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松田阵平以前就计划过告白。
他和降谷零拿的剧本不一样, 降谷零好像一直到入职都不会谈恋爱,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他连示好都没有做得很明显,亏我有心灵感应, 能听到他冷静皮下的雀跃和忐忑, 不然我应该看不出来他对我的心思。
松田阵平要比他外露得多。因为松田阵平向来在哪件事上都不会犹豫, 嘲讽警察也好, 心念一动就拆枪也好,又或是坚定不移的去爆破组, 他的自我主义其实蛮重的。
这样的他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我后, 有一阵子明目张胆的向我靠近过。
只是我那个时候才刚和他们认识, 对他们总带着一种知根知底的上位感,他们所有的行为在我面前都无法藏住目的, 我便一直存着种看戏的想法,看他们想怎么折腾。
松田阵平约我去夜跑,
眼尖(其实是因为一直关注着我这边)的降谷零跟来了。
松田阵平给我买水,
降谷零先我一步接过,就像是彰显和朋友的感情好那般,一边说着感谢又一边飞一个挑衅的眼神。
松田阵平要和我在搏击课分到对练组, 降谷零……哦, 这个降谷零不抢了, 当时脑子一热的松田阵平立刻后悔了。因为和我对打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只有出糗的份儿,而且认真上课的臭男人谈不上形象,头发凌乱满头大汗, 肢体接触也都是拳拳到位, 什么暧昧的气氛都营造不起来。
除此之外, 我那时候的确很忙。
忙到分给他们的时间都是计划好的,可能也是因为这点,我在场的时候另外几个人基本都在,不可多得的聚会时间就不要独享了吧。
松田阵平向我靠近的道路上一直受到降谷零明里暗里的阻挠。
是的,降谷零虽然拿着暗恋剧本,但不是不争不抢的伤痛文学剧本。
虽然时常有人说暗恋是苦涩的。
但是,暗恋也是甜蜜的。
尤其当那个人和你关系极好,走得很近,能通过各种细节发觉他对你的不同后,这种感觉便带了更多的窃喜和心动。
我对初始好友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
就像我亲爱的秘书长杉本,明明和我共事的时间很久,却没有和我关系更进一步,因为他发觉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对他的态度和初始好友们相比差距太大,他硬凑上来只会让他憋屈。
嘶,
我警校时找不到女朋友,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双标吧。
恋人关系的话,应该所有人都希望另一半能把自己放到第一位。
我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现在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松田阵平,
以前的我,一定会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告白吧。
我来到客厅,在他们旁边盘腿坐下,这两人刚刚自以为隐秘的背着我私语了一番,此时见到我出来,还像是心虚一样移了移视线。
但是萩原研二很擅长应对尴尬,他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摆上茶几,“我下午叫了快送,所以……”
[现在都快九点了。]我提醒道。
“有什么关系,我们都饿了嘛。”萩原研二弯起眼睛,“痞雄不想吃吗,你明明就是注意到我提前买了这些,才把我叫过来的吧。”
他买了一堆食材,准备做寿喜锅。
[没有辣椒。]我眼神犀利地扫过桌面。
“今天就饶了我们吧。”萩原研二笑道,“现在吃,那我们今晚估计就住到卫生间里了,可能还得去医院挂个急诊。”
[好吧。]
松田阵平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回来后递给我一包蘸料。
看透一切的萩原研二说道,“你还藏了这个啊阵平。”
“不知不觉就买了。”松田阵平佯装不在意道。
我知道,因为他的饮食习惯有意的往我这边靠。
锅料理的蒸汽糊上了我的眼镜,我们聊起了分别这些时间内的各自经历,像是要补全错过的东西。
“那次就差一点儿!我在倒计时走到最后一秒钟时拆除了炸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了,我的同事们都以为要死掉了呢,连遗言都想好了,不过要是真炸了的话,遗言也没人能听到吧。”萩原研二讲得兴致勃勃,
松田阵平和他一唱一和,“那次的犯人比这次的还狡猾,他在商场上布置了好多处引爆点,根据他给的那一点点线索,一不留神就会跑错楼层,那一回还要多亏了…额……叫什么名字来着?”
