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
西狄大军挺近,气势汹汹。
沈翊站在城楼上,看着密密麻麻围过来的西狄军队,神色凝重。尽管手握杀器,可在敌众我寡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仍不敢掉以轻心。
他默默地收回视线,转身进了议事厅。议事厅里坐着的几人是镇守北疆的一方大吏,各州府的官员。沈翊在这一群人当中,显得格外突兀。
“许将军,西狄来者不善啊。附近的驻军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赶来支援,城中米粮不足,百姓人心惶惶,好些都举家逃往了外地”
许将军四十岁左右,正值壮年。他是前些时候才刚调来的,之前那位秦将军因为牵涉进了神医谷被毁一案,被皇帝撤职关押进了大牢。北疆对他来说,十分陌生,故而心生忐忑。“敌我实力悬殊,这场仗要怎么打,唉”
“朝廷援军何时能到?要不,等援军到了,再迎战?”知府不安地喝了两口茶,接话道。
“路途遥远,各路援军最快也要十日左右才能抵达。”
“宁王谋反,援军有一半要去往宁州,驰援北疆的能有十万大军就不错了。”
“宁州一动,西狄人也跟着来了,就好像说好了似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官员们坐在一起议论着,唯有沈翊一直没有吭声。
对于他的身份,众人都好奇不已。沈翊既没有在朝为官,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却能够跟他们平起平坐,众人实在是有些猜不透。
沈翊神医谷谷主的身份,没几个人知晓。
他之所以能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手里的一块令牌。那是皇帝赏赐给苏念的一枚虎符,苏念离京之前把他转送给了沈翊,方便他行事。
北疆局势不稳,比起宁州更加凶险。若人心不齐,就如同一盘散沙,很容易被西狄人击溃。在这个危难关头,就需要一个能将所有人凝聚起来的人,苏念相信沈翊可以做到。
有这枚虎符在,大家就自觉地将沈翊当做了皇帝的密探,自然不敢怠慢。
“沈大人,您怎么看?”几人齐齐地看向他。
沈翊虽然很少发言,但字字珠玑,一针见血,令人信服。“打!”
“怎么打?西狄可是二十万大军,咱们才十万!”许将军不满地撇了撇嘴。
“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怕了。”沈翊说道。
“说的轻巧。西狄人手里有火器,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拼?!”
沈翊幽幽地瞥了许将军身后的副将一眼,说道:“他们有火器,咱们也有。”
“咱们也在哪里?”众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沈翊没有明说,只道此物杀伤力极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在场的几位官员听他这么一说,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翊的神色太笃定了,想必说的都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有沈大人在,相信一定能撑到援军赶到!”
“火器啊,我还没见过呢诸位大人可见识过?”
“应该是跟火有关的吧”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号角声响了起来。
是敌人来袭的警报。
“报!西狄大军杀过来了!”斥候急匆匆地进来禀报。
沈翊不慌不忙地起身,登上了城墙。
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竹筒一样的东西,凑在眼前望向城下,神色肃穆而又冷漠。“拿弓箭来。”
“沈大人这是?”许将军有些不解。
沈翊没有开口。
许将军讪讪地笑了笑,将自己的弓箭递给了他。
沈翊并未嫌弃,径直搭弓,瞄准了下头某处。只见他手指一松,箭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人射了过去。
“小心!”底下的西狄军见到有箭射过来,纷纷侧身躲避。
可沈翊的箭气势如虹,哪里那么容易躲开。就算是反应再快,肩膀还是挂了彩,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可恶!居然偷袭!”被射中的西狄将领骂骂咧咧地摸了一下胳膊,举着刀咆哮。
然后,第二支,第三支箭跟着射了过来,目标还是他。
沈翊就盯上他了。
他像是故意射偏一般,次次都未中要害,只是一些轻微的小伤。但不管他如何躲避,却还是逃不过被射伤的命运。
就跟猫逗着老鼠玩儿一样。
苏念跟他讲过,这叫做心理战。
不把人一次性置于死地,先逼得对方心理防线崩溃,让他们自乱阵脚。
果然,那个将领怒吼一声,彻底地被惹毛了。他挥舞着大刀,朝着城楼上叫骂。“哪个无胆鼠辈偷袭的老子,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你们北冥人除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还会什么?有本事出来啊!”
“一群只会在背后耍阴谋的窝囊废!”
那人骂得很难听,可沈翊仍旧不为所动。
他还在继续射箭。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那人的马。
只见一只箭破空而来,径直摄入了那马儿的肚子。马儿疼痛难忍,嘶鸣一声,抬起前腿就是一阵乱踢。马背上的将领见马快要不行了,只能跳了下来。
沈翊等的就是这一刻。
三箭齐发,分别朝着对方的面门,胸口和腹部疾驰而去。
这一次,没有射偏。刚才还在大声咆哮的敌方将领此时已然没了呼吸,怒目圆瞪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底下的人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射杀了敌军将领,方阵一下子就乱了。
“好!”
“好箭法!”
许将军等人一开始还以为沈翊是太过自大,其实箭术根本就没那么厉害,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射不中目标。现在,那个念头立马就从他们的脑海中消失了。
他哪里是箭术不行,分明是太行了!
之前那是闹着玩儿呢!
瞧瞧那三箭齐发的威力,寻常人哪里有这个本事!
“敌军退回去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好一会儿之后,城楼上爆发出了阵阵欢呼。
“沈大人太厉害了!”
“只用了几支箭就逼得敌军撤退,这种打法我还是头一次见!”
沈翊面色依旧平静,并未因为这点小成就沾沾自喜。因为他知道,这才是个开始。“夜里多加派一些人手,今晚可能会有夜袭。”
将士们还没高兴够呢,这话就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灭了他们的喜悦。
“夜袭?”
“受了这样的屈辱,他们肯定会想要找回场子。”沈翊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那,那该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夜里也有夜里的好处。”沈翊扯了扯嘴角。
他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就是要逼他们夜里行动。
夜色,是很好的掩护。
想要出奇制胜,就得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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