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紧张”排练,演出如期举行。



    村子里可谓是“万人空巷”,在村政府的宣传和号召下,几乎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农活,携家带口的前来观赏。



    村剧院人头躁动,少说有大几百号人,要不是扩建过,恐怕还真容纳不下。



    虽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但大家都很守秩序,演出还没开始,笑容洋溢的彼此闲聊。



    “永文,听说今天的节目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当年你和佩之在一起搭档的效果,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作为村子里重要的文化活动,尚永文当然没有缺席,并且他曾经也是村剧院的一员。听着身旁村内长辈的感叹,他只是微笑不语。



    对方眼含期待,问道:“啥时候还能再看你登台演出?村子里也就数你和佩之最有天赋了,你们退出后,剧院就萧条了不少,没那么好看了。”



    “诶,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意思是我工作能力不行?”



    一道故作不满的声音响起。



    “马院长。”



    尚永文打了声招呼。



    “嘿嘿,老马,我可没这个意思,不过永文和佩之当年的演出,实在是太出色了,很难有人再超越。”



    村委会副主任兼村剧院院长马春生走近,“人总不能总停留在过去,得给现在的年轻人多一些包容,这一场的排练我看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真的?”



    马春生笑:“我还会吹牛不成?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找到的人吗?”



    “那咱们可就那啥,拭目以待了。”



    “待着就行。”



    马春生看向尚永文,“永文,好久没见着你了。”



    “最近塘里收虾,比较忙。”



    尚永文笑容含蓄。



    瞅着这个后生晚辈,马春生心里百感交集。



    明明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人,却硬生生耽搁了。



    不是说待在农村不好,对方的虾塘养殖如今也干的有声有色,但只不过这个孩子,应该有更远大的未来啊。



    “村里接下来会筹划建立合作社,到时候,大家都会方便。你也不需要那么忙了,只需要把虾养好,销路,物流,都由村里来负责。”



    “是吗,那就太好了。”



    马春生笑道:“大家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尚永文点了点头。



    马春生看着他。



    “佩之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



    “见过了?”



    尚永文摇了摇头:“最近忙,还没来得及。”



    几乎是看着俩孩子长大的马春生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次你们俩人合作演出。”



    尚永文笑道:“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难道不是年轻人?有多老?”



    尚永文笑而不语。



    “永文,我觉得,你是时候要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



    “马院长,感谢您。不过这个事情,得看缘分,强求不得。”



    “我看你就是不想找。”



    年过三十,在大城市,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在农村,可是妥妥的大龄剩男了。



    在农村,三十多岁还打光棍,十有八九要遭议论,哪怕尚永文在村子里名声很好,也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永文,你现在身强体壮,确实无所谓,可人总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这样的事,你到处给人帮忙,也见过不少。你有没有想过,哪天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你?这人呐,还是得找个伴。”



    马春生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马院长,我知道。”



    其他人都称呼自己为马主任,唯独这孩子,一直称呼自己为马院长。



    马春生暗自叹息,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佩之来了。”



    突然。



    剧院门口一阵嗡囔。



    所有人都自发的往那涌。



    马春生回头,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激动,“佩之来了,永文,走,一起过去。”



    “人太多了,马院长,您去吧。”



    马春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勉强,独自迎向门口,“让让,大伙让一让。”



    兰家人是和张支书一起来的。



    武广江这次没有越俎代庖,将c位让了出来。



    看着和村支书并肩而行,享受村民近乎朝拜目光的闺女,无论内心还是表情,都无比骄傲。



    武圣也来了,当然,这小兔崽子没再把狗蛋带着。



    “张书记。”



    马春生挤了过来。



    张支书点了点头,“老马,准备的怎么样?”



    马春生得意一笑,“放心。”



    “那就好。”



    同张支书打了声招呼,马春生瞧向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子。



    哪怕是他,眼神里都情不自禁透出一丝敬畏。



    “佩之,好久不见。”



    兰佩之微微一笑。



    “几年不见,您还是一样年轻。”



    对待这位村委副主任,她似乎比对待张支书还要客气。



    “哈哈,年轻什么,早就老了,再过几年,就打算退休喽。”



    “老马,你可不能这么早撂担子,你要是退休了,咱们这剧院,谁来管?”



    张支书打趣。



    一群人在门口寒暄了会,然后走进剧院。



    “佩之,你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吧?”



    张支书问。



    其他人都默契的走在二人两边。



    兰佩之轻轻颔首。



    故地重游。



    却早已物是人非。



    剧院里张灯结彩,比起当年,要宽敞了太多。



    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议论纷纷。



    作为村里走出去最成功的人,整个村子几乎都听过她的名字,但不代表每个人都见过她。



    其中更是有很多人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二十年前。



    “她就是兰家那女娃?这么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谁说不是,啧啧,这气质,真不敢相信是咱们村子的。”



    “武广江那家伙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优秀的闺女?”



    嗡嗡囔囔中,有一人格外平静,没有去窥视那位脱胎换骨的女子,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的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永文哥。”



    忽然。



    一道喊声响起。



    武圣已经摸到了旁边。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这小子一副未卜先知的得意表情。



    “你怎么不和你姐她们坐一起?”



    尚永文问,



    “人太多了,不自在。”



    武圣一屁股坐在旁边,“永文哥,那天我姐要去看你呢,可是你不在家。”



    “这段时间比较忙,晚上才回去。”



    “永文哥,今年虾子的行情不错,应该能赚不少吧?”