“人家小侦探叫工藤新一。”萩原研二接道,
工藤新一?那小子年纪小小就搞这么大案件了?
萩原研二看出了我的想法,“不是他解决的,只是他正好在商场和朋友玩,就那么凑巧地发现了炸弹,他当时一脸镇静的把藏有炸弹的书包交给了警方,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的运气真的好神奇啊。”
我怀疑相卜命站在工藤新一面前的话,一定能看出他的守护灵是福尔摩斯 死神。
“你既然在我们面前现身了,去见那小子吗?”松田阵平问道,
[不了吧。]我咬着筷子说,[让他先安安静静上学。]
“那小鬼从夏威夷回来后听说你没了,都伤心得哭了哎。”
[谢谢他的眼泪,真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一脸淡定地说出这种话的。”松田阵平吐槽,“说到底,你这家伙都去干什么了?”
[嗯……]我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去拯救世界?]
“哪个?”
一瞬间我还以为松田阵平知道我的事了。
不过他只是顺势接话,“谁的世界?缉毒还是卧底,还是去外国办大案了?”
他在问我是为什么样的受害者奔波。
说完,松田阵平就迟疑道,“我们说话不会被窃听吧?”
[不会。]我肯定道,[你们总得相信我。]
“因为总觉得你做的事太危险了,都能严重到让你社会性死亡。”
社会性死亡这点我也不想,我在我的身体上仰卧起坐了三天三夜呢。
但是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关于我的信息,鉴于他们给我分享了那么多,所以我也捡了些能说的说。
[我在和非法组织抗争。]
“说了好像没说一样。”
[我还认识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少年。]
松田阵平竖起了耳朵,眼神一下子凝了起来,
[特殊到……]我看着他们,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太宰治的脸,[和你们的地位差不多吧。]
怎会如此。
这一刻,我清晰的认知到,
我竟然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为什么我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初始好友,而和初始好友面对面时却开始想念起太宰治。
原来人只有分开才会知道珍惜,我只有和太宰治相隔一个世界才能意识到他的特殊性。
“怎么样的特殊?”
这描述的水平太高了,萩原研二也好奇起来,
[……他的小作文写得挺好。]
萩原研二:“???”
真要我一时说,我还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太宰治的聪慧我从未见过,他虽然想事情要消极一些,但的确十分了解我,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和我互相理解。
[心灵…之友吧。]
在松田阵平面前夸别人,感觉好怪。
后面的话题又绕到了别处,我们这一场聚会一直到十一点才结束,萩原研二终于收拾收拾走人了。
于是房间里又剩下了我们两个。
单人公寓的卧室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除了浴室便没有能遮挡视线的私密空间,而床也只有一张。
我先一步钻进了里侧,不给松田阵平任何机会,闭眼就要睡觉。
松田阵平看看我,“你不摘掉发卡和眼镜吗?”
我一下子睁开眼,认真严肃的对他说,[睡觉时不要碰我的发卡,眼镜这就摘。]我闭上眼睛摘掉眼镜,然后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晚安。明天还要出去呢,你今天很累了吧。]
“……”
良久,我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松田阵平躺在我的身边,因为床太小了,我们肩膀挨着肩膀,被子也盖的一张,就这么挤在一起。
不光女生会在夜间说悄悄话,男生也会。
松田阵平问我,“这一年你辛苦吗?”
其实对我来说不是一年。
[……有些辛苦。]
不知为何,我明明可以说我过得很轻松,事实上于工作方面而言,我的确没感到烦闷,港口fia的首领能忙到怀疑人生,但我却能忙里偷闲,也和以往一样满世界跑去放松,也在夜间骑机车溜海,也有可以逗弄的下属和聊天的朋友。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有些辛苦”。
“能让你说辛苦,那一定很辛苦。”松田阵平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毫无睡意,“你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时间管理大师,又当会长又保持各科成绩优异,还去打击不良协助警方探案。”
[其实这个辛苦倒不是指身体上的。]我说,
原来我也会在夜间容易向他人吐露心声。
[我能十分坦然地说,我很想念你们。]
松田阵平睁大了眼,愣愣转头,“哎?”
