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天寒,陈雾和姐姐相互依偎着抱团取暖。

    道路上人影罕见,想必都闭户在家,抵御严寒酷冷,要不一家人围着火炉,要不各自盖着厚棉被。

    沿街的店铺也早早关门打烊,回家躲着寒风。

    天地间,静谧荒凉,好似就剩下抱成一团的姐妹俩。陈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能清晰入耳。

    一切都慢下来。

    唯有呼啸而过的疾风提醒着陈雾,时间并未凝滞不前。

    “到时间了没?我感觉手脚都僵得失去知觉了。”陈西玉畏寒,有些扛不住夜间的冰风。

    陈雾也冻得身子直哆嗦,稍稍脱离姐姐的怀抱,抬起冰块似的手臂,还差一点到约定时间。

    她立马又凑回去,抱着姐姐,尽可能缩小两人暴露在冷空气中的面积。

    “还有十来分钟,我们再坚持一会儿。”陈雾给自己和姐姐加油鼓劲。

    “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刮风啊。”陈西玉心中怨念。

    “风又不通人情,自然是想刮就刮。”陈雾笑着打趣,“要不让它下次刮之前,通知你一声。”

    姐姐笑点低,闷在陈雾胸前半天才止住笑,娇嗔说:“你就会胡说八道。它要能听懂人话,这世界还不得乱套啊。”

    两人笑闹一阵,陈雾突然开口说:“姐,你有没有听到车子行驶的声音?”

    陈西玉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听到了些许动静,“有,是张安扬吗?”

    渐渐靠近,声音渐响,陈雾心里犯嘀咕,这声音听着不像大货车该有的动静,别是空欢喜一场。

    “怎么是三轮车啊。”刚才的动静来自三轮车,陈西玉倍感失落。

    还得继续等。

    在陈雾姐妹俩不抱希望的时候,车子并未按预期从她们面前驶过,而且熄火停靠,一个人打开车门走下来。

    接着路灯,张安扬的面目逐渐清晰,嘴巴阖动,“等久了吧。”

    又是这句话,被风一卷,送去陈雾耳朵时,有点失真缥缈。

    陈雾一直以为他还是会用大货车送过来,加之夜幕浓重,看不清三轮车驾驶位坐着的人,没过多关注三轮车。

    “你怎么开的三轮车?”

    “货车停公司了,这三轮车是我自己的,用起来方便。”

    陈雾了然,运输公司肯定有章程,司机不得在上班时间外,随意使用公司车辆。

    “给你们送到门口?”

    “不用,我们搬两趟就行,可能就是得麻烦你等一等。”

    张安扬知道她的顾虑,说:…“放心,今天天冷,没人愿意开门出来吹冷风。”

    陈雾转念一想,说得对,应该不会有人会为了内心的一丁点好奇,离开暖乎乎的源头。

    张安扬顿了顿接着说:“还是……你不放心我,担心我知道你家的位置?”

    这误会大了,陈雾听到这质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对方帮助她们良多,是个十成十的大好人,陈雾对他只有感激,绝无猜忌。

    就算人家想干点什么,在附近一打听也能找到她家。

    可她家普普通通,张安扬绝不会有所谋求。

    怕自己态度不够诚恳,陈雾又搬出他们的友情背书,“我们是朋友,要不是家里小,转不开身,我们早想邀你去家里坐坐。”

    陈雾急于解释,脸上发红,不过被昏黄灯光一掩,也瞧不出来。

    张安扬眼尖,还是从她急迫的眼神中窥见一丝端倪。

    “什么时候?”

    陈雾不知所云,脑中至上落下个大大的问号,不是在说我们的纯真友情吗?这又是跳到哪儿呢?

    “什么?”还得请对方明示。

    “什么时候邀请我去你家做?”

    陈雾一梗,都说了家里小,不方便待,这人怎么……

    “不会是骗我的吧?”张安扬见她一脸难色,戏谑开口。

    陈雾坚决否认,要不他们的友情刚面世就得产生裂痕,“近期不方便,过一段时间挑个好日子,我们肯定摆上满汉全席招待你。”

    张安扬被她的小表情逗笑,笑声爽朗荡开,“跟你开玩笑的。”

    他也知道突然上门,可能会惹来周围邻居的风言风语,他并无此意,只是逗逗她。

    然后正色道:“你也认为我们是朋友,那以后就别再待我气气的,太过生疏。”

    陈雾心头一松,要是带个陌生年轻男人回家吃饭,她很难保证陈家父母不会误会。

    即便说清楚是感谢他帮忙运货,面对这么个英挺俊朗的大小伙,家里有三个适龄女儿的赵母很难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为了他们纯洁无瑕的友情不受玷污,还是要免于这种场面。

    “好,既然你发话了,那我不气了,以后的脏活累活,都招呼你上。”她也有了玩笑的心思。

    “没问题,包我身上。”

    几人笑开,一时间亲近不少,连寒意都褪了几分。

    “上车。”

    “我们不上车,你开慢点,我们走着好给你指路。”

    张安扬想说自己知道去她家的路,话没出口,就歇了心思。

    陈雾要是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该如何解释。

    难道说,第一次送她们那晚,自己在她们拒绝的情况下,偷偷跟在她们身后,护送她们安全到家。

    虽是好心,难免行为不光彩,容易惹人误会。

    或是说,跟人打听到的。那该招人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他只能沉默,由着陈雾领路。

    车停在屋外,张安扬上一次远远窥看,看不真切现在离得近,才发现房子有些年头,面积也不大,确实如陈雾所说,狭□□仄。

    “你等会儿,我们把东西搬进去。”

    陈西玉先拿钥匙打开房门,陈雾搬货进屋。

    陈父和赵母包在被子里听收音机,没有电视,也只有这点消遣。

    赵母下床披着衣服出来,“东西都弄回来了?”

