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是沈汀雪拿的上千两银子往账上填。
看到这里。
邱鸿文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我就不信了，没有她的那点臭钱，我邱家会支撑不住！”
邱鸿文狠狠将账本摔在账房先生的面前。
便让小厮把打赏大夫的银子先给了。
还大方的表示：“放心，回头还你五十两！”
十两出去，翻五倍回来。
小厮一听，顿时乐开花了。
平日里邱鸿文对他们下人也是大方的很。
这十两银子都是他赏的，借出去翻五倍，划算的紧！
小厮毫不犹豫就掏了银子。
但那大夫看邱鸿文的眼神却意味深长。
……
然而。
邱家账面上的拮据，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先是邱老爷去茶馆喝茶的时候，被人要求先把前面所欠的银钱付清，否则便要扫地出门，最后灰溜溜的回了家，谁也没好意思说。
接着便是钱氏去多宝阁买了一套十分精美的头面，前脚刚回府，后脚便被多宝阁的人追到门口要账。
多宝阁的人当面抢回头面，还把银票甩还给她，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拿作废了的银票出来招摇撞骗，告到州府去，便是县太爷的娘也逃不过刑罚！”
彼时邱府门口还有不少人来送礼的。
听见这话都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各自找了借口都回去了。
邱家的大门都没踏进去一步！
然后便是邱家的二少爷和三少爷，在书铺都遭遇了要求现银付清、不接受记账的窘迫。
他们两兄弟向来自诩书香门第，又有个做县令的大哥，在书铺买书的时候从来看上什么就要买什么，就没问过价格。
尤其是买一些价格奇高的，不可为外人道也的东西时，更是慷慨的离谱。
所有的钱都是记在账上，最后去邱府找沈汀雪给他们结的，哪里自己带过钱？
而邱鸿文也狠狠的享受了一把被追债的酸爽。
正月初六，衙门要开始办公。
邱鸿文安置好了白纤柔，也匆匆忙忙赶回了县衙。
往年他都是要展现一番他的阔气，今天他也照例带着县衙的官员差役们去酒楼吃喝。
却被酒楼掌柜的当面告知，去年他在酒楼消费所欠的银两共有一千三百两，若不能付清，恕不招待。
“邱大人若不在初八之前还清去年的欠款，小人便要拿着邱大人这本每一笔账都有亲笔签字画押的账本，到州府告你一个‘监临主守乞取’！”
酒楼掌柜的虽然只是商户，却也是读过几年书，知道些律法条文的。
所谓的“监临主守乞取”，是属于律法上的“受所监临”‘’（接受所领导的部下的馈赠）赃罪，受所监临凡朝廷官员，监临主守官盗取自己所监临财物或被监临人财物的，比窃盗加二等处罚，赃满30匹者即绞。
甚至律法规定，不得向被监临人借用财物。
也就是说，县令在任期间索取当地百姓的各类财物，或者向当地的百姓借用银两吃饭赊账，都足以入罪定刑！
邱鸿文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
一旦这商户上告，那他别说官位不保了，命都得去半条。
不，这商户哪儿来的胆子商告官的？
想到自己好歹是堂堂县令，邱鸿文顿时又来了信心。
“本官不是你能要挟的升斗小民。胡掌柜，你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心收不回去。”
胡掌柜忍不住笑了。
“邱大人是百姓父母官，却干着欺压我们升斗小民的事。”
“在任其间，向我这升斗小民强行索取财物上千两，若是知州或者通判得知，不知道邱大人这官还能做到几时？”
胡掌柜的话句句戳心。
邱鸿文才发过壮语豪言说不要用沈汀雪的臭钱。
可才过了一天便被“啪啪”打脸。
此时此刻被一个最底层的商户当面嘲讽，邱鸿文这点薄如纸的自尊等于被无情戳破。
当场恼羞成怒！
“无论本官这官能做到几时，你这小小商户和你的酒楼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邱鸿文盛怒之下一把抢走了账本，又命令同行的差役直接把用餐的客人都赶出去，直接封了酒楼，然后扬长而去。
胡掌柜和一帮伙计仿佛从前被赶出医馆的赵大夫师徒三人，可怜巴巴的站在酒楼门口。
胡掌柜更是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也许，可怜巴巴只是旁人认为的。
胡掌柜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只是照上面的吩咐办事。
之所以笑，是因为邱鸿文的反应跟他们之前推测的完全一模一样——
恼羞成怒封酒楼。
分毫不差。
他却也多少替沈家嫁过来邱家的那位大姑娘感到惋惜。
未来主母的长姐，怎么就配了这么一个心胸狭隘鼠目寸光的东西？
……
不过，邱鸿文闹了这么一出还不肯罢休。
第二日便赶回邱府要找沈汀雪算账。
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大少夫人昨个儿下晌就带着若姑娘去城外庄子上小住了。”
更要命的是。
他为这件事气愤不平，想追到城外庄子上去时，又被邱老爷钱氏以及两个弟弟堵在门口。
一个一个全都问他要银子。
一说之下，他才知道家里人全都被追债。
就连看似柔柔弱弱的白纤柔，这个时候也来问他要东西。
“大夫也说，妾身如今的身子虚，需要进补休养。燕窝此物，必不能少。”
邱鸿文到嘴边的话，在对上她微红的眼眶，就说不出口了。
“家里今日连菜都买不起了。”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亲口说出来的。
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放心，少了谁也不能缺了你的。”
白纤柔顿时眉开眼笑。
她费尽心思想进邱家，不就是为了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么？
若是要她吃苦，她何苦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跟着邱鸿文当一个外室？
……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邱鸿文赊账不还、为躲避追债怒封酒楼的事，很快就在石龙县不胫而走。
传得人尽皆知。
恰好化州的通判就这么刚好的心血来潮，微服私访来到了石龙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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