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城的各处城门近几日盘查得格外严格,但凡是从北边儿来的,面生的,一律都不许进城。若有不服闹事者,直接就被官差抓住关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宁州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苏念和霍修言来到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茶肆,并没有急着进城。
“看来,是做贼心虚了。”苏念戴着个斗笠,只露出尖细的下巴和一截白皙的脖颈。
“这说明,之前追查的方向是对的。”霍修言一边回话,一边观察着城门口的动静。“想要进城,得找个熟人带进去才行。”
易容他也想过,但大热天的戴着面具太难受了,他不想遭这个罪。再者,易容过后仍旧是陌生面孔,城门那一关仍旧不好过。
最方便快捷的法子,就是收买一个本地人,跟着他一起混进城里去。
经过霍修言的打量,他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一个同在茶肆打尖儿的商队。
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个领头的商量的,最终他们同意答应带霍修言和苏念一起进城。为掩人耳目,他们还借了两人镖局的衣服换上。
城门口的官差看到镖局的旗帜,几乎本怎么盘问就放行了。
做戏做全套,苏念和霍修言一路跟着到了镖局门口,这才与他们分别。临走之前,霍修言给了为首那人一定银子。
走出老远之后,苏念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说通他们的啊?”
“既然开镖局,就能谈买卖。我跟他们说,要雇用他们,押送的镖物就是咱们俩。”霍修言平静地解释。
苏念朝着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商业大亨,这都难不倒他!
两人顺利混进城,下一步就是打听烧瓷的作坊在哪里。宁王劫走的银子足足上百万两,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熔掉的。就算最后还剩下一块刻着朝廷印记的银子,都可以作为证物。届时,宁王想矢口否认都不行。
当然,打听消息也是有技巧的。两人不可能一来就直接问作坊的事情,这样很容易令人起疑。被宁王的人察觉,他们就危险了。
于是,苏念扮成财大气粗的商客,走街窜巷,挥金如土,去秦楼楚馆跟人抢花魁,一副土豪模样。在银子的作用下,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呢?
打探到了瓷器作坊的位置所在,苏念装模作样地去看了几家,都不甚满意。不是挑剔有瑕疵,就是颜色不够漂亮。
“就没有品相好些的吗?我家可是跟达官显贵做生意的,这些东西怎么能拿得出手。”苏念摸了摸两撇假胡子,故作生气道。
“这,这已经是咱们宁州城最好的瓷器了!”老板感到有些为难。
苏念却不依不饶,将姿态摆的很高。“没有好货就算了,大不了去别的地方,省得浪费时间!”
说着,就要走。
这些人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又不想失去这么个大客户,再三挽留。“公子说的是官窑吧?可官窑虽好,价格却贵了好几倍,不划算”
“是啊,他们也就名号响亮,其实品质跟咱们的差不多”
“官窑一直是宁王掌控着,可不会轻易卖给外地的商人”
苏念皱了皱眉,露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公子真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烧瓷的窑洞去看看,我保证,每一批烧出来的瓷器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苏念迟疑了一下,说了句考虑考虑。
答应的太快,反而惹人怀疑。
拖延一阵子,才能让他们着急。
于是,苏念在客栈等了半天,那些想要跟她做生意的商户就接二连三的凑了过来,非要拉她进山去实地考察。苏念盛情难却,只得跟着去了。
这一次,苏念是富家公子,霍修言则是她身边的侍卫。
“这小哥瞧着气度不凡,竟是公子的护卫?”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苏念嗯了一声。“家道中落,卖身葬父,被我买下了。”
“哎哟,那公子可是捡到宝了!这护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他肯屈居于公子之下,可见是公子品行令人折服。”
“公子慧眼识人,我等佩服之至!”
众人又是一番吹嘘。
苏念谦虚了几句,下巴却抬得高高的,一点儿都不掩饰得意之色。
这才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儿该有的态度。
马车摇摇晃晃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停了下来。苏念被颠得不行。早知道这么受罪,她就直接骑马了,还能走得快一些。
下了马车,苏念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她借着去方便,实则暗中打探周围的情况。宁州最近没有下雨,地上还留着不少凌乱的车辙印,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宽有的窄。
据她所知,官窑和民窑的规制有着严格的区分,马车的大小也有所不同。从这些这轮印不难推断出,这里曾有官窑的马车经过。进一步可以推断,官窑离这里应该也不远。
苏念暗中琢磨了一番,开始打量前面的岔路。
其中一条,肯定就是通往官窑那边的。
苏念耽搁了一盏茶的功夫,再次回到了马车跟前。
那些人并未怀疑,仍旧热情地在前面引路。“前面那几处窑洞,便是作坊所在地分别是李记、宋记、唐记”
苏念一边参观,一边装作无意地指了指远处。“那也是你们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头。
“那边是官窑,不让外人进的。”有个较为老实的商户说道。
苏念哦了一声,倒是没再追问。
这让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苏念在作坊里转悠了一圈,便要打道回府。至于要不要跟他们合作,她暂时还没想好。因为需求量巨大,那些商户一家根本就吃不下,几人便商量,能不能每家出一些货,将这笔生意谈下来。
他们在商量的时候,苏念暗暗冲着霍修言使了个眼色,决定按计划行事。
折腾了一天,那些人早就累得不行。下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念和霍修言趁人不备,悄悄跳下马车,钻进了旁边茂密的树林,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车夫依旧赶着马车往山下走,根本没人知道马车里头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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