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裴瑾言脸上写满拒绝,陆以琛眸底浮过一抹凝重。
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裴瑾言的手臂,说:“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瑾言几乎是下意识就要甩开他的手,陆以琛却说:“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这就带你去见一见左御之真正的面孔!”
不等裴瑾言拒绝,陆以琛拉着裴瑾言就往外走。
陆以琛脸上的自信让裴瑾言的心里生起一抹不安。
像是验证她的不安似的,陆以琛又说:“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裴瑾言怕的东西不多。
从前怕自己查不出母亲的死因,后来又怕自己会蹉跎这一生。
现在,她知道自己怕什么。
她怕失去左御之。
这是从前同陆以琛在一起时没有过的感觉。
她甩开陆以琛的手,说:“我没什么好怕的。”
陆以琛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她,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肯同我走?”
裴瑾言抬头看向陆以琛。
人还是那个人。
熟悉中又透着陌生。
在她看过去的一刹那,她从陆以琛的眼底看到他那未来得及隐藏的怨恨。
那种想要致人死地的决心。
这样的陆以琛让裴瑾言感到一丝可怕。
她忍不住想,怎么陆以琛变成这样了?
还是说她从前就未曾了解过他?
“言言,你在害怕。”陆以琛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害怕他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对不对?”
裴瑾言:“.........”
起先裴瑾言的确被陆以琛的逻辑拉着跑,可当她认真的去思考时,便觉得不对劲。
左御之经常在院子里侍花弄草,不仅贴心的为她准备餐点,还暗中帮她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
就连祁连城那样的人才也是他送来的。
这样一个人,试问,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就算他不是她眼睛看到的那样,那又怎样?
她喜欢的是他的人,这就够了!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裴瑾言冲陆以琛摇摇头,说:“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我裴瑾言的丈夫。”
她又默默的加上一句:她的爱人。
陆以琛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盯着裴瑾言的眼睛,说道:“言言,你——”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却还是忍着巨大的心痛说出来了,“你爱上他了?”
陆以琛眼底浮现着偏执,痛苦,失望,与疯狂......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他身上,将他呈现出一个矛盾体。
这样的陆以琛当真令人心碎。
裴瑾言不忍心看。
拒绝人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何况,对方还差点与她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再给他希望。
毕竟,让人抱着一个不可能再发生的幻想继续生活,这不仅仅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罪过。
裴瑾言索性大方的承认道:“是的,以琛,我爱上他了。”
陆以琛身子晃悠了一下,轻声询问道:“真,真的?你真的爱上他了?”
裴瑾言点头,说:“我比任何时候都要肯定,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陆以琛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他绝望而又沉重的口吻说道:“那我呢,你有没有爱过我?”
led灯光下,陆以琛的脸上泛起一抹白光。
白光之下,裴瑾言分明看到他眼角沁出来的泪珠儿。
她的心蓦地一沉!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从心脏位置沁出,像是丝线一样密密麻麻的包裹住整个身体。
她想说什么,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的沉默,印证了陆以琛的想法。
他身子踉跄一下,忽然哈哈笑出声来,自嘲的说:“原来我陆以琛才是天底下那个最大最大的傻瓜!”
伤害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要对他说最残忍的话就可以了。
但爱一个人与宽恕一个人最难。
裴瑾言不知道如何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总之,万语千言都化为了沉默。
她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陆以琛像是一个受了极大伤害的孩子,不断的笑着,但是灯光的映照下,将他脸上的笑容与眼泪照的很分明。
如同画卷一样印在裴瑾言眼底。
她艰难启齿:“陆以琛——”
“你不要再说了!”陆以琛说:“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了!”
陆以琛抬手抹去脸上的悲伤,竭力压住内心的崩溃。
他深呼吸几下,这才恢复了正常。
他用一种冷清的声音对裴瑾言说道:“裴瑾言,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以后——”
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下半句:“不会再来找你了。”
陆以琛转身,兴许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很快站起来,继续朝外面走。
走两步,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话却是对裴瑾言说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左御之在搞什么,毕竟,我不希望你上当受骗。”
说完,他迈着大步朝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萧索,孤寂,让人无端心疼。
但不管怎样,裴瑾言都不能再心疼他了。
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能与左御之走多远,但婚姻路上,对伴侣保持忠诚是她为人妻子的第一步!
直到陆以琛消失不见,裴瑾言才伸手拿起手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左御之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左御之那一贯的温润有力的声音,“你忙完了?”
“哦,还没,”裴瑾言问:“你在哪?我想过去找你。”
左御之道:“我这会儿有事,暂时走不开,等我忙完了我去接你。”
“哦,好吧。”不善于说谎的裴瑾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自然。
这声音落在左御之耳中,以为是白天的事情对她冲击力太强。
他关切的口吻说:“你先不要担心,警局那边出结果了会通知你的。”
“嗯,那我先挂了。”
裴瑾言挂断电话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的思绪怎么能被别人动摇呢?
左御之是什么人,其实跟她跟外人没半毛钱的关系。
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
正因为他先成为了他自己,而后才是左御之啊。
而她。
爱他的不就正是这一点吗?
所以,她还疑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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