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丢下我去搞什么专题了, 起码和他们打个招呼,比如说我要出国……之类的。”
虽然感觉到些许异样,但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太多。
齐木楠雄吃甜食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视线淡淡的扫过我的脸, 最后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对劲。
我在他的反应中看出了些朦胧的东西, 但我已经没有了读心能力,不能明确知道那是为什么, 而齐木楠雄既然没说, 那就是有意瞒着我。
我把黑卡递给他, 示意他随便刷, “密码是妈妈的生日。”
[这么大方?]齐木楠雄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一样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他平常寡淡的面部表情在染上情绪色彩时, 会显得格外生动。
嗯,毕竟齐木楠雄一个月只有3000日元的零花钱, 买一个豪华咖啡果冻能纠结半天, 毕竟买了之后就要吃土。
[事先说好, 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贿赂的,但看你非常真诚, 所以能给你一天的时间,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去找你, 你尽量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好。”我答应的很干脆,“那么我就先走了。”
他眨了眨眼, 像是又看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是在想我居然这么着急吗?”我试探性的询问道, 因为我很讨厌未知, 以我对他的理解, 应该不至于猜得多么离谱,“很正常,因为我已经和他们相处三年多了,比和你的时间都长。”
我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还有二十三小时五十九分。]齐木楠雄的语气仿佛齐木空助附体。
但是没有关系,我依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什么?你们很惊讶吗?因为我觉得齐木楠雄可爱。
他虽然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小傻瓜,但我是有话直说坦诚无比的类型啊,他这么善解人意的为我考虑了,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他加点儿好感度。
虽然小学生齐木楠雄的作用更大吧……但是都是一个人,所以应该没有区别。
我打车回了警校,齐木楠雄美名其曰让我适应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在计程车上一边忍受晕车一边吹着风时,我自见到齐木楠雄便一直发热的大脑渐渐冷却下来,也不再让初始好友们占据第一心神……
等等,我忘记问他超能力是怎么恢复的了!
算了,和他回未来后再问也可以。
回到警校的我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会长大人,是全级部的no1,仅仅是去往宿舍楼的一段路,便收到了不少问好和回归礼物。
怎么回事,我出院日期被泄露了吗?
接过迎面而来的花束,我两手各提了个过路同学友情提供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塞了来自他人的心意。
没有透视眼的我不再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我还挺好奇的。
“齐木会长,恭喜出院!”
平常会和我打招呼的女孩子们热情的从我面前跑过,然后神秘的和同伴对视一眼,满脸意味深长的离开了。
一切都好像和平常一样,又处处透着不平常,我把这份敏感归结于失去超能力带来的不习惯。
而即将走到宿舍楼时,我突然被从身后跑来的萩原研二拉住。
我吓得差点儿把怀里的花丢出去,萩原研二对我这段时间的一惊一乍见怪不怪,只是抹了抹额头的薄汗,对我笑得风流灿烂,“痞雄,欢迎回归校园生活。”他很有眼力见的伸出手来想帮我拿东西。
我当然是不见外的接受他的好意,把两大包礼物都给了他,独留一束花捧在怀里,像美好温雅的王子般当校园一景。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眼角一抽,“你换人设了吗?”
我摆出了大病初愈的忧郁脸,“你在说什么,我先天条件这么好,风格自然是不固定的,我没有刻意凹,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噗。”萩原研二笑得找不着眼睛,“你精神还是这么好,那我就放心啦。”
我挑了挑眉,然后抬脚要走,“好了,回去吧,我要拆礼物。”
但是我又被萩原研二拉住了,“你等等,你的脸好像脏了,有灰,我给你擦一下。”
我:“不可能。”就我每次出门都要照三分钟镜子的自恋程度,怎么可能允许脸上有一丝瑕疵。
我避开萩原研二伸过来的手,但他竟然得寸进尺,扑上来和我打闹。
“等等,医生说过我不能剧烈运动的!”我躲着萩原研二向我袭来的手,却情不自禁的染上了笑意,“你别,你还挠我!我会忍不住笑哈…牵动伤口你可要给我补复诊费。”
都相处这么久了,我有痒痒肉的事在初始好友们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他们要是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就会联合起来挠我,但拥有超能力的我向来能蛇皮走位,没让他们得逞过。
现在不太行,我有点儿招架不住。
“你就装!你现在是能跑五千的程度,他们都说你是医学奇迹。”萩原研二无情拆穿我,“你奇迹到当时给你急救的人都怀疑自己误诊了,说你伤口其实没那么深。”
这都是小学生齐木楠雄的功劳。
“你小心点儿,礼物要撒了。”我看着萩原研二越来越放荡不羁的动作,不得不停下,“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萩原研二张开嘴刚要说糊弄学语言,却心头一跳,他原本惬意的眸子都睁大了,“你猜不到吗?”
