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口中还往外吐血。
陈霖身上带的止血药全给他用上了也不顶事,这才找了煎饼摊的王大嫂帮忙去医馆报信。
没想到的是。
居然报信报来了沈月乔。
说到这里,陈霖的眼神突然一亮。
“师妹当初有办法治好肠痈,又治好了季县令的公子,这次是不是……”
“按师兄所说,这个少年身上的伤是被马撞伤,还有摔伤的,他的外伤还是一回事,但他吐血不止,肯定是脏器受到了巨大的损伤。”
“必须找到出血点,止住血,才能救他。”
说着,沈月乔顿了顿,又道:“师兄来当我的副手吧?”
陈霖愣了下。
恍然又想起如师如父的赵老头曾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你师妹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你有什么可怕的?”
“我看你是空长年纪,脑子却忘记跟着长大了。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学习医道,不就是为了就治病救人么?若是能救人,是不是开膛破肚又有什么关系?”
言犹在耳。
陈霖心一横。
道:“好,师妹若不嫌弃,师兄就献丑了。”
世人还无法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治疗方式,所以即便师妹不开口,他也是要跟进去的。
到了开膛破肚那一步,他便不可能让师妹独自一个人去承受别人的非议。
“没事的,人都有头一次。”沈月乔招招手示意冯玉蓉上前,“待会儿进去之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师兄问冯姐姐便是。”
冯玉蓉:“……”我这是关公面前舞大刀?
陈霖:“……”
陈大夫行医这么多年攒下的自信,再一次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不过。
他还是要承担起济民堂坐诊大夫以及为人师兄的责任来。
抬人进去的那几位热情大哥大叔们,被他请了出来,交给当归招呼。
还交代当归:“去烧些热水过来,给屋里那个伤患清洗伤口。”
当归从包着那包药追出去看见沈月乔和陈霖的互动之后,全程跟在就一直在发呆发傻。
到现在了,脑筋还转不过来。
还好有个采竹熟悉流程,把陈霖的话重复了一遍,“陈大夫让你去烧些热水过来,给屋里那个伤患清洗伤口。时间不等人,人命关天的。”
当归恍然回神,着急忙慌往后厨跑。
结果忘了自己怀里还抱着包药材,哗啦啦掉了一地。
采竹:“……”无语至极。
这年头男的都如此不靠谱么?
但还是努力带着笑容让他们几位稍作,赶紧去打水后堂专供病人休息的屋子里。
沈月乔从药箱中掏出消毒剂交给冯玉蓉。
冯玉蓉非常熟稔的四周喷了喷。
很快,热水就送了过来。
冯玉蓉帮着陈霖给少年人稍微清洗了一下伤口,连同他身下血糊糊都发硬了的斗篷取走。
换上了干净的床褥。
血迹清洗掉一部分后,手术就正式进入准备了。
三人穿好防护服,手套等。
沈月乔便跟变戏法似的从她的药箱里取出器材。
冯玉蓉那边也是熟能生巧,将器材逐一摆放好。
沈月乔看了一眼没问题,就吩咐冯玉蓉开始了。
少年人已经昏迷,沈月乔便没有再用麻醉。
她拿着伪装过听诊器在少年人四处身上听了听,
在肝的部位停留了一会儿,便收起听诊器。直接就下了刀子。
看的陈霖一愣一愣的。
他的程度,还停留在拿猪肉练习拉开又缝合的程度。
这些对他来说,实在是超纲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沈月乔长时间饮用灵泉水,现在的五感比正常人要灵敏很多。
她用听诊器都算是掩人耳目了。
“出血位置找到了。”
沈月乔全神贯注在伤患身上,看着受到严重外伤后破裂出血的部位,沉声道,“止血钳!”
冯玉蓉忙不迭递上去。
沈月乔那边不断的操作着,冯玉蓉一个劲的往她手边递。
陈霖一时间有些恍惚。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救人无数的老神医。
这样的事情她曾做过千千万万遍。
在这一刻,她沉静,但身上却散发出无人能够阻挡的光芒。
那张脸被口罩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从那双眼睛,也能看出她此时高度的精神集中。
陈霖差一点就要给这个小姑娘跪下去了。
但仅剩的一点理智阻止了他。
慢慢的,陈霖从单纯看着冯玉蓉递器材而插不上手,慢慢的也认识了止血钳、缝合器的区别。
还帮着给沈月乔擦了擦汗。
……
临时手术室闲人免进。
只有采竹得到吩咐,进出过几趟。
端进去的是热水,端出来的是血水。
那几个好心帮忙将受伤的少年人抬过来的大哥大叔都吓坏了。
脸煞白煞白的。
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忍不住想:这人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么?
采竹扭头看了这几位一眼,立刻就明白他们心里头是什么想法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被吓到过。
可这种事吧,见识的多了也就好了。
姑娘那可是敢跟阎王爷抢人的人呢。
女中豪杰也没有她这么豪杰的!
……
手术持续了很久。
久到外面的几个人都要绝望了。
一度想跑。
可采竹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慌。
她站在门边,懒洋洋的往门框上一靠,双手也横在了胸前。
“你们这么着急走,就不想看看我家姑娘和陈大夫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么?”
其中年纪教大的那位大叔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先回去了。”
实则心里头想的是,这大夫该不会是假装救人,实际上是要趁机吞了那少年身上的一锭银子吧?
他看向身边人。
身边那人显然也跟他是同样的想法。
里面那么久了还没有动静,谁知道那孩子抬进去是死是活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说道:“我们都出来大半天了,家里人该等着急了。”
“既然都出来大半天了,那也不差这儿一时半会儿的了。相信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几位还是再等等吧。”
几位大哥大叔手足无措的看向当归。
可当归的自己脑子至今还是懵的呢。
如何能回答的上来?
当归扯着嘴角苦笑了笑,正愁不知道说什么好时。
临时手术室紧闭了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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