    两姐妹出门前,跟她说过这事。

    “嗯,在门口。”

    见陈雾放下又往外走,赵母跟在她身后,

    “妈,你干嘛呀?”

    “我也帮着一起搬,也快些。”

    “不用,送货的司机在外面,你出去了又得寒暄一阵,太耽误时间。”陈雾避之不及。

    “那我更得去,人家就在屋外,家人大人不去打招呼,说不过去。”赵母套好衣袖,作势要出去。

    陈雾抓着她的手,说:“挺腼腆一人,乍然见到长辈,肯定会不好意思。我们就别给他添不自在了。”

    “行行行,你们自己搬吧。”赵母生气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往回走,嘴里抱怨,好心没好报。

    陈雾笑笑,不在意,习惯了她的刀子嘴豆腐心。

    货物全部进屋,陈雾站在车前跟张安扬说话,总不能用完就丢,还是得聊几句。

    “你手换药了吗?”汪医生说了手上的药一天一换。

    他今天上午搬货还脏了纱布,更得早点换。

    “还没有。我家附近有个赤脚医生,待会儿去他那里换。”

    “你药吃了没?”今天中午,他险些忘了,还是陈雾提醒,才在餐馆要了杯热水把药吃了。

    张安扬点头,“晚饭后就吃了。”

    他像是乖巧的小学生,一板一眼回答老师的问题。

    而陈雾觉得自己像个碎叨的老妈子,“你领导给你批假了吗?”

    他伤情不轻,应该不会有领导如此不人道,逼迫他一个伤患干活。

    “准了两天假。”他不是铁打的,一回公司,就去领导办公室,领导见他这样问了几句,便爽快批准。

    领导还无比遗憾,他勇斗人贩子的英勇事迹不是发生在安城,要不还可以树立个典范,大肆宣传,他作为他的领导,面上也沾光。

    可惜了,大好的功绩生生错失,张安扬走后,他还在心里叹息。

    “那你这两天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换药。”陈雾叮嘱。

    她怎么觉得自己还没孩子,怎么就有了一颗当妈的心。

    张安扬一一应下。

    “你回去休息吧。”陈雾挥手跟他告别。

    车看不见了,陈雾转身回屋,刚好撞到赵母放下厅的窗帘。

    厅窗户面朝外面道路。

    显而易见,赵母刚扒着窗户偷看。

    陈雾又好气又好笑,“妈,你干嘛呢?”

    赵母毫无被抓包的心虚,“我看看你们说啥,你姐进来老半天了,你还不进屋。”

    她小心翼翼打探,“那小伙子挺精神啊,叫什么名字啊?”

    陈雾背身翻白眼,祭出猛棍,打消她的念头,“别管叫什么?人家已经结婚了,你就别想了。”

    陈雾抬脚回房间,赵母冲她背影喊:“我想什么了?你这丫头……”

    说完尤不死心,跟到陈雾那屋的门口,“真结婚了?”

    “谁结婚了?”陈西玉没听清之前的对话,懵懵问。

    “就送你们回来那司机。”

    陈西玉明白过来,准是赵母起了念头,妹妹拿搪塞花婶那一套话来应付她。

    “可不嘛,孩子都好几岁了。”陈雾编起瞎话来,得心应手。

    那头在路上的张安扬可不知道,就这一会儿,自己不仅有了媳妇,连孩子都有了。

    “真可惜,一表人才,工作也好,说给北贞多好。”赵母遗憾道。“他看着岁数也不大,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人家是有妇之夫,您就别打他的注意。”陈雾继续泼冷水。

    “我就是可惜……看到没,这说明什么?说明好小伙得抓紧,要不就是人家的了。”

    赵母操心起大女儿的亲事,“你跟赵勇怎么样?能不能赶在年前把婚订下?”

    “我不着急,还是先把大哥的婚事办了。”她也学聪明了,反正上头还有个未婚的大哥。

    “他的事了了,就该到你了。你也上点心,别错过。”

    陈雾插一嘴,“放心吧,妈妈。您这几个女儿哪个不是长得貌美如花,不愁嫁不出去。”

    “脸能当饭吃啊?该抓紧还是要抓紧……”

    一见赵母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陈雾扶着她的肩膀,轻推她出去,“妈,快去睡吧,再耽误会儿,鸡该打鸣了。”

    赵母不满,还要开口。

    陈雾神秘兮兮给她画大饼,“妈,过年,我送你一份大礼。”

    赵母果然被吸引,忙问什么大礼。

    陈雾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买手表了?”

    “对,到时候也给你买一只。”

    “瞎花钱,你才赚几个钱,还是要省着点。”赵母听女儿要孝敬自己,心里还是开心的,就是心疼钱。

    “我们年轻,能花能赚。再说手表能用好多年,亏不了。”

    赵母早就羡慕李婶有手表,她自己没手表票,也舍不得花钱买。想到过段时间自己也是有表一族,忍不住回屋跟陈父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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