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说道:“从这小门进去,客房宅子右手边第一间,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几位,我要先走一步了。你们来了,这唐家我已经不能再待下去,再见。”
说罢,这下人便走了。
这大家族之间的争斗,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我心底早已提前有了认知,可当我看着下人趁着夜色的昏暗,迈着极小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更快,似是做了件与他人无碍,却已改变自己一生的大事时,我方才明白,我所知道的,不过争斗之万一罢了。
只是这下人走了,我们在唐家,才当真成了蒙住眼抓兔子,若是一不小心,自己就撞在墙上了。
这地方高墙深院,我四处瞅了瞅环境。
等会儿我们若是把这幕后之人逮住了,就应该绕着一条小道,直接先出唐家。
我查清楚始末,再来上门解决乔家祖坟的麻烦。
这会儿我靠近了客房门口紧闭的小门,左右观望一眼,这几个方向都没什么人。
我直接伸手推开门。
客房从左到右,分了三个走廊,是往里深入的。
里面房间之多,杂乱无章。
我们要是自己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寻找,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下人却提前跟我们说了,右手边第一个走廊,也是第一个房间。
这乃是东方,东道主的地方,还是首个房间。
唐家给了此人足够的礼遇,我冷笑,能够如此,也就证明这人在唐家整的幺蛾子绝对不少。
大家族对我们这一类人,一向不当回事儿。
能被看重,这人肯定在唐家制造了许多麻烦,又一一解决。
向来什么乔家小姐撞祟的事情,来了不止一回两回。
我靠近了右边走廊,却看见这第一个房间,有暗暗地灯光,顺着绿色的玻璃窗户,透亮了出来,外面倒是糊着一层白纸。
令人看不清楚这客房里面是什么状况。
这也有个好处,我们看不见里面,他倒也看不见我们。
现在天色如此之晚,这唐家也没有任何动静,我索性没着急闯入房间里面对他动手。
而是靠近了这房间,静悄悄地趴在了墙根,偷听着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动静。
最开始只听见叮铃哐啷,时不时“顿。”的一声。
就像是有人在里面搬动着什么玩意。
除此之外,也没啥别的声音了。
我耐心地等了足足七八分钟,才听见里面“噔。”的一声,这我再熟悉不过,是用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只听见此人念叨说:“乔红娘、乔红娘。夜食用三香,有人九叩在灵堂,纵然身死又何妨,投胎轮回尽虚妄,莫要贪图梦一场。”
我听他此话,瞳孔一缩,大惊失色!
凭我吃这碗饭的本事来判断,这分明是用来留鬼,存死人的!
我心慌了。
这种话,也敢乱说。
此人必然是不学无术之辈,若是真有本事的先生,绝对不会滥用这种手段。
这话术用来留死人。
房间里的人,必然是为了祸害人。
乔红娘,应该就是死者的名字。
姓乔,居然也是乔家之人。
我咬紧了牙关,此人简直是可恨至极。
夜食用三香,这不就是每日夜晚,用三香祭奠死人。有人九叩在灵堂,这乃是每天九叩,却不跪拜。
如隔靴搔痒,只会使死人更贪恋人间。
后面几句,纵然身死又何方,投胎轮回尽虚妄,莫要贪图梦一场。
更是加重了死人的这种想法。
我火上心头,正要冲进去,将他直接擒住。
却听见房间里面,此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哎。”
我心底突兀一跳,却没有着急动手了。
此人唉声叹息说道:“红娘,我定会灭此两家,你在天之灵也看着,当年愧对我们这一脉的,是些什么下场。冢内枯骨,死伤遍地,我们何其惨。唐乔两家,仗着人多势众,害死了我们多少亲人?”
“如今我学艺有成,若是不报家仇,岂不是妄称男儿?只是罗家传人,居然妄图坏我大事!他们尚且自身难保,居然敢坏我大事?”