窗外有城市的街光透进来,所以房间内并不完全黑暗,他能看到我宁静的脸庞,搭在额前的粉色碎发,和随呼吸浅浅浮动的胸膛。
(果然……)
松田阵平暗里想到,
(不是错觉,痞雄变了。)
(是成熟了吗?可是好像也不太像,倒感觉有些……)
“你也会说想念这种话啊。”
[我向来不口是心非。]说话时不看着他的脸让我有些不习惯,但我不能睁开眼睛,不然和一具石像入眠可一点儿都不有趣,而且因为他转头又距离过近的关系,他的气息总是轻飘飘的吹在我的脸上,[阵平,我大概从来没有说过吧。]
“什么?”
[那场生日会,让我对你们彻底改观了。]
“……哎?”松田阵平震惊地坐起身,一把拉开夜灯,不可置信的看我,“哎?!”
他动静那么大,看来不说清楚是不能睡了。
我摸过眼镜戴上,睁眼看他,
“什么叫对我们彻底改观了?你以前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哎?这什么意思……”松田阵平一幅我不说清楚就不会放过我的炸毛表情,“难道你其实一直——”
[嗯,我其实一直没把你们放在正中心上。]我的眼神一片平静,[这个形容也不太贴切,更直观一些的话,你们对我的好感度有95,是就算结婚都不会奇怪的感情程度,但我对你们的好感度只有75,是觉得你们还不错,可以和你们在一起的程度。]
说完,看着他有些无措的表情,我又补救道,[我对杉本的好感有60,对普通同学的好感是50,对普通人……也就30。]
现在的松田警官才刚入职,警校的时光仍占着他人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他看来亲密无比的我们忽然得到我的变相否认,像长久认知被冲刷突然受到背叛一样。
我坦言了。
多情的反义词是无情,可和多情最相近的也是无情。
[阵平,]我对上卷发青年的视线,[其实以你们的视角来看,我一定是个混蛋。]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松田阵平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的诞生没被谁祝福过。]
[说实话,在生日会之前,四月十号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但是你们赋予了它意义。]
我无比感谢那个下午。
他们给予我的惊喜和感动,是从未有过的。以至于到后来,我都能在四月十号这天心情畅快起来。
“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松田阵平将手插进额前的发丝,他自己整理了下思绪,低声道,“突然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像要和我们永别一样。”
我骂他,[你不要插fg。]
“明明是你搞得太沉重了。”
[我不会和你们分开。]我说道,[我一定要和你们绑一辈子。]
松田阵平怔了下。
我冷笑道,[不然我的辛苦不就白受了吗?]
静默了半晌,松田阵平突然倾过身抱紧我,
“啊啊啊你这个家伙太过分了!”他撞得我身体后仰,差点儿碰上墙,我稳稳地接住他,脸颊蹭上了他的卷发,“你搞得这么煽情干什么。”
[偶尔得给生活一点儿情调嘛。]
“但是,我果然还是……”
“我……”
(我喜欢你。)
(从很早之前就……)
松田阵平松开我,扶住我的肩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本来想把这场告白搞黄的。
我想,
因为之前的我一定会因为兴趣接受他的告白,毕竟我一直渴望爱情,
但……
“你这家伙,起码要好好活着才能和我们绑在一起吧,齐木痞雄。”
但,无法付出同等的爱意对他是多么不公平。
[很抱歉。]
因为我很在意你,所以我不能轻易地答应。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拒绝是最好的,但我认为首先,拒绝本身是重要的。
“你抱歉什么啊。”松田阵平笑起来,他又抱住我,却开心得嘴角上扬止也止不住,“自从重逢,你就一直在说抱歉,但是你又没有对不起我们,虽然是靠生日会临门一脚走进你的心的……啊,这个比喻真是肉麻又奇怪,但我们还是成为了挚友不是吗”
起码目前而言,已经足够满足了。
“你现在对我的好感度得是同等的95了吧。”
[这个我能肯定。]
“完了,我竟然觉得我赚了。”
[你可是得到了神的喜爱啊。]
“把自己比喻成神,不得不说自恋过头了吧。”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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