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看了看,居然不是上次的醉汉。
这让我有些费解,这南山到底死了多少人?
埋在这里的又有多少是醉死的,怎么能在同样的地方,遇到两个不同的醉汉。
我要是接了他的酒瓶,怕是永远会缠着我。
敢不接他的酒瓶,就会砸在我脑袋上来。
我嘴巴严实,一句话也不说。
手上拿着哭丧棒就往他头上打了过去!
我也是老油条了,这种事情见多了。
像是这种醉汉,要么赌鬼,都是因为欲望而死的。
这群人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永远只能被欲望支配者,说着同样的话!
被我抽了一下,醉汉脸色狰狞了起来,咬牙说道:“小子,你好狠的心!”
然后醉汉就摔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我毫不动摇,再次一哭丧棒冲着他脑门砸了过去!
醉汉比谁都快,居然一眨眼,像是化为乌有似得,就在我眼前不见了
低头看了下去,他这醉汉人能跑,坟头跑不了。
我一晃眼,果然地上有个凸起的矮坟包。
这地方恐怕就是醉汉的老巢,我手伸进去,从青麻布包里面将黑狗血拿了出来。
它镇不住李旺,可压一个醉汉是轻而易的事情。
我伸手将铁罐里的黑狗血,顺着这层土壤倒了下去。
黑狗血一碰见矮坟包,就全部渗入了进去。
“啊!!!”耳边一声惨叫。
我没有停止动作,从青麻布包里面将招魂幡拿了出来。
用手把它一挥,然后念叨道:“生时着欲,死时游荡。”
我看去,醉汉又出现在了眼前,他脸色麻木,如行尸走肉般从这里往前走去。
这就是因为欲望而死的人。
死之前被欲望控制,死之后也无处可去。
要是找到一个极好的葬地,或许还有机会不变成这样。
南山这种乱葬之地,那就谁也救不了他。
要是我不管,醉汉会一直留在这里害人,我看他身上泛着血气红光,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这一招魂幡挥过去,他散了。
却也不是没了。
还是会在这世间游荡……
我终究只是个看事儿先生,只能尽力而为。
“怎么了,初九?”
“没事何叔,走吧。”
我将招魂幡重新放入了青麻布包里面,并没有提起刚刚遇见醉汉的小插曲。
“吱吱!”黄鼠狼又朝我叫了一声。
我拔腿跟上,想看看它会引着我去哪里。
追着小黄鼠狼的尾巴,我们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从半山坡一堆荒草走着走着,矮坟包就多了起来了,黄鼠狼带着我们遛了快十几分钟,直到我们把这个半山腰从头绕到了尾。
小黄鼠狼才停住了脚步,然后虎头虎脑地耸了耸身子,一爪子刨在了地上。
我走近了几步,低头看了过去。
它刨着的地方土壤很松散,它爪子那么小都能刨开。
我伸手摸向青麻布包里面,把哭丧棒拿了出来,用它插入了土壤里。
这地方好像很松,一扎就进去了。
我用手一拨动,土就被我挑了起来,四散飞溅。
然后露出一个光秃秃的野参脑袋,干瘪的枝叶缩着像是被抽干了水分,脑袋紧紧的聚拢在一起。
先挖野参在去真。
我心底微微激动了起来,难道说他这里真的能挖出来野参?
伸手刨了好几下,用力地一挑。
这野参终于被我挖的囫囵个展现在了我眼前。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了它的脑袋,然后往上一把。
野参根须连带着许多杂土,都被我拔了出来。
我用手抖了抖这野参,再朝着地上看了过去。
还是土壤,我伸手摸了过去,如肉松似得,用力一摁,塌陷了下去。
黑色铁长匣。
我伸手将他勾了出来,这铁匣子大概有我一臂那么长。
匣子盖子死死地扣着,我也不知道它在这个洞穴里面埋葬了多久,现在我摸上去,还是冰凉的。
用力的将它拧开,铁匣子里面有个泛黄的书籍。
这书籍的封面上,简单而潦草的写着两个字:葬术!
有些没头没尾,只有葬术两个字,这本书也显得很单薄。
我用手捧起来,很轻,就像是没有重量似得,而且在这里埋葬了这么久,它居然没有风化,用手一翻,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字体。
保留的非常完善,这模样我甚至都开始怀疑,它真的是一本古书吗?说他是现人撰写的,我都相信。
“何叔,应该就是这本。”我捧着书起身。
“找到了就行,先下山,你再来好好研究,这本书里面有没有能够送葬李旺这种无尸之人的方法。”
我将书翻到第一页,序言上写着一句话:“单论送葬,无出其右者。”
这话说出来,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我心里还真生出了些逆反心理,一本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书,怎么能有人给其写序说送葬无出其右者。
虽然罗氏堪舆里面送葬记载的方法不多,可要是没跟刘氏阳卦拆分之前,肯定不比它差!
