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随着邱鸿文被流放三千里。
逃也逃不了。
这让春蕊越发愤愤不平!
她可是把沈汀蕙干的那些缺德事都说了,沈汀雪便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我伺候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那女人竟然如此的歹毒!”
“这般陷害于我,她就不怕遭报应么?!”
有空荡荡的牢房,回荡着她自己的回声。
春蕊气得狠狠在破木板床的床脚踹了一下。
便听见一个声音从外头幽幽传来。
“背主求荣坏事做尽的人才会有报应,大姑娘遵守诺言,成全了你不顾一切也要留在邱家的痴心痴情,理当得到褒奖才是。”
春蕊猛然回头。
便见长得平平无奇的秋水出现在牢房外。
“你!就是你给她出的主意是不是?!是不是你从中挑拨的,都是你来了之后,她才不信任我的!”
“噗……”
秋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没听过老话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亏心事做多了,迟早是要有报应的。”
“大姑娘是沈家的大姑娘,她不需要听任何人的挑拨,她有读书能明理,也有能够的能力分辨是非黑白。”
“便是暂时性的被什么魑魅魍魉给骗了,那也是因为心善。但绝不会一直这么被骗下去。”
“像你这般,利用了大姑娘的信任在她背后捅刀子的,大姑娘都能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你就该跪谢天地神明给了大姑娘这副菩萨心肠才是。”
谢你个大头鬼!
沈汀雪真那么好心会如此害她么?!
春蕊恨得牙痒痒,破口大骂道,“你得意什么!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的。”
“天真。”
秋水嗤笑了一声,径自往外走。
但走了几步,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回头来冲着春蕊笑。
“你可知道,邱鸿文流放三千里是要去什么地方?”
春蕊被她笑的头皮发麻,有个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你这话是何意?!”
“你听过咱们大兴朝最南边的那个百越之地么?”
百什么?
春蕊脑子一下反应不过来,“最南边”几个字一直在她脑海中彷徨。
秋水掩嘴笑道:“你不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听闻,那个地方崇山峻岭,树林茂密,盗匪横行,而且终年炎热多瘴气。”
“你这一去,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再回来了,若是有什么话想转达给大姑娘的,我可以帮你转达。”
春蕊人已经吓傻了。
她,她说的不是最南边那可怕的十万大山么?
什么盗匪横行,那里人去了哪里还活得下来?
“不可能的,大少爷他……他可是朝廷命官,邱家也书香门第啊,怎么可能……”
这么容易说发配就发配到那种地方去?
春蕊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秋水收起笑容。
“既然你没有什么话转达,那我就替大姑娘送你这最后一程了。”
“大姑娘交代我转达一句,她从此与你恩断义绝,权当没有过这主仆一场。你来日是富贵是落魄,与我们大姑娘毫无瓜葛。”
“不过,大姑娘还有一句话要送你:世间并无双全法,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但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也不管春蕊是否听见了,径自大步离开。
而先前还自言自语的春蕊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秋水面前自欺欺人的坚强,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她不要被发配到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啊!
……
秋水出了大牢,便随刑名师爷去了州府正堂。
化州的陈知州和皮通判一致认可秋水代为提交的沈汀雪要与邱鸿文和离的诉状。
邱鸿文盗卖发妻嫁妆以豢养官妓,私德有亏,官德有损,不堪匹配。
准许和离。
两位封疆大吏大笔一挥,文书加盖了知州和通判的官印,即刻生效!
秋水捧着文书再三确认后,对着上头的知州和皮通判便是一阵叩谢。
“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民请命,解救我家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
“婢子在这里替我家姑娘谢过两位青天大老爷的再生之恩,两位青天大老爷请受婢子一拜!”
秋水是个实在人,说跪就跪,说磕头就磕头。
将陈知州与皮通判爱民如子为民请命的氛围给渲染的足足的。
堂外还有好些老百姓都在观审呢。
谁都喜欢听好话。
化州最大的两个官心生欣喜要不是顾忌着自己当官的官威,估计就要当堂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回不但能给那位一个面子,又得了民心。
真是一举两得啊。
邱鸿文盗卖发妻嫁妆之事被公诸于众,被化州乃至附近几个州县的人骂的是狗血淋头。
尤其是女子们,对此种人十分不齿。
之后的若干年间,附近州县凡有说亲,提到男方的条件,就必定会提到邱鸿文此人。
至于是好话还是坏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那是后话了。
秋水这边拿到了文书便快马加鞭赶回锦州。
沈汀雪亲眼看见那文书上加盖的朱色官印,以及州府两位大员的签字,顿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仿佛是在与自己那段不幸的人生告别。
又像是在哀悼自己回不去的青葱岁月。
沈汀乔和沈月乔都在旁边陪着。
平时很会安慰人的沈汀乔这回也三缄其口,就在旁边默默递帕子。
沈月乔和沈汀乔交换个眼神,便起身往外走。
路过秋水身边时,也给了她一个眼神。
一点点暗示足够了。
秋水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
“这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么?”沈月乔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秋水摇摇头。
“一切都是按照四姑娘的吩咐办的,事情也与四姑娘所料的相差无几。不过……”
沈月乔:“不过什么?”
“不过婢子以为,大姑娘和邱鸿文和离这件事能推进的如此顺利,恐怕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否则,邱鸿文已经犯了流放之罪,这个时候,春蕊一个妾都要跟着去流放,大姑娘这个正头妻子说要和离,竟然一点阻力都没有遇到。
沈月乔一想也有道理。
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她认识的人里面,有几个能左右一州的知州和通判的心思想法的?
难不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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