“若不是师父当年偶然提过一句,说罗家虽受凶煞所害,可代代尚算不愧对先生二字!就凭他们祖坟守着的那破烂凶煞,我稍动风水,就可以让他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我听他这么说,心脏突然猛地一跳,额头泛起了几滴汗珠。
这个人的师父到底是谁,又怎么知道我罗家是非的,我们守着什么凶地,被什么凶煞盯着。
此人说的话,我身为罗家人居然一概不知,我果然是没来错,他对我罗家的事情,了解还真不少。
今天绝不能放跑了他,我不想在听下去了,现在我心底像是蚂蚁在挠痒,恨不得马上就能让这男人把他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我从趴在墙根,渐渐地移动,弯腰爬到了走廊处。
何断耳跟徐文申也跟着我,我对二人示意点点头。
我们三人渐渐地靠近了这房间的门,然后我将手摸向了门把。
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却发现这人锁着门。
不过刚刚下人已经给了我们唐家的钥匙,我们倒也不用破门而入了。
这唐家的钥匙分几套,院外也有,院内的客房也有。
我估计是用来打扫房间时候用的,这下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他恐怕就是在这里打扫卫生的。
悄无声息的用钥匙靠近了门把手,可它还是互相碰撞,引起了叮铃的声音来。
“什么人?!”
里面中气十足一声喊叫。
要让他闹起来,惊动了唐家人,事情就麻烦了。
我动作极快,直接用钥匙把这门把手的锁芯拧开了,然后用肩膀狠狠地一撞。
一瞬间,大门敞开。
我看房间当中,床头柜上摆放着个佛龛,供奉着个灵牌,还插着三根香。
只是这灵牌无名。
这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四五的模样。
他身上披着个唐装,倒也像是个道貌岸然的先生。
“你们?!”这男人刚张嘴,想要挣扎。
我就急忙说道:“何叔!”
只见何断耳往前一步,一把扼住了其咽喉,再用力一摁,就将这男人死死的压在床上,不得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这男人逼急了,疯狂的挣扎着。
可何断耳的力气何其大,上次讨死狗身边的那男人,都要搏斗几个回合,才能拿下何断耳。
这男人体格跟我差不多,哪里能挣扎的过何断耳。
我渐渐走近了这男人,然后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在什么地方学的这些恶毒手段?”
这男人脸色憋得通红,何断耳刚松手不再扼住他的咽喉。
此人刚得空喘了口气,便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唐……”
话音未落,何断耳就直接摁住了这男人的嘴巴,不使其说出一句话来。
我蹩眉,此人要是一点都不配合,我怎么能从他嘴里撬话呢?
这时候我想到一个细节,刚刚说话的时候,他跟这乔红娘,还是有一些情感的。
尤其是我们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这男人的一双眼睛,一直是死死地盯着那个灵牌,这肯定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不由计上心头,然后冷声说道:“你要是不配合,我就砸了你的这个灵牌,毁了你的焚香炉,让你跟你的乔红娘,永远说再见。”
“信不信?”
男人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生死活剥了。
我火了,怒道:“你用这种恶毒手段,本身就是让人不得投胎,我砸了它,倒也不算损我阴德,败坏我罗家名声,现在我就砸了它!”
然后我就将灵牌举了起来,真打算把他砸碎。
这会儿,我才看见这男人屈服了似得,不断地摇头,一双眼睛都快流泪了。
我这才把这灵牌放下了,然后冷冷地说道:“记住了,不要大喊大叫,惊动外面的人,也不要耍手段,不然我肯定把你的灵牌砸碎。”
以它为质子。
这男人这才很不情愿地点点头。
我让何断耳放开他的嘴巴,他果然没有大喊大叫。
“你蹲在床下来,我们盯着你,别想跑。”
我让他蹲在了这床下,然后我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说道:“乔乱。”
我瞳孔一缩,又问道:“你跟乔家有什么关系?又跟这乔红娘有什么关系?”
男人冷冷地说道:“我是乔家之乱,所以叫乔乱,乔红娘是我的妹妹。”
我又问道:“你在哪里学的本事?”
男人只淡淡地说道:“我不会说我的师门和来历。”
我见他一副固执的模样,恐怕是打死都不会说,便打消了再以灵牌威胁他的想法。
我又问道:“刚刚我听你说,罗家被凶煞盯着,什么凶煞,还有罗家祖坟的风水,是什么样?”
乔乱回答道:“盯着罗家的凶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跟你们罗家的祖坟有关,至于你们祖坟的风水。笑话,你自己就是堪舆坟茔的阴先生,又何必问我?”
我瞳孔一缩。
而此时,门外突然嗒嗒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竖子,安敢在我唐家作乱?!”突然听见一声喊动,人数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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