我眉头乱跳,开始翻阅起来。
“死者未散,其气难平,其冤难消。”
“怨气不同,各有五行。取其生克,方能易葬。”
这个讲究令我震撼不已。
按照送葬这本书中的说法,死者心底的怨气,也属于一种气。
或者说,也属于一种可以被定义的实质化存在。
每个死者的这种气,分别属于各自不同的五行。
只要找准了五行的生克原理,就能够化解。
这种观念,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首次听说过。
我倒是听我父亲说过类似的话,却只是个大概,没有他这么驽定和准确。
“初九,愣着做什么?”我肩膀被拍了下,这才恍然回神,点头跟着何断耳朝山下走去。
“除怨鼠,快上来。”我喊了一声。
小黄鼠狼窜地一下就跃入了我的青麻布包里面,给它增加了一些重量。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南山。
这里地形陡峭,斜坡的同时土壤也松散,要是没走好的话,很容易就摔出问题。
我用手扶着树枝,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
土壤太松散了,踩着就像是蜘蛛网似得,太单薄了,没有一点安全感。
冷风还从领口往我脖颈里面钻。
我微微冒着冷汗,心底绷紧了。
“咕呜~”一声尖锐的嘶吼声,让我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竖立。
千万不能回头!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现在可是下山,既不能往后看,也不能回头。
强行绷紧了心神,我一步步地缓慢挪动。
“咕呜~”这声音越叫越大,干脆就挨着我耳边似得。
我强忍着发麻的恐惧感,一步步地往下走着。
可哪怕这样了,还是不安宁。
我一晃眼,就看见个毛色泛着橘红的狐狸,一双灯泡眼阴翳地盯着我。
它的尾巴骨架很大,又显得很长,毛发极其的茂盛。
我心底紧张了起来,南山这乱葬岗,能看见的什么东西都不简单。
这狐狸说不定就是啃尸体长大的,一股子浓重的阴气。
我的哭丧棒还在青麻布包里面放着呢,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着狐狸。
“各有各路,莫要挡道。”我喊了一嗓子。
狐狸张开了嘴巴,凄厉的喊了一声,又伸出了指头,指向了我的青麻布包。
我有些疑惑,这狐狸要我的青麻布包干什么?它又不是讨死狗!
小黄鼠狼?
狐仙专克黄仙,深山老林里也常年捕猎黄鼠狼。
这狐狸估计知道我青麻布包里面装着的小黄鼠狼来历不简单,想把它吃下去。
“你想要黄鼠狼?”我态度冷了。
狐狸却不断点头,还给我作揖便拜。
“初九,怎么了?”何断耳本来扶着树枝正往下走呢,突然抓着树枝不动了,回头问我。
“遇见个畜生。”我没好气地说道,这黄鼠狼救了我好几次的命,狐狸居然想把它吃掉。
我绝对不能答应!
“初九,小心!”何断耳突然大喊。
我低头看去,狐狸脸色便狰狞起来,似乎早有预谋似得,跃了起来。
比普通狐狸大多了的这条尾巴,一下子就勒着了我的脖子。
这力气比院子里撞祟的赵凡还大,我一下子就窒息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万万没想到,这狐狸有这么大的能耐。
“初九,撑住!”何断耳手上攥着树枝,就往我这边爬了过来。
用尾巴勒着我脖子的狐狸,猛地回头一蹬他。
何断耳就双眼呆住了,手也从树枝上放了下来,一个骨碌顺着山上滚了下去。
“何叔!”我瞪圆了眼睛,这股窒息的感觉让我手从树枝上也放了下来。
我身体瞬间一空,跌了下去。
可这狐狸尾巴力气大的惊人,居然就这么悬空勒住了我的脖子。
就像是上吊似得,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尾巴要粗实一些,上吊死的人绳子会细小一些。
我双腿打着摆子,心底喊了无数声救命。
可这南山空谷,谁又能来救我。
“先生,咱们又见面了。”我耳旁有个熟悉的声音柔淑地说道。
狐狸就如同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得,尾巴一松摔倒在了山上。
我身体也一空,顺着惯性就从山上往下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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