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平笑了说道:“来客远来造访,说找褚平有私事,可此时站在你眼前,却不知我是何人,哪来的私事要谈呢?”
“我是罗家之人,找你来是问问你,为什么害我父亲跟我爷爷?!”我冷冷地质问道。
褚平无任何慌乱,眼神中甚至有些激动地说道:“你是罗家人?”
“沥口村小栗山下!罗氏传人罗初九!”我铿锵有力地说道。
盯着褚平的一双眼睛,可他的双眼也无任何惶恐。
我心底叹了口气,已经知道。
褚平不是害死我父亲的人,也不是害死我爷爷的人。
如果真的是奸邪之人,双目不可能如此清澈。
遭受我质问的时候,也不可能这么的坦然。
褚平摇摇头说道:“一晃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上次见到你们罗家人的时候,还是三十年前,当时罗忠良意气风发,多么的潇洒。”
我打断了褚平的话,直接问道:“为什么你写下一封信,让我父亲惨死?明知山上有凶煞,为何自己不去铲除?”
褚平苦笑说道:“我只是个道士,镇压凶煞这种事情,怎么说也轮不到我。”
我沉默半晌,又开始问褚平,为什么要提醒我父亲上山
褚平则是跟我说起了一段往事。
我爷爷以前上过一次清山道观,是他亲口跟褚平提过。
让他写一封信,给我父亲。
褚平还去了一趟清山道观,拿出来一封泛着枯黄的信件。
上面是我爷爷的笔迹,内容也简单。
我爷爷称呼他为褚兄,让他在辛丑年,给罗家后人写一封信。
要上山铲除凶煞。
看完这一封信,我眼眶湿润了。
爷爷当年已经想好了一切,对褚平的误会也解开了。
褚平跟我说了起来,当年我爷爷来这清山道观。
是因为这里闹祟,许多游客都撞了祟,搞得清山道观人心惶惶。
于是请了我爷爷来。
后来爷爷抓出来了麻烦的根源,是一家三口。
父亲跟孩子的养母想要无牵无挂的过日子,于是找了个荒山野岭。
打算将孩子弄死,本来是找个悬崖随便摔下去就行了。
可是这养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法,认为孩子死了,会化为孤魂野鬼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这孩子的父亲也是歹毒心肠,当下就想起了办法。
在这清山道观,找了一把斧头,硬生生的把儿子的脑袋剁了下来。
这男人埋在了道观的后山,认为这样就可以镇住。
又找了清山道观最高的地方,把儿子的尸体埋了进去。
这一对夫妻埋的时候心虚,恰巧这时候道观的道士在练晚功。
他们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到处乱蹿,一不小心就脚底打滑摔了出去。
后来再发现的时候,就是这对夫妻的尸体。
从悬崖最高的地方摔下去,已经是血肉模糊,尸体上连完整的脸都看不出来。
清山道观这就开始闹祟,一连好几天。
尤其是来道观的夫妻,多次撞祟,好几次都差点发生命案。
清山道观想尽了方法,也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这才从山下请了我爷爷过来,他凭借观察此地的阴宅风水。
将这件事情完全梳理了出来,这对夫妻做的事情,简直是人神共愤。
所以我爷爷才将他们的尸体贴上了镇赊符,压在了这清山道观当中。
至于那死婴,我爷爷只是把他装入了薄皮棺材里,专门找了个地方镇压。
我刚刚上山的时候,见到的那男人,如同狗一般在地上趴着,那女人心肠歹毒,眼底里尽是怨恨。
还有那死孩子,脑袋已经没了,只剩个身体。
这一家三口,果然都被镇压在了这清山道观之上。
都不算什么凶煞,甚至这男女都可以不用镇压,因为绝不会化煞。
只用葬了就行。
我爷爷的做事方法,果然是解气。
就是因为这一对男女太过心狠,爷爷干脆将他们贴了镇赊符。
永世不得轮回,永远只能在这清山道观当中,虽然此地风水好。
可他们这种被镇压了的,也只能空占宝地,无任何作用。
按照褚平说的,我爷爷也是那一次才想起来了,道观当中,修炼无岁月。
这群道士也都是枯木入命,不会沾染世俗。
所以专门嘱咐褚平,写一封信给我父亲。
又有信件为证,加上这对夫妻的话也属实,我心底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如此说来,我真是太冤枉这褚平了。
他分明只是替我罗家人传话,却差点被我误会成奸邪之人。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褚老先生,我想问一问,为什么我爷爷不自己跟我父亲说,让他上山铲除凶煞,其次就是,这个凶煞到底是什么?”
