我贴近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何叔,你在吗?”
只不过依旧没有回应。
后院里头有风,这风吹拂在脸上,就好似有人在旁边吹气似的,脸上不停的起鸡皮疙瘩。
我一把将门推开。
房间里晦暗无比,月光映射在他的床上。
被子卷成一圈,好似有人裹在里头似的。
“何叔,你睡着了?”我顿住脚步,本来想要退出房间。
只不过紧跟着又僵了下来。
这不对劲,凭借何断耳的警觉性,怎么会让我进屋还没反应?
思绪至此,我快步走到床边。
直接探手,一把抓住了被褥,猛然间掀开。
我当时就面色周边,心头咚咚咚直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心底惊惧交加。
被子下面,居然侧躺着个纸扎人。
纸人无目,就愣愣的对着墙。
本来房间就很阴暗,月光还映射着外头的树影,以至于在墙上乱晃,风又吹进了屋内,纸扎人发出簌簌的声响,更是无比的渗人。
我后脖颈发凉。
何断耳不在房间,会去哪儿?还有他弄个纸扎在床上,这是干啥?
用被子将纸人再次盖上,我转身忙去了徐文申的房间。
我这会儿很不安。
一来是何断耳不晓得去哪儿了,二来是又想到刘载物说的今晚不安生。
难道何断耳去做什么了?
我得赶紧和徐文申说,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见解。
到了徐文申的房门外,我又敲了敲门,弱弱地喊了一声徐叔。
没有半点回应,如死般的寂静。
我推开门一看,四处幽暗昏黑。
不过一眼就能看清楚,房间空空荡荡,徐文申也不在……
这会儿我是真慌神了。
他们一起去了哪儿?还是分开不见的?
深吸了一口气,我撇开了心头的杂乱思绪,直接从青麻布包里拿出定罗盘。
定罗盘上纂刻阴阳二界、六十仙命、天干地支、八卦五行。
最关键可以辨方位、寻龙穴。
我要找何断耳,肯定不能直接去问刘载物。
本来这刘载物就有蹊跷,我甚至也怀疑,何断耳不见,或许和他有关系?
毕竟何断耳见他的时候,表现很异样,也很蹊跷。
定了定神,我注意力都在定罗盘上。
罗氏堪舆中有一种术法,名为八卦法,可以通过断人姓名中的八卦属性,寻找方位,或者断简单的吉凶。
何断耳的名字中,何中有口,只有这个口字,能对的上八卦方位。
在乾、坤、离、震、巽、艮、坎、兑中,刚好对应兑位。
兑卦应在水旁,有砂有水之地。
主卦为水,次卦为口舌之争,说明行人在外与人发生了争执。
我顿时就想到了这刘宅的前院,那里有假山和水潭,也就那个位置,对应兑卦!
思绪至此,我直接快步走出徐文申的房间,直接朝着前院走去。
很快就到了前院,我直接走上旁侧廊道,继续往前。
廊道左侧是墙体,右侧就是假山和水潭。
月光映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还有潺潺流水声在耳边响动,让人心烦意乱。
一眼我就看见在假山下头,和水潭连接处的石子地上有一团黑影,我心头一凛。
微眯着眼睛,我摸出来手机,直接打开了手机电筒。
灯光照射过去的瞬间,我也认出来了,那果然是何断耳!
“何叔,你怎么在这?”我看见是他,这才松了口气。
何断耳手上夹着一根烟,呆愣地靠着假山,脚伸进了水潭里也好似没反应。
烟也不去抽,静等着燃灭。
主要是,何断耳的脸色极其复杂,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我的话,明显打断了他的思忖。
何断耳将视线挪了回来,分明跟我对视,双目却无光,他愣愣地开口道:“罗阿婆记错了,人就是他。”
何断耳这么说,寓意指的明显是刘载物。
可我奶奶绝不会胡言乱语。
如果说人就是刘载物,那么当年跟我爷爷一起替李家办事,死的人是谁?
我忙问道:“何叔,刚刚你见了刘载物?和他谈过了?”
兑卦次卦,表示何断耳和人争执过,那绝不是简单的交谈。
要是那人是刘载物,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何断耳摇摇头,夹着烟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他喃喃道:“他替我算了一卦。”
我心慌了起来。
因为何断耳现在的脸色和动作分明是惊惧。
我从来没见过何断耳露出这种神色,他向来都冷静到冷血。
刘载物到底算了个什么卦象。
“何叔……”我还想多说什么。
“初九,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话都没说出口,何断耳就已经起身了,他以低沉的嗓音道。
我现在满腹疑惑,更是一肚子的担忧,哪里能睡得着。
刘载物说的话、奶奶说的话、何断耳说的话,都是疑点重重,而且每个人都说的不清不楚。
我其实还想多问何断耳几句,可他的性格我了解。他都岔开话题了,我再问什么,恐怕他都不会再回答我。
何断耳起身之后,他顺着旁侧的小径上了廊道,和我擦身而过,就要朝着后院走去。
也就在这时,忽然“咚、咚、咚!”的声音入耳。
前门宅院的闷响,如撞钟似得,一声声的敲打在我的心头上。
我心头顿时一惊。
现在我和何断耳的位置,距离前门也不过十几米,这声音就格外清晰。
“送礼!开门!”
这黑灯瞎火,半夜三更的点,来送礼?
我眉头紧皱。
何断耳眼神却忽然变得冰冷的许多,他微眯着眼睛扭过头,似是在看着门的方向。
接着他朝着那边走去。
我也就快步的跟着往前。
那敲门的声音很僵硬死板,还有些机械。
门上有个洞缝,我透着往外看去。
门外站着个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
他面无表情,一下又一下的砸门。
常人敲门是攥指握拳,以肉来敲打。
这男人是以拳头的横面,几个凸起的骨头砸门。
手上都已经有了淤青,肿的通红。
可他就跟没感觉一样,还是不停地砸着。
我往他身后一看,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身上背着个东西,被一张白布包着,也看不清那是什么。
何断耳抬手拉着门阀,侧身到了我前头,直接一把将门推开。
那男人顿时停顿了手头砸门的动作。
只听咣当一声闷响,他背上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他呆滞的表情,忽然变得阴翳不少,阴恻恻的看着我和何断耳,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给你们送的礼,该交出来的东西要交,拿不住的不要拿,不然的话,暴毙街头。”?他这话说的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冷冰冰的,说完之后,更是直接转身,朝着街道的阴暗处走去……
我这时才看的清白,他身上那衣服,不正是殓服寿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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