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默寂静,我心脏扑腾跳动。
薛小雅如银铃般的声音,有些复杂地颤抖,她问道:“初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没跟我说过?”
我愣住了,脸颊通红。
可我该怎么回答呢,她是薛家的大小姐。
如今薛唐龙已经入狱了,薛冰冰也死了,她是薛家独女。
我如今是阴阳先生,她柔弱妇人,又凭什么,以什么方法来抵挡这种几乎是不可能承受的了的冲击呢?
更何况人生命转瞬而逝,眨眼间如草芥一般风吹而亡。
我今日是新川市唯一的阴阳先生,罗氏传人。
听起来光鲜亮丽,可实则,罗家小栗山一趟,我甚有可能将命丢进去。
若是不能相见,那就空留一段怀念罢了,没必要追忆过往,反让人心底疼痛难耐。
我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却冷了下来,淡漠地说道:“没有。”
仅仅两个字,我便看见薛小雅脸色惨白起来,如同心中最坚韧的信念崩溃了一般……
我见她如此,心底也如刀割一般难受。
“那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罗初九,如今已经是新川市唯一的阴阳先生,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爷爷,这几个字在新川市,有多么重的含金量。”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睡觉了。”语罢,我便转身冲我房间内走去,耳后突然听见了呜咽的声音,这哭声很委屈,一串串的,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插入了我的心口。
这尖刀戳的我要窒息,喘不过气来。
我紧咬着牙关,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就这一小段路,我硬下来了心肠。
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我在心里默数了步数,总共是十二步。
我听见身后薛小雅的呜咽声,总共响了十一声。
等我最后一步踩在地上,她的哭声终于停了,我也没有回头看,只是推开了房间门。
“哐啷!”一声,脆响如同碎掉玻璃般,我又回到了眼前昏黑无比的独处小宅院里。
我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如同大坝甭提般,彻底的洪波涌起。
脸颊之上,一行眼泪轻轻地滑落了下来。
最是此时难硬心肠,可她不走,也只是空留遗憾。
我望着空荡荡地房间,身体上残余着她留下来的味道,这痕迹在我鼻翼附近如同蝴蝶般飞舞盘旋……
“罗家三代人,只有你像是个男人。初九,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轰轰烈烈的去死很容易,可能够背负骂名和误解活下来,很难。”我听见门外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每个字就如同敲打在了我心口一般。
我心口一悸。
是的,我是个男人。
本就该扛起一些责任,这些误解不算什么,哪怕有骂名也无妨。
世界上被误会的人何其多,我罗初九,也只是这千万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
一瞬间,我放下了一切杂念。
脑袋枕在了枕头上,然后双手放平,将身体摆成了大字。
我闭上了眼睛,睡意渐渐地侵袭了我的脑袋。
要一场大梦、要一场很好的睡眠,要补足一切精神。
等到鸡鸣破晓,我要报血仇。
我父亲死时断颈,爷爷尸体化血煞。
也都是被同一个人害死的,薛小雅心意,我都懂,却不能开口,一句话也不能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家仇!
似乎晃晃悠悠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爷爷,他年轻无比,脸色俊朗,背着青麻布包。
看起来如同九点升起的朝阳般,霞光照耀。
爷爷这次罕见的没有看我,而是望着远方的天空说道:“罗家人,当守戒忠良,以德服人。”
我又看见了我父亲,他如同兢兢业业的老黄牛,在地里耕者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有他们一代代的传承,才有了我如今阴阳先生的称呼。
我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泪流满面地说道:“爷爷、父亲,你们放心,罗家的仇,我来报!”
一夜无眠,次日晨光微熹。
我伸手拽起来了青麻布包,然后又拿了定罗盘。
往兜里装上了龟壳,以及铜板。
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算卦,甚至从我学阳宅本事到如今,我也从来没算过报仇的吉凶。
既是不敢,也是不用。
我没有叫醒何断耳,也没有给徐文申、刘老爷子发消息。
在这个再正常不过的早晨,我照常穿了一身唐装,没有告诉任何人,偷偷的打了一辆出租车,奔着沥口村而去。
等到了沥口村以后,我没有着急上小栗山。
它实在是太凶险,不适合直接上山。
我打算先回家,已经做好了跟凶煞决一死战的准备,自然不怕在村里遇到任何麻烦。
许久没有回家,都只是住在王芬殡仪馆。
如今回家,虽然家没有什么变化,可人都已经没了。
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去了王芬殡仪馆,这会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打算先在家里住下,好生准备一番,再去上山解决麻烦。
沥口村里的人,我也跟他们没多少交情,直接把家里大门紧闭。
我从兜里拿出来了定罗盘,以及哭丧表,人隔着一扇小窗户,不断地望着小栗山的风水,以及地势所带来的利弊。
就这么看了足足一天。
才突然发现它的风水,还真有些端疑。
正当我想仔细分析一下的时候。
却听见自家房间门外面,响起了砰砰的砸门声音。
这让我心底咯噔一跳,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任何防备。
我心底有些慌张,渐渐的靠近了房间门,轻轻地顺着门缝往外面一看,却看见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心底猛的忐忑的跳动一下。
这不是旁人,而是我十分熟悉的杨家人,杨永利。
上次何断耳在的时候,杨永利在我手上吃瘪了,这次还敢来我罗家,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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