褚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这一点,当年我也问过罗忠良,他说枯木入命,又有清山相助,不会被凶煞影响。”
我这才点点头,爷爷思考问题向来全面,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
褚平接着说道:“倒是这凶煞,我就不曾了解。只听罗忠良说,乃是罗家人命中必有之劫难,与其等死,不如趁着对方虚弱,提前斗一斗。”
我听到这里,心底尽是疑惑,对于我罗家面对的凶煞,仍旧是一无所知。
褚平却认真地说道:“不过我听罗忠良所说,你们罗家的麻烦,落到你这一代,就不一定不能解决。”
我心底涌出一阵激动,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儿。
褚平替我回忆了起来,说是当年我爷爷来清山道观的时候,曾经叹息一声,留下一句话,他说:“只可惜可怜了我的孩子,他也要跟我一起受牵连,可罗家的麻烦,总该铲平。我们两累了,孙儿也就轻松了。”
我听到这里,已经是明白了大半。
脑子里忍不住嗡嗡作响,难怪我奶奶说爷爷肯定会有布局,也难怪他的尸骨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消失。
我父亲又恰巧这个时候住院,让我牵连了进来。
这一切的事情,在我脑海当中串联在一起,如同一个个单个散落的珠子,终于被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事件。
我这才骤然反应了过来。
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缘故的。
我父亲本来封山,是认为只要不凭借阴先生的手段过日子,我家里的麻烦就自然会烟消云散。
可后来褚平的信,打消了他这种念头。
不久后我爷爷的尸骨消失,恐怕更让他坚定。
所以我父亲才重新出山,接了杨木匠这门生意,看似是赚钱。
实则是给我安排踏入阴先生这个行当的第一步,紧接着他把我托付给徐文申。
按照爷爷的计划,上了小栗山,肯定跟那凶煞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罗家两代人的努力,必然让这凶煞削弱了很多。
所以我爷爷才说,到我这一代有除掉它的机会。
可如果这么说来的话,给我父亲寄这一封信的是褚平,给我爷爷寄信的人是谁呢?
我现在的心底尽是疑惑。
对我来说当年的一切事情都像是一团迷雾,死死地笼罩着我的双眼。
让我看不清楚前方,可褚平的话,却是在黑暗当中,给我升起来了一盏灯。
沥口村小栗山的凶煞,也不一定那么难对付。
我这一代,是有机会的。
可是凭我现在的本事,真能镇压这个凶煞么?
难道说我爷爷就没有留下什么后手么。
我们又再次跟褚平聊了几句,他要留我们在清山道观吃一顿饭。
不过他既然枯木入命,一心修道。
又跟当年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多的牵扯,我来回问了几遍。
将褚平嘴里知道的一切消息全问了,都没什么有价值的。
于是我也不好在叨扰,更不愿意在清山道观吃饭。
本来误会他就已经让我心生愧疚了,若是还留在这里混一顿饭。
这着实不是我罗家人一贯的行事作风。
我们开始绕道下清山道观,这地方来的时候已经走过了一次。
现在走起来也就轻松了许多。
我们一路抄小道,走的飞快。
这一途,我跟徐文申聊了几句。
我们都认为这个褚平比较靠谱,一双眼睛看起来比较清澈,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只是凶煞,让我百般头疼。
爷爷虽然做好了一切,也凭借这些蛛丝马迹,留下了交代。
示意我能解决这凶煞。
可什么时候去解决呢,现在我去沥口村上小栗山,明显就是找死。
褚平跟我聊了几句。
只说这封信,只写给了我的父亲罗定书。
他也只帮我父亲解决了一次麻烦。
那这么说来,前段时间在小栗山。
以讨死狗为傀儡,对唐乱下手的人,必然是沥口村的凶煞。
唐乱的堪舆本事并不差,却也如稚童般。
若不是假死功夫,早就亡命小栗山了。
我要是去的话,也是送死差不多。
正当我心底犹豫不定的时候,却发现前方不远处。
一只毛发泛着红色的狐狸,从狭小的草丛里钻了出来,朝我这个方向,弓着身子。
它居然颇有灵性的拜了起来。
我瞳孔一缩。
因为这只狐狸对我拜了三下,居然径直冲我走了过来!
它走的不快,一双眼睛锐利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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