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落到地洞中的两个人,在这个地洞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异化者。
那个人躺在地上背对着北桉和魏然,在手电的灯光下依然看出是人类躯体的样子,异化者的头发很长,从身形和头发来看是位女性。
“你好,是你在喊救命吗?”北桉一边凑近一边问。
女人动了动,没有说话。
魏然轻声叫了句:“白静,是你吗,白静?”
然后,那身体缓缓地转了过来,一张极其吓人的异化狐狸脸出现在二人面前,北桉吓了一跳,而魏然则有些激动:“白静,真的是你!”
没错,这就是北桉苦苦要找的白静。
眼前的白静眉毛是白色的,又粗又长,斜插入鬓,眼睛也是吊眼梢的狐狸眼,眼珠漆黑,鼻子和嘴巴的样子半人半兽,介于人狐之间。她的头发也是雪白的,已经及腰了。
魏然上前蹲下拉起白静的手,手还是那双手,指甲很长很利,手背上全是白毛。
魏然感慨地问:“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但你怎么会这样呢?分明没有继续异化,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白静说:“那次,我们分食了那个人后,我感觉情况变好了一些,后来不知为什么被带到这里,直接被关在这儿。”
魏然问:“这三年你一直在这里,有人看过你吗?”
白静说:“有人会隔一段时间来采血,然后给我打针。”
“打针?那你打针后感觉到有什么变化没有?”北桉上前问。
白静想了想:“我觉得我好像神智偶尔会出现问题。总能想到一些没有发生过的画面。还有会想吃东西,他们每次来采血就会带一点食物和水给我。”
“那你打针后脑中出现了什么画面?”北桉问。
白静想了想,摇头说道:“我现在想不起来,就是偶尔能想起来,但是很快又忘记了,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依稀能看到外太空,一大群的怪兽,还有飞船,具体发生的故事真的记不起来。”
北桉和魏然对视了一眼,白静的话让他们心里又多了一些疑惑。眼下的问题不是问这些,而是怎么帮助白静。
魏然问:“白静,当初你明明没有彻底异化,怎么会被带走?”
白静低下头。
北桉说:“当然是南屿命令的。你会不会有什么秘密被南屿发现了?”北桉想起了那本日记。
白静抬头看看两个人,然后说了:“我——我去攻击过南屿。”
“啊?”这个回答让北桉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去攻击他?”
白静说:“因为南屿有解药。”
魏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白静说:“我被带到东区时,想起来一件事。我原来做护工的时候,有一次领导让我给南屿送一份资料。
当天我忘记了,到了下班才想起来,于是匆匆赶去院长办公室。进去的时候,办公室没有人,我把资料放下后便要离开,却不小心刮掉了几页纸。
我捡这几页纸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上面都是化学元素的符号,我又不懂,匆匆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了文字,写的是抑制、解除异化,第三试剂。
当时我没当回事,因为我知道院长也是安夏国际医院的院长,这可能是那边办公的内容。直到我被抓进来,知道南屿也是异化者,却能完好地在人和兽之间维持现状,我就想起来了那几页纸。
我在这里曾经和南屿私下谈过话,要求他给我们所有人用药,可他拒绝了。当天晚上我们分食了新人,然后南屿以我彻底异化为由带走了我。”
听到这里,魏然才说:“难怪你被带走时都是偷偷的,我们都不知道。”
北桉听完这些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带白静走还是把她继续留在这里?”
魏然:“当然是——”话说了一半不知如何收场。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白静低头说:“你们走吧,我不出去。”
“为什么?”北桉问。
白静说:“其实出去了能去哪儿?还不是在这人间炼狱般的疗养中心范围内。我们的命运早早晚晚都是要死去的,何必出去呢。”
北桉对白静说:“你不要这样想,我找到了你的日记,也联系了罗雨。罗雨很惦记你,多次打电话给你的家人。”
听到家人,白静有些激动:“我父母他们还好吗?”
北桉说:“他们都很好。不过对外说你出国学习去了。”
白静垂下手,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得活着,白静。将来有一天,你得作为最有力的证人站在法庭上指证这场罪恶。”北桉说。
白静依然低头不说话。
魏然则急了:“光说这些慷慨激昂的话有什么用呢?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救白静?”
北桉立刻很认真地说道:“带她回东区。”
魏然和白静几乎同时抬头看着北桉。
北桉说:“你们觉得南屿傻吗?”
二人同时摇头。
北桉说:“我对他有用处,我去找他谈。”
魏然说:“你也别太自信了。你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北桉:“正因为我还在他的掌握之中,还对他有用处,我才敢赌。如果我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我们三个都只能立刻被杀。”
商议的结果是立刻带走白静,以免夜长梦多。魏然先把北桉送到了地面,然后又下去把白静带了上来。
大家都上来后,魏然说:“我一次带不走两个人。”
白静说:“用不着,我在地面的跳跃力和狐狸差不多,我跟你们回去。”
就这样,魏然背着北桉还是贴着屋顶飞,下面跟着白静在攀爬纵越,没用多大功夫,他们回到了东区。
就在他们落地的那一刻,一束很大的强光罩住了他们,几个人都连忙挡住眼睛。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好大的胆子呀。”
是南屿。
北桉心想,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样子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北桉于是说:“南屿,我有话想对你说。”
南屿说:“那你过来吧。”
在南屿的房间,北桉开门见山地说:“白静没有彻底异化,她应该回到东区。”
南屿始终用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看着北桉,听完北桉的话他开口:“怎么疗养中心是你管事吗?”
北桉说:“你为什么区别对待白静?”
南屿马上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白静,你们认识吗?”
这句反问难住了北桉。不过北桉在南屿面前编瞎话的本事已经练就出来了,她说:“我好奇西区的情况,就硬拉着魏然过去,于是发现了白静。她不是魏然的同期同事和同期病友吗,自然惺惺相惜。”
“那为什么不是魏然出头为她说话?而你有什么权利把她带回来?”南屿忽然阴着脸问。
北桉知道再编什么理由也糊弄不住南屿,索性说:“我没权利,但我对你有价值。我想帮助白静脱离那种恶劣的生存环境,我就押上我的价值,可以吗?”
南屿对这番话还是挺吃惊的,他打量着北桉,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一直到现在,这个女人的心灵一步步成长,速度惊人。她不再是那个见了他会腼腆慌张的女孩,也不是那个走在大街上淋雨的姑娘了。
北桉见南屿没说话,以为他不同意,便又说:“院长,虽然我是在你的掌控里,被你左右着命运,但你也别忘了,我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死,左右这份价值存在或者消失。”
南屿脸色一惊,有点生气地问:“白静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为她牺牲生命?”
北桉说:“人固有一死而已,为什么不能在临死前交个朋友,一起开开心心上路呢。乐于助人,慈悲为怀,也是我的价值。”
南屿突然讥讽了一句:“你干脆说你是菩萨好了,还慈悲为怀。她愿意回来就回来吧,在二楼给她安顿一个房间好了。”南屿说完这话,拿起对讲机,吩咐二楼阿姨安排白静。
北桉的目的达到了,松了口气,就要离去。
“你站住。”南屿叫住了她,“我还有话要叮嘱你。”
北桉转过身来,南屿说:“我的包容也只能到此为止,希望你有所收敛。你是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死,我也不是能一味退让的。你记住,谁都不是不可替代的。”
北桉听懂了南屿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他的底线了,便说:“我知道了。”于是转身离开了南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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