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就是除了罗夫人一方众人之外,唯三还站着的。
徐怀瑾和沈隽不跪是因为他俩有功名,就是上了公堂也能站着,更没有跪一个官眷的道理。
至于小舅舅为什么不跪?
沈月乔一时间没想明白。
罗夫人松开了丫鬟的手,端庄地站在那儿。
没人看见的地方,指甲掐在了掌心里。
恨不得那是沈月乔的脸。
“地上凉,诸位都免礼吧。”罗夫人的声音平静道。
跪在院子里的人争先恐后的起身。
虽说是正月底了,但北地还是严寒,跪的久了谁也遭不住。
这不。
一身朱红色的沈月乔还是客气的上前行了个礼自报家门,道,“罗夫人果然不愧宅心仁厚的美名。”
马屁立刻跟上。
罗夫人是喜欢被恭维的人,当即就发话让婶子嫂子们都回去歇着。
楚管家他们则领着男宾也回了另一边。
只有徐怀瑾和沈隽陪着沈月乔留下来。
哦,还有采芹和冯玉蓉这个保镖。
众人退散。
罗夫人对上沈月乔的眼睛,目光细细的打量起她来。
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这小脸嫩的跟桃子似的,好像轻轻一掐便能掐出水来,又白又嫩。
她的眉眼精致的就跟画出来的似的,细细弯弯的眉毛下,乌溜溜的杏眼清澈见底,干净无尘。
小巧的鼻子很好的链接了樱桃小口。
脸好像都没有巴掌那么大。
人怎么能长得如此精致呢?
而且还是那个丑名远播的沈家四姑娘。
罗夫人原是不敢认的,但这么多人里头,就属她最年轻。
再者就是她身上的这身衣裳,朱绫是这两年从京城一带兴起的料子,一匹料子最起码上百两。
更别说如此别致的剪裁缝制和绣花了。
以徐家的家境,别说这身衣裳,一个袖子都买不起!
除了刚刚嫁进徐家门的锦州首富沈家的四姑娘,谁还能如此豪横?
罗夫人心中窝火,脸上还是扯出个端庄大气的笑容来。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沈四姑娘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
有的人笑容端庄,这话却字字带刺。
她还有长辈和兄长还在呢,罗夫人是一点没打算给她留面子。
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沈月乔也微微笑道,“我这个年纪正是一天一变的时候,夫人若是再隔几个月不见,怕是更要认不出我来。”
言下之意是,我这么好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好看不是应该的么?
这是你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体会不到的快乐。
“……”
这死丫头居然讽刺她年纪大了年老色衰!
罗夫人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沈月乔对上她的视线,也一点不慌。
她还记得,三姐姐及笄礼那一日,罗夫人上门头件事就是故意为难她。
没想到她的脸上有胎记,还故意的揭人伤疤。
而且,罗夫人那日的排场她也记忆犹新。
那日她穿的一身暗红色的锦缎长袄,庄重大气,头上四支牡丹金钗流溢金光,外头罩的是一件白狐毛绣牡丹的斗篷,衬得她富贵华丽。
身后还跟了两个妈妈,四个丫鬟。手捧着个瑞兽袖炉,整个人庄重之中不失富贵。
把知州夫人的体面排场都给做足了。
不过,罗夫人今日倒是低调了许多,虽然也换了件鲜亮的袄子,但头饰就没那么讲究了,两支发簪比起之前的排场,显得素净了很多。
并且,只带了一个丫鬟就过来了。
还是一个之前两次都没见过的丫鬟。
罗夫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个心腹都不带在身边的。
除非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那些心腹去办。
想到这儿,沈月乔也就大概能判断出,罗郁林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既然是要求她救人,那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而不是找上门来找茬生事,威逼利诱。
沈月乔淡定的吩咐采芹去端茶过来,悠悠的拈起口点心吃。
她沉得住气,罗夫人就坐不住了。
“不知,我家那不懂事的下人现在何处?”罗夫人极力克制心里的怒火。
沈月乔顿了下,这才露出诧异的表情,“我还以为夫人只是来喝杯喜酒的呢。唔……”
说着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喝喜酒的话,来得确实有些晚了,席都散了。”
罗夫人嘴角一扯,笑容逐渐凌厉。
但还是装模作样的从袖管中拿出一个红封,递给沈月乔。
“今日是二位的大喜之日,这点小玩意便权当给你添妆了。”
“这也太贵重了。”沈月乔笑嘻嘻的接了过来,便直接打开了。
红封里不是金也不是银,而是一支做工十分精致的金钗。
看得出来值不少银子。
她这副贪财的嘴脸落在罗夫人眼中,一阵鄙夷。
之前季清雨说,她治个病就要狮子大开口两万两,她还不信。
如今看来,也不全然是假。
季清雨做了一颗棋子不该做的事情,伤了她的郁林,坏了她的计划。
但并不妨碍,她们对狮子大开口的人同样深恶痛绝。
沈月乔:“对了罗夫人,你家那个叫罗生的下人还在门房呢,你是不是也要把他给领回去的?”
不等罗夫人说话,沈月乔又接着道,“他也是,好端端的闯进来,莫名其妙就说要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好在及时解释清楚了,知道他是知州府的人,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话就是明摆着告诉罗夫人,罗生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威逼利诱是么?
她也会。
别拿乔仗势欺人,说几句软话,她说不定就去救人了。
可要是再莫名其妙就来害人,还要摆着知州夫人的架子,可就别怪她见死不救了。
罗夫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险些就喷出来了!
小黄毛丫头也敢给她下马威?
偏偏,她的郁林命在旦夕,只能来求这小黄毛丫头!
想到此时命悬一线的罗郁林,罗夫人也只能放低自己的姿态。
“沈四姑娘如何才肯跟我回去救人?你们做大夫的,不都讲究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天职?”
“或者,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沈月乔歪着脑袋略作思考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两?”罗夫人倒吸一口冷气。
沈月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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