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漆漆的野庙,幽森的吓人。
哪怕白天,却一股阴气聚集,冷嗖的风像是一双手似的摸着我的脸,令我脊背发寒。
张理就像是死猪一样,我搀扶着他的胳膊,艰难地往前挪动着。
我还得盯着四面八方,杂草丛生,青色的石砖地上长满了青苔,密密麻麻得覆盖着,上面湿湿的。
所以我走的很小心,这种青苔很滑,但凡有一脚没踩好,必然后脑勺着地。
我要是也倒在这里,张理一醒,能当场吓过去!
这条满是青苔的路尽头,是有个庙里二进的龛屋的,我估计这里面摆着的,就是跟黄仙有关的物件。
我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把张理甩在了野庙外头的青砖上。
张理的脸色从纸般的白而无光,成了虚弱的蜡黄色。
我终于松了口气,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张理被家仙借体,现在虚弱无力,再正常不过,看他刚刚苍白,我是怕他被家仙借了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动辄痴傻,亦或成为植物人,终其一生只能瘫在床上。那我也就危险了。
现在没上身,那就有谈的余地。
狐黄柳白灰之所以被称为家仙,是因为他们通人性,能共处。
我走向前去,准备去掐张理的人中,既然他没有被借魂,那还是早点醒过来好。
他是事主,还得他跟家仙谈。
“罗家后生!”我身体一颤,打了个激灵。
突然看见一个毛绒脸的老汉,冷冷地站在屋檐下面看着我,一双眼睛黑漆漆,像是能洞穿人心。
我们今日行车来此野庙,他便是那挡路之人。
毋庸言说。这使的是第三种手段,障眼法。迷惑了我的心神,让我以为他在此地。
当年野庙之内,张理的父亲穷的吃不起饭,那晚也是这种方法,家仙起法点了他。
只可怜,张理的父亲虽然抓住了这场机缘,却化成了血海深仇。
老头子眼神阴翳,声音极其干瘪沙哑地说道:“我等家仙祖辈,不会再与张家这一脉有任何交流。
你罗氏既愿意当这个中间人。我便只找你,若是成了,我一次还你罗氏当年和今日所有恩情。若是不成,我们便只找你!除此外,不谈!”
我心拔凉,这群家仙是死了心要把我扯上这条船。要是我不答应,它们是一定要把张家灭掉的!
我咬了咬牙,心中权衡良久。
能谈的话……除了能救下张家全家的命,拿到这八十万以外,最重要的是,这群家仙说要还当年罗家的恩情。
我对那一段陈年往事,也有些向往……?再退一步来说,要是我现在不答应,恐怕我和张理,都没那么好出去。
算了!我心一横,既然要吃着一碗饭,就别怕担风险。
“罗家看事儿的招牌,不会砸在我手上。”我字字铿锵地说道。
老头子低眉目,冷冷瞪着我,嘴唇动弹道:“胆子不小,若是早几年,我愿意跟你结一段善缘。”
“吃这碗饭,没办法。家仙的事儿,无非是一葬,一生。”我说道。
老头子干瘪无比的手伸了出来,指着这座野庙说道:“此地翻修,必须成为这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庙宇。不能供龛、不能探客。”
供奉了龛,探了门客。那就有了香火,一有香火,那家仙便无处遁藏。
民间许许多多阴森狭窄的野庙,它们既不入门客,也不供佛龛,便是家仙存世之地。
破财、全家的性命。我相信这二者之间,张理能选择出正确的答案,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老头子冷冷地说道:“废除我们南山宅邸的新建筑,重修庙宇,排场必须够大。不能供龛,不能探客。”
我忍不住紧蹩眉头,张家这块地可早就卖出去了,别人修建好了农家乐,想再买回来……
老头子沉声说道:“没得谈,就算了!”瘆人无比,他的话说完,我背后忍不住的发寒,浑身汗毛乍然树立!
我咬了咬牙说道:“可以!”
只要钱能办成的,我相信张家不会吝啬,他们的命最重要!
老头子冷森地说道:“葬地,昌顺后代,兴旺族群。生地,选于庙宇之内便是。此外,张家必须设立牌位,世代跪拜。有任何违反,就不用再谈了。”
我叹息一声,这些要求虽然苛刻,却也都不算过分!
张家能有如今的成就,跟当年家仙的指点脱不开关系。
他们后来恩将仇报,如今世代跪拜算是道歉,重修庙宇和旧地算是还恩。
老头子虽是家仙,却比许多坐地起价的人都讲规矩。
我点点头说道:“代为传达,无论成或不成。我替你们重选葬地。”
老头子冷冷地看着我,森然道:“若不成,莫怪我不念当年旧情。你们罗氏之人,尽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永远都阻人仇事!”
又提了我罗氏之人,我心生疑惑,急忙地问道:“你认识我们罗氏之人?何时见过?”
语罢。
此地哪还有什么老头子,只是一撮绒毛在地上丢着。
我将其捡了出来,想起了上次他丢下的草帽,或许这便是家仙障眼法所付出的代价,只是跟显圣费劲半生心血比起来,还是好上了许多。
或许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出马了。
这世间所谓的出马仙,只是家仙迫不得已而为之,如被撞了祟一般。
许多人以此为噱头,招摇撞骗半生,极其低劣。
我不禁想起了刚刚答应老头的条件,一件件的确实棘手,却也是张家该头疼的事情了。
伸手摁在了张理的人中上,用力一掐,没什么反应。我又用力掐了两下,张理脸上的肉颤抖一下,猛地睁开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罗……看事儿?”他眼神有些迷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挠了挠头坐了起来,声音有些发软地问道:“罗看事儿,我这是怎么了?”
“被黄皮子附身了。”我直言不讳地说道。
“啊!?”张理打了个激灵,差点吓昏过去,满脸畏惧地盯着我,咽了口唾沫问道:“罗看事儿,我们不会有事吧?”
“现在是没事,可等会就不一定了。”我平静地说道。
张理肩膀颤抖着,咬牙说道:“罗看事儿,你得救救我!”
“这里的野庙花钱让人重修吧,百里之内,这里要成最大的庙,不许开门接客,不许供龛烧香,听懂了吗?”
我问道。张理吓得惊魂未定,一个劲的点头。
我接着说道:“那农家乐拆了,重新建庙,跟这边规矩一样,必须得大!”
张理快哭了,脸色难看地说道:“罗看事儿,这哪行。刚把南山脚下出手了,人家刚建成农家乐。我再买回来还得拆,他们以为我脑子迷糊了,肯定是死命出高价啊……”
他嘟囔着摇头道:“这肯定不行……肯定不行。”
我冷冷地看着他,又补充道:“你张家立黄仙牌位,世代去跪拜!”张理一听这话,更是脸垮了下来,他哭腔道:“我张家可是书香门第啊,再穷的时候也没卖过祖宗。让子孙后代跪个家仙,这也不成样子啊……”
我看着他这不情愿的模样,也烦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要不再让家仙来找找你!你们自己唠唠,有什么麻烦你跟它商量,看它容不容你!”
张理吓得半死,半坐在地上双腿都开始颤抖,他结巴地说道:“别……用不着,我想办法。”
我听他这么说,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这事情要是办不好,家仙连我也要牵扯进去,这张理却在这里支支吾吾的。
“你心里明白点,办不成,没的是你全家的命!”我冷冷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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