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雅已经起身了,我也唰一下站起来,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股淡雅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我忍不住嗅了嗅,令人很舒适的味道,只是因为王家大院给我们掺的尸油缘故,我现在对香味都有些反胃。
我余光往回一瞥,晁方这群八仙在跟我们吃完饭,就让王三喜给他们找地方,说是要睡一觉。
也不太好提醒他们,就由着他们去了。
反正虽然那老爷子也是脏东西,没有化煞就没啥影响。
八仙的命这么硬,这些玩意是不怕的。
何断耳跟我并肩走着,等到了门口,薛家的下人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地往我们这边走。
肯定是薛小雅在我们说完之后,就跟下人叮嘱了,要以最快的时间找到百年老树骨干送过来。
现在交到这么靠谱的朋友多难啊,哪怕是我们给赵家办事儿。
赵凡还对我们连蒙带骗的,更何况是旁人呢。
我一个电话,薛小雅能给我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让我心里有些感动。
“您看看。”下人手上提着个白色正方形密码箱,他把这玩意放在地上,然后转了转上面的数字,这才把箱子盖子掀开。
里面是一块大腿粗壮的老木头,长度大概一臂。
我仔细看着,这木头榷黑,也像是人参缩了水似瘪着呢。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也没什么特殊的。
我心想这次可别把我再坑了,子时就要来不及了,李旺再来一次,我们可顶不住。
下人双手伸进去这密码箱,然后将这粗壮的榷黑老木头双手抓着,稳稳地拖了出来。
我不由咋舌,刚刚在里面的时候还没那么粗壮,这会儿再看就跟人的腰差不多大小了。
因为是竖着呢,我能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年轮。
就这么打量一眼,还真是多的不得了,不用数也能看出来,绝对够了一百。
我心里松了口气,有它在,我就不怕镇不住李旺。
“还要什么,初九?”薛小雅笑盈盈地询问道。
“再来个刻刀,我在上面把李旺的生辰八字弄上去,就行了。”我老实地说道。
薛小雅将手高高举起来,然后挥了挥,大喊着说道:“王叔!”
我回头看去,王三喜就在我们不远处,这会踩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这人跑起来也很讲究,一脚一脚跨的步子不大,双手在腰间一颠一颠的。
王三喜能给人一种着急的感觉,这可能就是他在王家大院当了一辈子总管,混过来的智慧。
看来每一行,都有他们的能耐。
王三喜微微弯着腰,一拍肩膀上毛巾说道:“哎,薛小姐,您吩咐。”
“初九要在这树墩子上面刻点东西,咱们王家大院有没有刻刀?”
“海了去了,我这就去让人取过来。”王三喜拔腿就往大院里面走去。
还真有这玩意,王三喜去给我去取了,我们就在王家大院门口等着呢。
差不多过了有个几分钟,王三喜又是刚刚那个跑步的姿势,显得很着急地冲了过来,手上拿了个刻刀,走过来没先给我,先擦了擦额头。
我目光就在他身上放着呢,额头根本就没汗水,可王三喜还是擦了一下。
王三喜伸手,这才把黑色的刻刀拿了出来,然后喘着气说道:“薛小姐,咱们王家大院啥都有。”
“辛苦了,王叔。”薛小雅柔声说道。
“这都是小事儿,薛小姐不常来,来一次我们肯定得好好招待。”
薛小雅乐的很开心,然后又冲我眨眼,将刻刀递了过来。
我拿着这刻刀,先感慨了一声这王三喜会做人,然后就用一只手扶着这个树墩子,另一只手很沉稳,用楷体在上面慢慢地雕刻着:“己酉年,辛未月、乙酉日、丙子时。”
全神贯注地将它刻在树墩子上,我才松了口气,然后将刻刀伸手递回给了王三喜。
“初九,你字写得也挺好看的。”薛小雅夸赞道。
“就是从小跟我爸一块儿写得多。”我这么跟她说道。
这话我倒也没有撒谎过,一来是我读书用工,二来是我爸从小写毛笔字的时候,都让我跟他一块儿练习。
要说这一手楷体字,我写的确实还行。
“王叔,能不能找个有明火的地方,我得把这个树墩子烧了。”
王三喜一听这话,笑了说道:“咱们王家大院就是做饭的地方,咋能没有明火呢。哪怕没有,只要罗看事儿要,我都得给你点出来一堆火。”
“你们跟我走,给你弄个烤炉,就扔里面烧。”
“王叔,这不行。这个树墩子扔进去,烧焦了我还得把它拿出来。”
王三喜眉头微锁,然后沉思片刻说道:“那咱们去烧水的地方,那里生的柴火。等它快烧完了,再用铁钳把它夹出来就行。”
“这个办法可以。”我心里一喜,这王家大院不愧是从清末干到现在的,这里面还真是要啥有啥。
全都齐活了。
“走吧,罗看事儿。”王三喜领着我们重新往里走,先跨越了我们吃饭那西边的巷子,一直往深走,然后引着我们再往西走。
竹楼在前面,戏台子在后面。
往西走是一对金黄色的铜炉,那都是高高的大炉,一边走,脸上都有那种高温铺面的炽热感。
我们往进走,终于看见了个铁大炉子,这下面是生着柴火。
王三喜还不忘给我们介绍道:“这都是好柴,里面的水也是山上的清泉,让人运过来的,这水不是用来喝的,是给我们客人泡茶的。”
真是讲究。
这火升腾者,一堆干柴在这铁炉底下汹汹燃烧着,滋滋地声音乍响着。
我伸手把树墩子也一块扔了进去。
就在这个瞬间,我声音尖细地呵斥道:“李旺!”