猜到什么。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萩原研二反而像是难过起来,垂下眸兀自缓了缓心情。
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萩原研二好似收到了什么信号,态度180度大转变,“走吧,我们回宿舍。”
我:“不看消息吗?”
萩原研二眯起眼眸,“因为我知道是什么消息啦。”
我和他一前一后的走进宿舍楼。
突然,我的两侧爆开声响,喷涌而出的彩色塑料纸纷纷扬扬的在我头顶落下。
我愣住了。
一般公寓楼下都会有个足够宽阔的大堂,配有休息区和文件办理处,中间则留有入住高峰时给学生们排队的空间。
而现在,整个大堂挤满了人,一眼望去全是熟面孔。
杉本眼神一亮,
“大家一起!祝痞雄生日快乐——!”
齐齐响起的生日祝福回荡在我耳边,我看着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被装扮一新的大堂,恍惚觉得好像有人在我的胸口打起了鼓。
被绑上气球装饰的墙壁,被挂上的文字横幅,摆满食物的桌子,以及其中最显眼的蛋糕。
是很普通的生日惊喜。
很普通的……生日……惊喜。
我身体僵硬,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表态。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对了,今天是四月十号,未来火山喷发的那一天,也是我诞生的那一天,我在填学生档案的时候随手写上了。
降谷零捧着和他很不搭的卡通生日帽,“我们前些天浏览医院的诊断记录,就在你的身份信息处看到了出生日期,正好马上就到了,所以瞒着你准备了party。”
松田阵平接道,“我们几人的确没什么过节过生日的传统,平常都不怎么在意……你不会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松田阵平:“这是什么意思啊……总之,和你熟悉的大家都来了,很可惜不能借用学校礼堂,这可是英雄回归的时候啊可恶…领导教官们可能是想着给你来个正经表彰大会吧,不允许我们胡闹,所以我们只好在宿舍楼的大堂里办了……时间有些赶,布置的有些粗糙,你别看不上哦。”
伊达航伸出大拇指,“宿舍管理员山田先生超棒!”
嗯,他超棒!
我在他们解释时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却不敢张口说话,因为那股熟悉的胸口酸涩感又漫上来了,我怕嗓音不稳,这样会让我觉得很糗。
诸伏景光拍了拍手,拉回我离家出走的魂,“痞雄,别愣着了,快过来吹蜡烛——”
身后的萩原研二轻轻推搡我,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快道,“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好好享受我们为你准备的全辣盛宴吧!”
我想要的辣咖喱,辣荞麦面,辣关东煮,辣小火锅,还有曾提过一嘴的麻婆豆腐。
我的朋友们注视着我,他们温和真挚的眼神好像在告诉我,他们有多爱我。
原来——惊喜是这种感觉。
连齐木楠雄都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我得到了。
嗯,感觉自己要得意忘形了。
我勾起唇角,语气柔软的令我都不可思议,“呀嘞呀嘞,真拿你们没办法。”
临走时还送我这么大份礼,我都要舍不得了。
今天就先不说分别的事了吧,等明天再说……今天,先好好的享受这份快乐。
伊达航眉头一抬,梦回模仿秀,“口癖出现了……所以痞雄现在一定很感动吧。”
感不感动你说了才不算。
我戴上有些好笑的生日帽,靠近豪华生日蛋糕,就算是我向来不感冒的甜品,在此时也变得诱人起来。我在众人的催促下许了个愿,虽然我没什么愿望,有超能力时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现在也暂时没遇到难题,就简单许一个六年后再见的愿吧。
“好,那么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杉本的职业病犯了,平时主持会议流程的他现在又开始给这次宴会画节奏,“我们给会长大人准备了道谢信,有些话太过肉麻,大家平常都不好意思说,所以都写在这里了。”他拿出一个包装精细的信封,“现在,我要读给齐木会长听。”
知道肉麻为什么还要读出来。
此时是众人焦点的我罕见的感受到了不自在,这和平常的引人注目不太一样,这次我没有主动引导。但看大家都挺想让我听的,我便没有阻止。
“致当代福尔摩斯,万里挑一的天选之子,聪明又好运的齐木痞雄——”
喂,这是谁写的!开头就这么虎?!
