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燕母亲被带走的那一刻,其实裴瑾言很想上去告诉她,阮玲燕还活着的消息。
但阮玲燕先前有交代,不要将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余生,她只想一个人躲在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阮玲燕提的这个要求,裴瑾言不能不答应。
目送阮玲燕的母亲被带上警车准备离开,裴瑾言也准备离开。
刚转身,她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拦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被称作梁少的人。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裴瑾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瑾言真佩服他的火眼晶晶,这样还能看到她。
这其实不怪梁少,而是裴瑾言自带光芒。
尽管人潮拥挤,她还是被人一览无余。
裴瑾言反问:“你又怎么会会在这里?”
其实裴瑾言刚才已经听到梁少喊梁绍华小叔的声音了,只不过她想再次确认。
梁少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一分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他抬手指了一下已经远去的救护车的背影,说道:“我小叔受伤了,身为亲戚,我自然得过来。”
裴瑾言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升起一抹涟漪。
他是梁绍华的侄子,也就是说是梁家的一份子。
裴瑾言有听阮玲燕提过一次梁家的情况。
大家族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只能说:水很深。
阮玲燕从前就没少听梁绍华抱怨,但现在,端看他那浑身是血的模样。
在想想阮玲燕的母亲那瘦弱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裴瑾言怎么都想不明白,阮玲燕的母亲如何做到的呢?
是因为对梁绍华的恨,还是——
像梁少说的那样,是因为失去了一颗摇钱树而产生的恨意?
裴瑾言自然倾向于第一种。
无论如何,她都宁愿相信,阮玲燕的母亲其实是爱阮玲燕的。
只不过,用错了爱的方式吧。
见裴瑾言不说话,梁少猛地凑到裴瑾言的耳朵位置,询问道:“你认识她?”
裴瑾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不答反问:“那个人真的是你小叔?”
梁少眯起眼睛打量着裴瑾言,说:“你想说什么?”
裴瑾言字字珠玑的说:“很好,你麻烦来了。”
梁少面色一怔,问:“什么叫我麻烦来了?你说清楚。”
裴瑾言说:“你小叔在这里受伤了,目前生死未卜,而你恰好也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里,裴瑾言忽然住口,她用一记你品你细细品的眼神扫了一眼他,然后转身离开。
梁少原地呆萌了几秒,随即迈着大步追上裴瑾言,说:“你话说一半留一半存心是不想让我睡着是吗?”
在京城那种大家族里出来的,裴瑾言不相信他不明白。
只不过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裴瑾言也跟着打马虎眼子,说:“我说什么了?”
“你!”
梁少一噎,又跟上裴瑾言,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做什么,当然,绝不是看热闹,因为你就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
裴瑾言说:“你错了,我就是恰好从附近路过,看到这里人多,就过来看一看,没想到这么巧会遇见你。”
梁少意味深长的说:“这不是刚好说明我们缘分深?”
裴瑾言:“........”
望着自恋且自大的某人,她说:“早知道我不来了。”
梁少立即反问:“为什么?”
裴瑾言说:“因为这样就不会有鸟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回换梁少无言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裴瑾言,说:“你是想说我话多吧?”
裴瑾言心说,还有自知之明,不错。
她忽然发现,梁少也没有先前那般讨厌了。
毕竟,他拿那几百万一块的翡翠来碰瓷她,真真让她嫌弃。
也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梁少非常诚恳的说:“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裴瑾言心说,这是常识,还用看吗?
梁少见裴瑾言不说话,接着说:“行了,我等着去医院,就不为难你了,不过,咱们都遇见三次了,这回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裴瑾言果断的拒绝了,说:“茫茫人海,即便有联系方式也不一定会有联系。”
比如说,陆以琛。
他们从前可没少联系,国际电话也没少打,可是现在呢?
已经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说来也怪,当她脑海中冒出陆以琛这三个字的时候,裴瑾言有种他人就在旁边看着她的感觉。
梁少嘴角抽了抽,不满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以后没有联系?”
裴瑾言心中没说的是,自从有了左御之,她对任何男性都失去了兴趣。
她没有回答梁少的话,而是朝自己车跟前走去。
拉开车门,钻入车里,然后发动引擎离开。
这个动作落在梁少眼中,他拿起手机拍下了车牌号。
然后打出去一通电话,让人帮他调查一个车牌号,顺便再调查一下关于那辆车主人的所有资料。
打完电话之后,他也跟着离开这里,前往医院。
殊不知,就在他离开后,那停在街边的一辆跑车里,陆以琛则戴上墨镜,跟着离开。
裴瑾言的感觉没错,陆以琛的确在这里。
其实他一直都在,只不过没有下车。
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这里。
当看到裴瑾言果断的拒绝梁少时,他唇角微微上翘,这倒是符合她的性格。
对于不喜欢的,拒绝的彻底。
然而.......
一抹苦涩从陆以琛的胸腔里满溢出来,他舔了下唇,将那种苦涩用力咽了下去。
但,随之更多的苦涩又涌入心头。
他忽然就心烦意乱起来。
总是这样。
裴瑾言总能轻易的勾动他的心。
这么久以来,他逼迫自己不出现,不去想,不联系。
但刚才那远远的一眼,只一眼,就将他这么久以来所做的努力,击的溃不成军。
他终究。
逃不出裴瑾言的阴影。
终究,是太爱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爱。
陆以琛无法用别的来解释这一切。
他憎恨自己,同时又憎恨起了裴瑾言。
他的心里忽然又涌出来一抹怒气。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吧。
地狱,从来不是一个人的。
所以,一起下地狱,总比他一个人在地狱里呆着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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