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乔请陈霖帮忙代笔记录，便上手检查。
那个怪模怪样的听诊器是他们之前没见过的，那位老爷有些紧张又有些新奇，但好歹反应比较正常，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表现出担惊受怕的样子。
“肺部无啰音。”
陈霖的笔一顿，“什么是肺部无啰音？”
这科普起来可是个大问题，沈月乔只好说道，“这个就不用记录了。”
听诊之后，她又详细询问了一些症状。
比如他家里是否有人有过这病，或者小时候可曾严重咳嗽到咳血的地步。
是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之前是否有其他的症状，咳血的频率如何，是不是每次都有伴随咳痰。
何时起乏力，食欲减退，消瘦等。
那位老爷都逐一作答。
他说，他从小身体健壮，没生过什么病，最多是发热，也很快就好了。
家里也没有人得过这样的病。
而他是年中开始的咳嗽，后来咳嗽会伴随打量的浓痰，再后来就演变成咳血了，夹杂着浓痰。
随着时间推移，咳血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看过许多大夫都没有办法。而且他时常觉得呼吸不畅，很是难受。#@$&a;
之后胃口也越来越差，吃不下，人也渐渐消瘦。
他边说边咳嗽，但这次咳出的是痰，只带了一点点的血丝。
沈月乔听他的描述，心中也有数了。
“现在我完全可以确定，您这病不是他们所说的痨病。”
沈月乔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是支气管扩张……呃，就是我们从外面呼入空气进入肺部之前的一段管子。是这个位置出了问题发了病。”%&a;(&a;
支气管扩张分很多种，有先天的遗传的，免疫缺陷的，也有感染的，或者异物吸入等等。
他这个就是那么不凑巧，是异物吸入。
“你能治？”
“能治。”沈月乔确定道。
那位老爷脸上一喜。
沈月乔又接着说道，“但不好治。”
他脸上的喜色便淡了几分。
田老忙问道，“丫头，不好治是什么意思？若是让赵大夫协助你呢？或者是找更高明的大夫来？”
“不是找什么大夫来协助的问题。”沈月乔语重心长道，又指着支气管的位置道，“是这位老爷的身体里进入了异物。如果不拿出来，他这病就是不治之症。”
“那就拿出来！”那位老爷果断道。
沈月乔心里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欲言又止的对田老道，“田老可曾对您的这位学生说过，您这病是如何治的？”
“我……”田老话到嘴边，便悟了。
她的意思是，这位的病可能也要动刀子。
可这位的身份，他身上是不能随便动刀子的。
沈月乔道，“最大的问题是，还没有办法确定异物具体的位置。”
且不说，她必须通过x光才能确定，但那些仪器只能进入空间才能用。
便是要说服人家全麻后没有意识的跟她进入空间都是个难事。
如果异物的位置不好，要动刀子就要局部开胸。
如果运气好，异物的位置好一点，那还能通过喉镜取出。
但这真的就要看运气了。
那位老爷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那有什么办法？”田老忙完道。
沈月乔谨慎的问低声田老道，“……您能说服他腾出个房间，然后服下麻沸散让我单独仔细检查么？”
“这……”
不是正主了，就是他听见说要腾出房间还要单独检查还服下麻沸散，就觉得这小姑娘是别有居心了。
“我明白的。”沈月乔叹道，“但我真的只有这一个法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之前还能忽悠田老服下麻沸散，这位看上去可不太好忽悠的样子。
田老思考再三，还是将沈月乔的话如实转达。
那位看沈月乔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凌厉无比，仿佛瞬间就要取人性命一般。
这个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沈月乔背后一凉，鸡皮疙瘩又爬起来了。
她再次庆幸自己戴着帷帽。
“便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只有这一个法子。”沈月乔郑重道。
少女的嗓音娇娇软软的，但丝毫不损她的正经。
“小女虽然年纪尚轻，但也知道人命关天。这是唯一的法子，我已经告知你们了，如何取舍在你们。”
说完，她便朝田老等二人行礼告辞。
“站住！”那位老爷沉声道。
话音落，外面的曹管家和孟家父子带着人便冲了进来。
十来个守卫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
若是他们不放行，沈月乔今日是别想走出去了。
冯玉蓉第一时间退到沈月乔身边，戒备的看着众人。
赵大夫和陈霖也挡在沈月乔身侧。
“诸位这是何意？”
那位老爷冷声道，“你说便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这也是唯一的法子，那本老爷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还是只有这一个法子！”
冯玉蓉低声对沈月乔道，“姑娘，他们人数虽多，但我……”若是喊来祁文，说不定能冲出去。
没等她说完，沈月乔便道：“没关系，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妨低下头。”
冯玉蓉愣了下，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却见沈月乔又对赵大夫和陈霖说道，“师父师兄，借这个机会，我跟你们再说一个病症。”
“这位老爷的病，是异物在气道内长期存在可导致慢性阻塞和炎症，继发支气管扩张症。”
“而类似于这位老爷的病，还有些病人，咯血可能是其首发和惟一的主诉，与痨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我们在临床上称为‘干性支气管扩张症’。”
“常见于结核性支气管扩张，病变多在上叶支气管。若反复继发感染，病人时有发热、盗汗、乏力、食欲减退、消瘦等。”
“当支气管扩张并发代偿性或阻塞性肺气肿时，患者可有呼吸困难、气急或发绀，晚期可出现肺心病及心肺功能衰竭的表现。”
“也就是常说的，病入膏肓。”
她小嘴叭叭叭说了一长串，在场众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听见她说“患者可有呼吸困难、气急或发绀”，以及病入膏肓时，众人的脸色都全然变了。
尤其曹管家和孟家父子脸色极其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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