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的云雀恭弥强行挂断来自四个弟弟的电话之后,开始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
上野光紧张地看着他往浴室那边走,落后两步跟在他身后。
明明不久前还一副醉到意识模糊的样子,现在走起路来却又平平稳稳完全看不出醉态。
上野光本来正在感慨恭弥强大的自我醒酒能力,紧接着就见青年身形一晃,在浴室门口一个踉跄。
上野光吓了一跳,迅速上前扶住他。
云雀恭弥单手扶着门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有点茫然地偏头看过来。
上野光双手还在他腰间,感受着人似乎有些过高的体温,犹疑地问“你确定你可以”
他以半楼着的姿势把恭弥往浴室里送了送,问仍旧有点茫然的人“需要我帮你吗”
总归当年也是帮某个小朋友洗过澡的,如果房子没被拆的话,那几只小黄鸭估计都还留在浴室角落的柜子里。
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但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同一个物种,在形式和方法上应该还是不会有太大区别的。
就恭弥现在这个状态,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人洗澡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意外。
云雀恭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淡淡说了一声“不要”,然后拍开他的手,步履平稳地自己迈进浴室,“啪”一声关上了门。
磨砂玻璃很快蒸起一层水雾,彻底遮挡住里面的模样。
上野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如果忽略关门之前两耳耳廓那一圈鲜艳的颜色,他现在可能还真的会有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冒犯了已经成年的弟弟。
毕竟小时候和长大后还是多少有些不一样。
上野光这段时间看的书里,自然也有不少专门针对这一区别展开了叙述。
比如要给长大了的孩子充分的私人空间,不要过分干涉他们的情感状态之类的。
当然,关于后者。
上野光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这五个弟弟好像都还没有到不得不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也并不想要做那种逢年过节乐于催婚的家属。
只要他们能快乐安稳地过完一生,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过现在,某个弟弟可能就不是那么“安稳”。
上野光又看了一眼摆在床头的表,终于忍不住敲敲浴室的门问人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然而并没有回复。
浴室里面安安静静,只有水流的声音隐约传出。
上野光的听力要远超过正常人,即使隔着一层玻璃,也是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到。
所以他什么都听不到,就显得很不对劲了。
上野光微微皱起眉,又在门口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后,直接选择了。
热腾腾的水汽填满整个空间,闷的人都有点呼吸不畅。
浴缸里的水满溢出来,贴这边流淌到地上。
躺在其中的青年毫无动静,一点点滑进浴缸里面,几乎整个人都完全没入水中。
他一只手还打在浴缸外面,手指蜷缩着,维持着虚握住什么的手势。
水池边上落着一条浸透了水的软塌塌的毛巾。
上野光愣了一下,心里一紧,立刻上前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云雀恭弥乖巧地靠在他怀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身上的水不断向下流淌,打湿了上野光的衣服。
他还穿着没来得及还的晚礼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令人更加难受。
不过上野光现在没空在意那些。
他单膝跪在浴缸边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窝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云雀恭弥,在确认对方只是睡着了之后才松了口气,盯着青年湿漉漉的发尖和眼睫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人鼻子上捏了一把。
让家长产生不必要的担心的小朋友,也是该受到一点惩罚的。
云雀恭弥无意识地哼哼一声,在他怀里来回蹭了蹭,把那套湿漉漉的晚礼服蹭出一片褶皱。
这衣服好像还是恭弥那位黑心老板送的。
据说大老板是含泪从财政那里提了一小笔钱出来,定制了一批只在细节上有差异的、不同尺码的衣服。
上野光不理解。
彭格列这么大一公司,业务范围这么广,连恭弥的公司都只能算作附庸,难道连买这几十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吗
那他们的钱去哪儿了
用来打仗了吗。
上野光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把恭弥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最后用大浴巾一裹,放在双人床的正中央。
长大后的云雀恭弥睡着之后格外乖巧,好像不再有小时候那种“睡眠状态自动预警”的特异功能,黑发熨帖,眉眼柔顺,下半张脸缩在白软的被子里,整个人显得格外乖巧。
晚礼服的衣摆还在往下滴着水,上野光低头打量这件衣服几眼,默默把它们换下来,抱着衣服出了房门。
恭弥不想让他见彭格列的大老板。
但是把人家忍痛割爱斥“巨资”做出来的衣服糟蹋成这个样子,他总要道个歉。
从前台那里借来纸笔,在靠外一点的桌椅上坐下来,盯着叠的规整的衣服看了片刻,缓缓落笔。
下一秒,一道从身后响起的声音止住了他的动作。
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遥远的熟悉感,让人不自觉生出几分怀念的情绪。
他有点惊讶地偏头看向右后放,对上了一双如水的棕眸。
身着正装的青年微弯着腰,低头和他对视,既惊讶又开心,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光哥哥”
上野光微怔,盯着他打量片刻。
眼前这个成熟温柔的男性和记忆中某个小朋友的脸一点点重合在一起。
“纲吉”
“是我。”泽田纲吉点点头,举止自然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视线不经意间略过那套湿漉漉的衣服,嘴角轻轻扬了一下,却是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加亲切柔和了。
上野光问“你也在这里工作”
他倒是有点没想到,恭弥和纲吉之间的缘分竟然能持续这么久。
这在书里叫什么来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泽田纲吉笑笑,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算是吧。”
上野光点点头,没在乎他的那点含糊不清,又接着问“那你觉得你们老板怎么样”
“唔”泽田纲吉愣了愣,“他怎么了吗”
上野光“压榨员工”
泽田纲吉“”
“忽视团队内不和谐现象”
泽田纲吉“”
“还有”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泽田纲吉悲痛捂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他说“其实我就是。”
这回轮到上野光;“”了。
“但是,我对恭弥哥哥肯定没有恶意的。”泽田纲吉无奈苦笑,“只是因为当时,他是我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而且个人能力才非常强,所以我才那么依赖他。”
泽田纲吉双手捧着杯子,轻轻摩梭了一下杯壁,继续苦笑“我也知道恭弥哥哥这些年过的非常辛苦。如果没有他的话,彭格列一定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然后,泽田纲吉极尽详细地向上野光讲述了一下他和恭弥过去的那些年。
这一回,他的故事里没有那棵引人瞩目的樱花树。
有的只是两个一跌跌撞撞成长起来的孩子。
明眼弟弟都能发现,这次从意大利回来之后,上野光对云雀恭弥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
一日三餐帮人准备好了送过去,早上一大早起来送人出门,晚上再晚也会等在客厅,要跟恭弥说一句欢迎回家。
哪怕是作为小幺的黑羽快斗都还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当哥哥从端水变成了不自觉的“双标”,四个弟弟挑了一个风和日不丽的晚上,难得聚到了一起。
哪里有双标哪里就有反抗。
不就是靠实际行动来卖惨吗。
在座的这些人里,有哪一个是行动力弱的了。
太宰治神情严肃,从口袋里抽出一副扑克牌。
黑羽快斗“”
“来靠这个决定出手的顺序好了。”青年言笑晏晏,眉眼间带一层淡淡的自信,“交给命运”
黑羽快斗犹豫片刻,食指虚浮着从牌面上滑过,轻轻弹了弹其中一张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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