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瑾言离开婚礼现场时,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不是旁人打的,而是裴建国。
他的声音在电话中格外憔悴,沙哑的像是好多天没有喝过水一样。
裴瑾言看了眼左御之,对电话那头的裴建国问道:“您......生病了?”
裴建国咳嗽两声,说:“是啊,刚才半梦半醒中忽然就想到了你小时候,心里忽然就莫名感慨,你说那时候我但凡对你多一点关注,现在也不会是这样。”
裴瑾言心想,裴建国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他在追忆似水年华?
可曾后悔过?
后悔一定是有的。
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态度。
至于后悔的是什么,裴瑾言就不得而知了。
裴瑾言问:“家里就你一个人?柳金枝呢?”
“跑了,”裴建国又轻咳两声,说:“她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包括,这栋房子的卖房款,也被她卷的一干二净。”
原来,裴建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为了偿还股东与银行欠款,他不得不卖房子。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笔房款被柳金枝盯上。
她故意给裴建国喝了参药的水,导致裴建国昏睡了两天两夜。
等他在醒来时,柳金枝已经不在。
而这个时候,对方要过来接收房子了。
眼看到手的钱飞了,裴建国当然不肯搬走。
双方为这个问题发生了争执。
也就是在争执的过程中,对方无意间发现了那埋在院子里的东西。
先前那里种了一排花。
自从裴氏没落之后,柳金枝也懒得打理,草长的极深。
刚好房子卖掉,对方搬进来之前,想把房子重新整理一下。
对方便请了人整理一下院子。
这一整理,发生一件让众人魂飞魄散的事情。
院子里,先前那种花的下面,竟然有一摞皑皑白骨。
这可惊呆了对方。
同时,惊呆了的还有裴建国。
他当时就吓坐在地上。
客户一见到这种情况,立即打电话报警。
法医的鉴定结果令人啼笑皆非,说那是狗骨头,并非人骨。
经历一番大起大落的裴建国,似乎想到了那个已经与他几乎断了关系的裴瑾言。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段诉苦的过程。
听到裴建国整个状态都不太好的样子,出于对他的怜悯,裴瑾言决定去看一下。
左御之听说裴建国的状况,倒是没说什么,同意裴瑾言过去。
在路上时,左御之忽然对裴瑾言问道:“你觉得盛亚楠会同他在一起吗?”
裴瑾言诧异的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左御之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是八卦?
裴瑾言很给力的点头,这可不是八卦?
都八卦到盛亚楠头上了。
左御之索性闭嘴,沉默是金。
沉默了片刻之后,裴瑾言说:“我觉得应该能吧,你不要低估了亚楠的决心。”
左御之眼睛看着前方,话却是对裴瑾言说的:“今天婚礼这件事是你策划的吧,你究竟允诺了人家什么?”
“天地良心!”
裴瑾言立即举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知道李渣男要娶别人,估计心里气不过,所以才过来闹场吧。”
说到这里,裴瑾言感慨万分。
老实讲,黄莹莹的举动裴瑾言有些看不懂。
在明知道李星辰是个渣男的情况下,她还执意要与他结婚。
如果说是为了孩子,裴瑾言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如果说是相爱相杀,裴瑾言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过这是别人的人生,裴瑾言无权说什么,倒是让盛亚楠捡了这么一个天大的便宜,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先前陆青禾的表现。
裴瑾言忍不住感慨起来,说:“不知道亚楠这会儿在做什么,要是知道方思年被人背后穿小鞋,她还能淡定不?”
左御之问:“穿什么小鞋?”
于是,裴瑾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左御之听。
左御之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快到裴家时,他才开口:“都是人的那点事儿。”
这下轮裴瑾言诧异的看着他了,“人的那点事儿?你这么清楚?”
左御之心说,他走过的路都快赶上一些人这辈子吃过的盐还要多了。
阅人无数,自然总结了一套识人规律。
端看盛亚楠,虽然她有时候看起来疯疯癫癫,那小心眼鬼着呢。
但,只要她不对裴瑾言存坏心,左御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毕竟,这个世界,真性情的人不太好找。
来到裴家。
站在大门口,看到里面的荒凉,裴瑾言才发现裴家破落的有多么严重。
这让她想起了从前看的一本书——《红楼梦》里被抄家后的大观园。
何止一个破败来形容?
裴瑾言去见裴建国时,见他了无生气的歪倒在沙发上,那一幕,刺激到了裴瑾言的神经。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先前还是商界精英的他,一下子零落到这种地步。
房间里再无柳金枝的踪迹,这让裴瑾言以肉眼可见到裴家的破落与颓败。
到底是她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她的心莫名一揪。
正昏昏沉沉的裴建国,看到了进来的裴瑾言,以及左御之。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要起身,终究没有站起来。
他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你,你们来了。”
裴瑾言站在那里,没有讲话,心里却任由悲伤泛滥。
其实她不想悲伤的,但是看到这样的裴建国,由此想到那逝去的时光,内心没来由的沉痛。
裴瑾言没有开口,倒是左御之上前说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裴建国自嘲一笑,拖着疲惫不堪的,说道:“我一把年纪了,还能做什么呢?这个社会,它容不下失败者啊。”
左御之凝视着裴建国的那张脸,说:“只要愿意,总会有机会的。”
裴建国舔了一下干裂的唇,犹豫一会儿,说:“我打算先找个事情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死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裴瑾言身上。
眸底的深意,让裴瑾言心尖一顿,一股难以描绘的情愫油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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