我向松田阵平投去视线,一直看着我的卷毛青年对我闭了一只眼睛,意味不言而喻。
“虽然你很臭屁,嚣张,自恋,无情,没有心……”
我:“……”
“你的衣品我不敢恭维,你乱七八糟的配饰每次都能刺到我的眼睛,你的王子和公主简直全年无休……”
我忍无可忍的上前,把那封信小心的夺了过来,“剩下的我自己回去看。”
“哎?还没完呢。”杉本清了清嗓子,向我表现他高超的记忆力,“但是,你处理文件时专注的神情真的非常帅气,调查案件时神采飞扬的那份睿智和自信真的非常令人心动,你奋不顾身挽救悲剧的模样好像无所不能的守护神,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你在就会很有安全感……”
“你再说下去,秘书长就别干了。”我压低嗓音威吓道,
萩原研二起哄,“痞雄害羞了吗?”
我说得斩钉截铁,“就算你从此再也不和女孩子说话,我也不会害羞。”
他们善意的笑起来,氛围正好。
“快吃东西吧,现买的呢,我跑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吃了这个会把明早的饭都拉出来吧……”
“……应该不会吧,只是辣而已。”
“嗯,痞雄喜欢的辣。”
“破案了,痞雄的肠胃是铁做的。”
“错,是不锈钢的。”
“……”
吵吵闹闹的派对过后,就是老老实实的收拾垃圾。
“交给我们吧!主角要休息的。”他们赶我回宿舍,我看着那两包礼物,心情雀跃的顺了他们的意。
我有些疲惫。
很正常吧,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了,受伤让我的体力消耗太多,又精神紧绷的对付齐木楠雄,回来还和他们胡闹这么久,就算是前超能力者也会感到累。
我揉了揉额角,盖上被子打算先睡一会儿。
……
……
……
我猛地睁开眼。
清醒的一瞬间便感到头疼欲裂,我坐起身,面色沉沉的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我做了一场梦。一场说不清漫长还是短暂的梦。
梦境的开头是一群穿着特殊的警察聚集在一起,看装束像是拆弹小组的,他们正出任务,但气氛并不紧张,我在他们之间看到了萩原研二的脸。
他一边和谁通着电话,一边着手准备拆除面前的炸/弹。
突然,他的神色变得慌张且焦急,我没听清他喊了一句什么,只看到爆开的火花吞噬了所有人。
膨胀扭曲的火光充斥着我的梦境,一眨眼的功夫,着火的摩天轮上掉下了焦黑的残肢。
“松田警官——!”
周围人绝望的大喊,我毫无反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直到一颗子弹从我面前穿过。
这颗子弹带有警告和压迫意味,我顺着它的方向望去,看到诸伏景光抬枪抵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按动扳机的声音被一道刺耳的撞击声掩盖,我眼前滑过伊达航飞出去后翻滚在地上的身体,他的血汩汩的洇在地面上,惨烈得让人不忍直视。
我醒了。
我不常做梦,一做梦,必是预知梦。
我梦到了初始好友的死亡。
可是我明明已经失去了超能力,头痛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好,并不一定是预知梦的特征。梦里的一切应该是与现实相反的。不管怎么说,我的初始好友们一气死四个也太惨了点儿,只剩降谷零了吗。
我躺下,闭了闭眼浅浅呼出一口气,然后睁眼——
我的头顶漂浮着一架骷髅。
毫无心理准备的透视可是会让人心脏骤停的,我一不小心看到了楼上兄弟的骨骼。
我脸色铁青的又坐起身,盯着面前的墙壁一眨不眨的看了好久,它完完整整的立在那,我的视线并没有穿过它落在外面的走廊上。
嗯,眼花了吧。
下一秒,我的两眼突然射出两道激光,在那面墙上留下了两个漆黑的凹陷。
我:“……”
我惊愕的从床上站起身,激光眼的自行启动,出乎意外的透视,还有极为可能是预知的梦境告诉我——我的超能力在复苏。
原来如此,齐木楠雄就是这么恢复超能力的。
大胆猜测的话,要么是因为齐木空助的抹除器不能完全消掉他的超能力,是个失败的不完全品,要么是因为齐木楠雄的肌肉和大脑已经适应了超能力的存在,他的基因会让他再次获得这份不合理的力量。
我冲出宿舍,大半夜敲开了萩原研二的门,
他睡眼惺忪的理了理衣服,“怎么了痞雄?”
[你以后出任务要穿好防爆服。]我说了句没任何前文的话。
“啊?”
不行,这样不管用,谁知道他当时怎么脑抽的敢赤身果体(没穿防爆服等于赤身果体)的去拆弹,而且以那个炸弹的威力,显然穿了也没用。
(痞雄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是来夜袭你的。]
“嗯?我把想法说出口了吗?”萩原研二捂住唇。
[……]
没有!他没有说出口,等等,我刚才是不是也没张嘴说话?
我面色凝重的沉思,
不行,不能走了,从预知梦中他们和现在几乎没两样的脸来看,他们活不到六年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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