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婴摸到了我的大腿,发出一阵刺耳的悲鸣!
我被它吓了一跳,伸手去青麻布包里面摸哭丧棒。
可不等我摸到哭丧棒,眼跟前的鬼婴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张泛黄的纸钱,上面是一些鬼画符似得线条,像是虫子乱爬出来的。
我问道:“徐叔,何叔,这是什么。陈家村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分明还有些人,怎么这次跟乱坟岗都快差不多了。”
徐文申脸色难看:“上次卖罂粟的事情,被查出来,这群人应该是死了一大批。陈家村也少了大头的是收入来源,村民走了。这里阴气过盛,亡魂头七无亲人安魂,在这里孕育出了鬼婴,诅咒了你,初九,这鬼婴应该就是奔着你来的!”
我脱口而出道:“那这该怎么办?难道说我们要离开这陈家村?”
何断耳摇了摇头::“没那么好走,这是更咒的一种。死人婴摸活人,是要问你借命,你要是出了这陈家村,它就算成了。”
“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借命这个讲究。
“难道说,这些人还能再活过来?”
“死人肯定活不过来,只是他们生前作恶多端,死后无孝子送葬,也无人等魂,本来是无法入轮回,也投胎不成的。可怨气化成了鬼婴,想要再活一世,要是摸到了你,就借了你的命,他们能投胎,你却得短命!”
“好歹毒!”
条件也苛刻,难怪我从来没听说过。
要在其他地方,找一个这么空荡的村庄,还要死这么多人。
哪有那么容易,也只有这陈家村,全村贩毒。
死人何其之多,如今也都成了荒地孤坟,才有这样的条件。
我问道:“何叔,那我该怎么办,才能破了这死咒。”
何断耳冷哼一声,拿起了锣鼓说道:“你不用理会,敲一下丧钟,我彻底送这群人走。”
“更夫的丧钟手段,送人投胎倒行,要想让他们烟消云散,会损了太多的阴德。”刘载物突然说了句话。
何断耳脸色阴沉,倒没反驳。
我望着这陈家村一地的孤坟,若有所思说道:“何叔,还是我来吧,这地方倒也算阴宅,我知道怎么处理这群人。”
“哦?”这下何断耳、徐文申都来了兴趣。
这地方一地坟墓,自然算的上阴宅。
我先看这陈家村的荒地走势,以东方开始,往西方倒悬倾斜。
一地墓碑也都是按照顺序排列。
刚刚烧纸的地方乃是这条大道的中央。
此地走势不用看,也好不到哪里去,只看走水。
水出丙午方,冲破向上禄位,名冲禄小黄泉,主穷乏夭亡,出寡居。予验过无数间有寿高者,有五六兄者。有乏嗣者亦有乞丐者,总之穷困者多,发富者少。若未字上,再有枪刀恶名,出人横暴,争斗好勇。
水势凶险。
这里穴口不用看,因为乃是一村的风水,不是一人的。
此地绝向,一葬后人丁渐灭致绝灭。
解决这里的麻烦,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难的是不沾染因果,不受这里阴德反噬,关键不破坏我罗家贤良厚德的家风。
我伸手从青麻布包摸出了很久没用的招魂幡,又将纸笔拿了出来。
将招魂幡摁倒垫在地上,然后用纸笔写道:“陈家村死去数人,皆触犯阳差刑法,乃遭惩处。如今身陨而死,化身鬼婴,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早该暴毙,今有罗氏传人罗初九,替天行道,破其风水,泄其水口,以绝此道。”
我这话说完,一手拿着招魂幡,一手拿着哭丧表,走近了陈家村的墓碑处。
孤身深入,走了几步。
果然见了流水,只是狭窄而小。
这就是此地的水口,流水倒灌,此乃凶水。
穴口乃是绝穴。
要想让这群人不留恋人间,要先上一炷香,然后摧毁水口。
多往下流入,便可解决此地的麻烦。
我伸手从青麻布包当中拿出三根香来,点燃,以它的点点火焰。
燃烧了哭丧表,并给这陈家村的方向作揖。
然后我喃喃自语,念叨:“这香食之,便上路罢,莫要贪恋红尘,害人借命。”
我将香插入了地上。
招魂幡抓着中央,以它当成一把锄头似得,狠狠地戳在了泥土地上。
用力。
一下、两下!