    武圣人小鬼大的问道。



    尚永文笑了笑。



    “只能说还行吧。”



    武圣翻了个白眼。



    “客气什么,我又不会找你讨红包,顶多让你送我点虾吃。”



    “想吃虾的话上我家来拿,绝对管够。”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我姐以前就可爱吃虾了。”



    尚永文微笑不语。



    “也不知道那家伙演戏行不行。这么多人,要是演砸了,那可就给我们家丢人了。”



    “那家伙?”



    “江辰啊。我姐的朋友,永文哥,你前几天见过的。”



    “他参加了演出?”



    尚永文意外。



    “嗯。老马只不过客气客气,他居然真的敢答应。”



    尚永文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的性格,但还是教育道:“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礼貌,要是被你姐知道,非得收拾你不可。”



    武圣撇了撇嘴。



    尚永文看向舞台。



    “永文哥,你当年和我姐就是在这台上演出的吗?”



    “嗯,只不过那时可没这么热闹。”



    “永文哥,要不找个时间,你和我姐说说,再一起演一次呗?我爸妈总说我姐小时候演戏多厉害,我想看看。”



    武圣怂恿道。



    尚永文笑着摇头。



    “永文哥。”



    武圣抓住他的胳膊,这小子也不是不会撒娇。



    “这件事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



    武圣面露不解。



    “你姐不是小孩了,我也不是。即使我愿意,她也不会愿意的。”



    “谁说她不愿意?我可以去做她的工作。”



    尚永文哑然一笑。



    “那你是真的找抽了。”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张支书走上台,也没过多废话,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宣布演出开始。



    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节目。



    除了临时拉过来的年轻人们,村剧院也有自己的班底,平时也负责村里的婚丧嫁娶工作。



    指望艺术含量多高,自然是强人所难,但是大家的演出都可谓是尽心尽力,村民们也给面子,掌声不断。



    不过武圣这小子兴趣缺缺,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接下来为大家奉献的节目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大家欢迎。”



    听到这,武圣才打起了精神,坐直身子,期待的盯着舞台。



    尚永文眼神平和。



    最佳观赏位置,同张支书坐在一起的兰佩之面无表情。



    伴随着一道弦乐。



    一位古装扮相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田雪。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几乎都耳熟能详,即使开场是个人独角戏,但田雪没有任何紧张,用堪称出色的表演,演绎出了一个聪明又美丽,会绣花剪凤,还喜欢写字读书的才女形象。



    然后丫鬟出场,为想到外地学馆求学的小姐出主意。



    女扮男装。



    田雪饰演的祝英台打扮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模样,丫环打扮成书童,成功说服父母,带着行囊,踏上了去外地学馆求学的路程。



    “太热了,休息会吧。”



    走了一程,祝英台在路旁的小亭子里休息,这时候,男主角闪亮登场。



    只见又一个书生和书童从幕布后走出,拿着扇子,穿着青子服的那厮不正是江辰又是谁。



    兰佩之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我靠,看不出来,这家伙穿这衣服还挺酷的。”



    武圣滴咕。



    旁边的尚永文静静看着。



    “兄台也是去学馆求学吗?”



    “莫非兄台也是?”



    亭子里。



    两人攀谈起来,互报姓名,聊的十分投机,按照故事发展,结拜成兄弟。



    “梁兄比我年长两岁,今后称呼我为英台弟就好。”



    两人高高兴兴一同上路。



    这几天的排练确实有效果,二人配合默契,不说天衣无缝,起码比之前的节目确实要好上太多。



    再加上服化道具方面也相当用心,都是田雪自己花钱网购回来的,所以很轻松的就把村民们吸引了进去。



    祝英台和梁山伯成功进入学馆求学,恰巧被安排在同一张课桌上学习,朝夕相处,顺理成章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佩之,有几分当年你和永文的水平了。”



    张支书赞叹道。



    兰佩之沉默不语。



    “梁兄,我睡觉容易乱动,所以我用书箱把我们俩的床隔开,就不会打扰到梁兄休息。”



    因为祝英台准备充分,所以即使睡一间房,梁山伯也没发现对方是女子。



    剧情按部就班,和当年走向前几乎一致,只是演员换了,因此让村里包括张支书在内的一些老人,止不住产生了几分恍忽感。



    “英台不是女儿生,因何耳上有环痕?”



    一直到某次课堂,故事的走向与多年前,发生了偏差。



    不得不承认。



    田雪确实是一个细致负责的人,因为考虑到自己有耳洞,所以对剧本,做了细微合理的改动。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故起疑云。”



    祝英台手捧书卷,坦然自若,“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她抬起头,瞧了江辰一眼,“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这记眼神,妙不可言。



    江辰的表演也堪称精湛,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对祝英台的性别产生怀疑,可是却又不敢确定,矛盾的心理准确无误的表达在面部表情上,让村民们能够轻易感受。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音响里传来声音。



    像是盯着祝英台的梁山伯,此时的心声。



    之前的台词,都是田雪设计,只有这一句,是江辰补充的。



    大家一致觉得,妙到毫巅,画龙点睛。



    “我就说这家伙是个演员。”



    武圣念念有词。



    曾经也在这个台上演过同一个故事同一个人物的尚永文神情木然,眼神倒映出舞台的灯光,不见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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