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你的肚子上,会留疤。”
“留疤?!”
罗郁林下意识就要查看自己的伤口。
却扯到了正在恢复的伤口。
“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一直以男子身份生活的罗郁林,也难以免俗。
哪怕,她之前已经生无可恋。
也不想肚子上留个难看的伤疤。
甚至觉得,真留个那么难看的疤,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沈月乔熟练的扶她躺下,安抚道,“放心吧,你的伤口我缝合的很仔细,便是留疤也只是一点点。”
罗郁林的神色并没有放松下来。
在腹部的伤口,那样的形状那样的位置。
若有一日她真的能恢复女儿身,未来的夫婿会不会介意呢?
沈月乔没有主动推销祛疤膏的想法。
因为觉得时机不对。
罗夫人盯着她不放,她怎么可能自己把老底露了?
罗郁林只是她的病人,却是罗夫人十月怀胎一手养大的亲闺女呢!
这边聊完她便拟了张方子,交给罗夫人,表明了煎法水量,让她按早晚各一次给罗郁林煎药服用。
这次的诊金她便象征性的只收了五两银子。
但就这样,罗夫人还是不满意。
收了方子之后,借口把她留下来。
“不知夫人还有何吩咐?”
“你一个小小大夫,听吩咐办事便你是了。”罗夫人差点冲口而出。
但想到徐怀瑾那张冷脸,深吸了口气,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听闻,沈家大姑娘在小产时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小沈大夫也能治?”
“……”
沈月乔没有否认,心里却有些好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大姐姐虽然和离了,但还是有些不太好听的传言,说她是贪生怕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又有人说,她是因为不能生育才被休回家来的,只是邱家倒霉,前脚把她休了,后脚就坐大牢。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后来几姐妹一合计,干脆将她能治好沈汀雪寒症的消息散出去。
但她没想到,她竟是因此而被罗夫人给盯上的。
“所谓的伤了身子不能生育都是外头谣传的,不可信。我家大姐姐只是小产后疏于照顾,染上了寒症。调理一阵子就能恢复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罗夫人是万万不信她这番说辞。
“小沈大夫莫不是敷衍我?”
真要是调理一阵子就能恢复,那她在邱家委屈这么多年做什么?
她却忘了,沈月乔是去年年底才拜了济民堂的赵大夫为师的。
早之前的沈月乔可是一点不通岐黄之道。
沈月乔:“……”
钻牛角尖的人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罗夫人这般,逼着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十几年的人,心里头再生个儿子的执念,只怕已经疯魔了吧!
“小沈大夫莫要觉得我深居简出,便好糊弄。”
罗夫人见沈月乔没吭声,便认定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
“你既然有办法,我也出得起价钱,为何不能痛快些?”
“你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有求人的一天?”
三句话就暴露了本性。
“……”沈月乔也深吸了口气。
她连罗郁林受伤了都遮遮掩掩,生怕被人发现她的秘密。
最后罗郁林命悬一线就剩一口气了,才挑了自认为最好拿捏的自己,找上门去对她威逼利诱逼她过来看诊。
如今有一线希望,她可不得死死扒住么?
“罗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看看。最好是将过往那些大夫诊断的脉案一并找来,我才好了解夫人的病情。”
“但我还是那句话,大夫虽然是治病救人的,但也不是什么都能治。”
罗夫人才不管她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她说可以看看,立时高兴的把庆妈妈喊过来。
“快,备些点心给小沈大夫垫垫肚子。”
两三个丫鬟也鱼贯进来。
瞧这阵势。
今日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了。
冯玉蓉和采竹想过来,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
很快,庆妈妈真就端来了茶水点心。
而那几个丫鬟也“体贴”的布置好了一张桌子给沈月乔看诊用。
并且“请”她入座。
罗夫人也非常郑重的衣裳发髻,面带笑容与期待,坐到了病患的位置。
沈月乔挽了下衣袖。
看着罗夫人迫不及待放桌上的手,慢悠悠的问:“不知脉案何处?”
罗夫人顿了下,脸色微微沉下去。
“非要脉案不可么?”
沈月乔面不改色:“令公子也快十六了,夫人这是陈年旧疾,我固然能诊脉,但也要参考当年为夫人看诊的大夫的意见,才好下结论。”
罗夫人原是想反驳的。
沈月乔紧接着又道,“这也是为了夫人好,子嗣之事,马虎不得。”
罗夫人虽然犹豫,但还是吩咐庆妈妈去办。
“你去我房中。”说着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找找妆奁最底下那层,有个红绢包着。”
一个脉案而已,竟然弄的的如此小心翼翼。
但沈月乔知道,自己的话有理有据。
并且说到了罗夫人的心尖儿上去。
这是她的执念,不可能不重视。
过了一阵。
庆妈妈果然拿来了一份泛黄的脉案。
但同时带来的,还有其他几分纸张泛黄程度不同的脉案。
加起来,竟有一尺高了。
……这得看了多少大夫,才能攒了这么多脉案?
庆妈妈把那堆脉案往桌上一摆。
沈月乔硬着头皮翻看了一下。
但脉案里记录的症状用药,都大同小异。
“夫人伸手。”
罗夫人依言伸手给她。
沈月乔一按到她的脉搏,便觉得不太对了。
大姐姐的寒症很厉害,脉象也没有凝结的这么厉害。
赵老头给她将望闻问切的时候说过。
只有一种情况,会造成如此严重的气血凝滞。
那就是,服用过大寒之物,身子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再也没有孕育子嗣的可能。
简单来说,就是服了绝子药,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她服了绝子药自己居然不知道?
而且这么多年看的大夫,谁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她可是知州夫人啊,连她都……
一个想法闪过脑海。
沈月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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