此地水流便如同洪水冲破大坝般涌入。
本来我在这充满墓碑的荒地上,极其阴凉,身体不适。
现在水流涌出去,顿然间烟消云散了。
我一转身,便出了这片荒地,见到了徐文申跟何断耳,以及刘老爷子。
“怎么样,初九?”
我点点头说道:“没事了,这里的麻烦已被我摆平了。”
“阴先生的本事,当真是斑驳。就连这荒地,也可以改动风水,当真是不可估量。”
“没那么玄乎,这里有坟地,还是他们的祖坟。我毁了他们的水口,是不给他们一点机会,也只能烟消云散。”我说道。
虽然我没听说过借命,可无论什么手段。
人死以后,阴宅就是根本。
我只要毁去他的根本,对方就会成为无垠之水,无根之木。
无足惧哉!
我呵呵一笑说道:“刘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进那四季陵园了,陈家村人口稀少,这地方麻烦也已解决,没有人能拦我们了。”
刘载物点点头,说极好。
我们一行人,冲着陈家村深入很久,然后到了以前四季陵园,如今略有荒废的遗址。
以前就是个乱坟岗,这会也没了讨死狗。
如今天色已昏,此地其星沉沉,雾霾隐隐。
置身此地,若是隔了三四米,恐怕就看不到对方。
我们离的很近,不敢分散开来,生怕走散了,遇到麻烦。
“刘先生,你要在什么地方起卦?”我问。
这地方走势比刚刚更加凶险,阴气浓重,我怕待久了生祸端,便询问道。
刘载物蹩眉,往前一指说道:“就在前方不远处,我选讨死狗所处阴气最重之地,来算他如今,必然一语中的!”
阳宅先生,在这阴宅除了算卦,也没有别的能耐。
我伸手摸出来了哭丧棒,然后说道:“你跟着我身后,现在我去开道。”
用哭丧棒挥舞着,打断此地的荆棘杂草,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处深坑。
我又看见了一窝灰仙,只是这一次,老鼠一抬头,只是用米粒大小的竖瞳瞥了我一眼,便领着后方几只小老鼠走开了。
“再往前走。”刘载物说。
让我心底最忌惮的,还是那冷漠男人。
每次他出手,都极其果断狠辣。
“到了。”刘载物说道。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守着刘载物坐了下来,然后替他注视着附近,生怕有什么危险突然袭击而来。
刘载物伸手去卜卦袋里摸出来几枚铜钱,以六爻的方式摇卦。
我见扔了几次。
便在卜卦袋当中掏出纸笔,写上了讨死狗的名字。
只见刘载物蹩眉良久,再次睁眼的时候,指着前方说道:“初九,我算这讨死狗如今阴气盛极而衰,必然躲入新川市阴气极重的几座山内。”
我忍不住问道:“刘先生,这种山何其之多,有没有什么特征?”
刘载物笑了笑,拍我肩膀说道:“不要慌初九,等我们回去之后,我让刘宅下人把这种山全部列举出来,我自然能找出他躲在何方。”
“走吧,出村。”刘载物说道。
我们趁着雾霭茫茫,从此地孤坟往外赶。
“罗家人。”却听见突然有人喊了我一声。
却发现在孤坟旁边,有个赤膊,古铜色肌肤的小伙子,手上拿着一把锄头,擦了一把汗,一双眼睛看着我。
这陈家村荒地,连个人都没有,又哪有什么小伙子在这里干农活呢。
我睁圆了眼睛,冷声说道:“死人莫招手,尽快投胎去!”
干活的小伙子却咧嘴笑了,他说道:“你罗家沾染的因果太多了,纵然端着个极硬的香碗,可家学少了一半,哪能活下来,听我一句劝。什么时候拿到了刘氏阳卦,什么时候再去沥口村。”
我听他说话并无敌意,却也没敢太放心。
卖孝服老头的事情,我深深记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警惕地问道:“前辈,你是什么人?”
小伙子却笑道:“是个死人罢了,我承过你们罗家的情,所以提你一句。”
我点点头,正要道谢。
却发现这小伙子人已经散了,不知道去了何方。
此地已无影无踪。
“初九,愣着干嘛呢?”我正出神的时候,却被徐文申喊了一声。
这才让我赫然回神,没缓过来似得问道:“刚刚你们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徐文申问道。
刘载物就在这里,我也不好说跟刘氏阳卦有关的话题。
我也只有闷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道:“刚刚遇到了点麻烦。”
话罢,我一抬头,又看见了个脸色极其冷漠的男人,死死地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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