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窝穴距离我不远,只是它在半山腰。
我现在要去上面的窝穴,只有小心翼翼地踩着地上矮小的些许小坟包以及土块。
牛关峰本不是个适合下葬的地方,阴气却很重。
这些矮小坟包大多怕都是些花不起钱的贫困家庭,没有请到好的看事儿先生。
找了些不学无术的人,他们实是不明白此地的凶险。
只知道这山峰形状看起来颇有身姿,便将人葬在了这里。
我忍不住心底一声叹息,这地方哪能葬人呐。
这是大凶之地,简直是如烈火亨油一般。
若葬在这里的人心有怨气,若是久而久之的积累下去,指不定会有多么的凶狠。
看事儿先生让人葬在这里,肯定也会损阴德的。
这种看事儿先生,肯定也是穷的没饭辙了才来充当,赚碗饭钱。
哪怕是翻过几页风水书籍的半吊骗子,恐怕也明白这地方不能下葬。
我心底固然叹息,却也不敢距离这矮坟包太近。
窝穴距离我大概二百多米,我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快接近了。
从这歪脖子树跟前越过去了,正巧踩在个矮坟包上。
没办法,这是个往下倾斜的路,我要是不踩着这个矮坟包,无法保持身体平衡。
我只能心底暗自祷告,想着无意冒犯,多多见谅。
这矮坟包里也无人回应我,我权当他答应了。
渐渐靠近了这窝穴,我余光往回瞥了眼,晁方还在我身后跟着,没有走散。
徐文申跟刘老爷子也都跟着我呢。
何断耳脸色阴沉,眉头紧蹩,如临大敌般。
我瞬间明白,肯定是纸人镇压李旺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这让我本来就压力不小的心里,更是着急如被烈火焚烧。
讨死狗本就足够麻烦,李旺若是从纸人身上窜出来,知道我们要把它镇压在这种地方,必然要拼命的捣乱。
不对!
这让我心底猛地一惊,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说讨死狗在这里等的,根本不是我们大意疏忽!
而是在等李旺从纸人身上挣脱出来!
难怪!
我心底地恐惧渐渐放大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些话说出来,只是徒增压力罢了。
晁方八仙。
这些话很有可能让他们心里慌乱。
徐文申此时脸色阴沉,何断耳也是一副死人脸,断耳处的筋腱不断地跳动。
我心底里立马就明白了,不用我开口说,他们已经猜测到了这当中的弯弯道道。
这下是真的难搞了。
必须得快,不能给讨死狗和李旺联手的机会,那太可怕了。
昨日灰仙和李旺联手就差点把我们折腾死。
讨死狗可比灰仙强多了。
我心底一乱,迈步就冲着窝穴走去。
“呜哇……”
凄厉的哭声突然响了起来,刺耳至极,让我心底都打了个寒颤。
似乎是歪脖子树附近传来的,我刚从它身边跨过。
这会忍不住赶紧回头望去,可看了一眼,却吓了我一跳。
有个女婴,身上披着艳红色的布兜,一双脸苍白如同纸似,双目的下方,滴答着血泪的痕迹,顺着慢慢的滑动下来。
这地方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个女婴,我不用细想,只是往地上一看。
矮小的坟包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它上面长满了荒草。
完了!
居然让我碰上了这种不干净的玩意。
我心底慌乱了起来,大脑飞速转动着。
手上攥紧了哭丧棒,它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爹爹、娘亲,孩儿好想你们,好疼,脖子好疼。为什么?爹,为什么你要勒着我的脖子,那些针插在孩儿的身上,好疼。爹、娘,你们不知道有多疼,你们不知道浑身扎满针是什么感觉。”嘶戾泣人的尖锐女婴声,像是根针似扎破了我的耳膜。
我一抬头,就看见这女婴留着血泪,浑身颤抖着。
朝她的脖子看去,深红色的勒痕。
再看她身上,到处都是针眼,像是被人用万根银针扎了似。
“孩儿好想你们,这里待着好寂寞,好冷,爹、娘,孩儿想杀了你们。”女婴渗人至极的哭泣着,眼角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叫嚷令人耳鸣。
我的心也近乎停止跳动,她的哭泣中,我已经听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必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恐怕那时候还是以前的以前。
恐怕是这女婴的父母重男轻女,养了许久不见男婴出生。
听信了什么半吊子先生的说法,为了怀胎男婴,掐死了这女儿。
本来我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思考,只是她身上的这些针眼,让我不得不去思考。
这是以前我听村里老人讲过的民间传闻,这倒是跟我们罗家传承没什么干系。
说的倒是一种传说,若是一个女人不断的生女儿,怎么也不见生出男娃来。
那么就要把女儿掐死,让投胎的女娃害怕。
只要说怕了,就再也不敢来了。
可往往只是被掐死,还不够怕。
要给女儿身上插满银针,这银针必须深深地入肉。
这种残酷至极,不似人道的折磨,才能让女娃的魂魄害怕,这样也就不会再有女娃了。
荒谬至极的传闻,却在很多年前深受百姓追捧。
甚至许多豪门大族,也听之任之。
多少生不出来男娃的父母,就将女儿如此掐死。
这种人茫茫多也,固然是我心底愤怒,却也根本管不过来。
可我眼前这个女婴,则又不同。
这个恶劣的先生,说了这个假话害死了女婴一条命。
若只是这样,也不会祸延后人。
可偏偏他还要假冒风水先生,埋在了这地方。
这可是牛关峰的冠山,此地乃是镇阴之地。
绝不适合任何死人下葬。
这女婴生前受了折磨,死后在这烈火亨油之地。
每日浑身上下的阴气,都被不断的暴晒,就如同万箭穿心般。
只要在这乱坟之地待一天,就会承受一天的折磨。
可想而至,这女婴的怨气有多么的恐怖。
“呜呜呜,孩儿思念爹娘,可爹娘却偏偏心狠歹毒……”她说着说着,便哭泣了起来,令人听之,心肠绞痛。
我胸口也一阵阵的疼痛,眼前朦胧了,眼眶忍不住湿润了起来,鼻子一酸。
居然也被她触动了,眼前是什么场景我都忘记了。
只想回头朝她走去,摸摸她的脑袋。
这个脸蛋粉嫩的女娃太惨了,爹娘不疼爱,还饱受折磨。
我要给她重修坟茔,让她不用受这种折磨。
迈步朝她走去,我一步步地靠近了,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我伸手朝她的脸蛋已摸了过去。
“初九!”可当我的手即将摸到她脸颊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暴呵声音。
我猛地回头看去,却是何断耳一双眼瞪圆了看着我,他脸色阴沉至极。
这如同钟声般重重地在我脑海中敲响。
我才意识到,我受了蛊惑。
脑子一清醒,朝着眼前看去。
哪还有什么女婴的身影,分明是这矮小坟包旁边,站着个脸色煞白的男人。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刚刚的女婴,怎么突然变成了男人。
这男人眼神怨毒无比,瞳孔里面尽是戾气,一副想要掐死我的模样。
我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刚刚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现在我已经反应过来了,岂会让他的奸计得逞?
我狠狠的把哭丧棒拿了起来,高高地举起,狠辣地打在了这男人脖子上。
只听他尖锐的惨叫一声,便灰飞烟灭了。
我知道他只是消散了,此地镇阴之地,他绝不会化煞。
可刚刚怎么回事儿?
明明是个可怜的女婴,怎突兀变成了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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