这一声厉喝,让我看见了李旺的身影,就在这个火炉上面站着,他脸色难看,就像是被大火灼烧似得,极其地痛苦。
我心里一喜,成了!
可我往侧方一瞧,又看见了个青色唐装的大爷,额头上有道手指长的疤,一脸不善地瞪着我。
我有些疑惑,这老爷子怎么回事儿?
明明没有化煞,却在我身后瞪着眼看我,这干柴火烧的这么旺。
李旺跟老爷子都在一块儿瞪着我。
我心里都有些发凉,青色唐装这老爷子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他处理。
可现在还忙着呢,李旺这麻烦我都没弄干净,老爷子还想让我卷入王家大院这档子事情里?
我可不想搞的一地鸡毛。
干脆都不往老爷子的方向看,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旺脸色痛苦地挣扎着,然后我又看着地上被大火灼烧着的树墩子,心里暗自记着时间。
我看这个树墩子被烧的焦黄了,才伸手去炉子旁边,拿着那个铁钳,朝我这块满是焦巴的树墩子夹了过去。
之前刻刀刻的还是挺深的,这会儿李旺的生辰八字虽然被烧了一会儿,可却还是没有消散。
我将这块树墩子先在地上放着,没敢直接用手抓,刚烧了一会儿,这温度可不低,敢用手摸过去,那就得被烧的秃噜皮。
也没有用水浇他,按照新葬术里面讲的方法,这火是丙火,树墩子是甲木。五行相克的原理,我要是倒水进去的话,就破坏了它这方法的核心。
所以我很耐心地等候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
这个焦炭模样的玩意渐渐地凉下来,我才伸手摸了上去。
用手一触碰,虽然有一些温度,却没有灼烧的感觉。
我把这焦炭捧在手上,然后说道:“王叔,晁方他们在哪里休息呢?”
也该动弹了,这一趟走完,李旺大概率也该镇住了。
葬术的方法是有用的,只要我给他埋在我选的大凶之地,哪怕再借给他点能耐,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
要说做点别的事情,我可能不行。
堪舆阴宅选风水,我实在是不怕任何人。
“罗看事儿,你在这里候着就行了,我去让人通知那几位。”王三喜很客气地说道。
“那哪行呢,我得去叫他们。”我也不是大家族出来的,不敢把自己看的太娇贵,再加上八仙是跟我过来的,让下人通知他们算个什么意思。
我让王三喜给我引路,然后跟何断耳、薛小雅一起去竹楼找八仙。
本来是让薛小雅等着的,不过她非要跟着,我也说不过她。
到了竹楼,又有一股凉风,吹的我瘆得慌,都不用往后看,就知道那青色唐装的老爷子在后面看我呢。
要真是薛小雅说的那样,这青色唐装的老爷子,估计对这王家大院还有留恋,不然也不能在这里面闲逛。
我们走进竹楼,先敲开最为首房间的房门,晁方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然后问我咋回事儿。
“晁老哥,打扰你休息了,老树骨干送过来了,咱们也得干活了。”
晁方一听这话,来了精神道:“干活?!走啊罗看事儿!”
我呵呵一笑,然后跟他一起,把剩下的九个人喊了出来。
这一次,我们又得去一趟花岗山,这次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不然事情就真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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