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落在从皇宫里走出来的三人眼里,简直与当街荒淫无异。

    顾锦绣几乎要克制不住从心底涌上的喜意和鄙薄。

    一朝太女如此荒唐,她似乎都能看到顾锦恪未来的末路了,母皇英明勤勉,怎么容得下如此继任者。

    更何况,如此荒□□荡,又有哪家小公子还会倾心于她?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去看身侧的两个公子。

    两个小公子都目露震惊,眉头紧皱,脸色惨白的厉害,似乎都吓得不轻。

    顾锦绣忍了忍,唇角还是好心情的勾了一下。

    如此这般,便是江墨有什么心思,都会烟消云散的。

    江墨不可置信的看着马车里暧昧丛生的人,心尖如同被人紧紧掐住一样,让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明明知道女子三夫四侍不可避免,也知道她是太女殿下,未来必定后宫三千,但是骤然见到她与人这般亲密无间,他还是没有想象当中的从容淡定。

    她应当是很喜欢身边那个叫桑宜的男子的,至少他从没见过她和别的男子这般耳鬓厮磨的亲密,甚至不顾手上的伤就如此迫不及待。

    上次是大皇子府,这次是马车。

    只是桑宜怎么能容许她乱来?

    她还受着伤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马车,手却不自觉握紧。

    旁边的黎玉辛忍不住皱眉,看了一眼马车里两人,然后看一眼目不转睛的江墨,眼底划过无奈。

    这江公子莫不是忘了,他们两手握在一起,他加大力度握紧手,遭罪的其实是他黎玉辛?

    他动动两人交握的手,无声提醒,江墨倏然回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歉意的看向黎玉辛,脸却窘迫的通红,呐呐道:“殿下手臂还受着伤呢,怎么能……怎么能……”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旁边两人却都听懂了,只是意思各有不同。

    黎玉辛凤眼眼尾微翘,凭添风流,心中到对江墨的对太女殿下的爱慕有个初步了解了。

    是真爱无异!

    见了心爱之人与旁的男子亲近,不仅不吃味,还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手臂上的伤。

    顾锦绣就更满意了,江墨果然是不喜欢太女的。

    她当即压下唇角的笑意,故作震惊和痛心:“太女殿下怎能如此?”

    马车里合宜的飘来桑宜柔媚的声音:“嗯……殿下…您轻点…”

    隐约还有顾锦恪懒洋洋的笑声:“好。”

    顾锦绣当即掩面,一幅此情此景不堪入目的模样:“两位公子,我先送你们回去吧,这…这…哎!”

    她跺脚叹气,似乎左右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先劝两位公子回去。

    这样的场面确实并不适宜两个未出阁的男子观看。即使还在担忧顾锦恪的伤势,江墨也只能随着黎玉辛点点头。

    他们两家的马车仆人早在一旁侯着了。这会见主子示意,忙上来搀扶着两个公子各上了自家马车。

    顾锦绣也乘上自己的车马,慢慢远去。

    车架里,江墨手紧攥着,还是掀起马车车帷回头去看。

    远远的,那辆马车还在那里停着,许是两个人的嬉闹亲昵还未结束。

    江墨掩下心中酸涩,从马车里取出一个漂亮的细瓷瓶,在手里轻轻摩挲一下,唤来身边随侍的侍人,郑重将瓷瓶给他,吩咐道:“送去给太女殿下,让她……让她多多保重身体。记得避开三皇女殿下。”

    自家公子温柔良善,细心体贴又热心,侍人没想太多,只是药是送给凶名赫赫的太女殿下,他脸都有些白了。

    只是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侍人应了一声诺,退下往回去了。

    顾锦恪听着几辆马车渐渐走远,脸上的神色便淡了一些,浅笑着直起身来,桑宜在她怀中,便被她顺手给捞了起来。

    只是方才一番胡闹,两人衣襟都有些散乱,桑宜外衫松开,肌肤白的晃眼,偏又染了点动人绯色,露出来的肩上能看见细细的锁骨,上面一点红痣妖娆惑人。

    许是方才全情投入的配合,他眼含水波,媚意横生,双颊粉红,娇软无力柔若无骨的倒在顾锦恪怀里。

    他仰着小脸看她,声音仍然如方才一般,娇软带点喘息:“殿下…”

    粉红的舌尖隐隐冒了个尖儿。

    这会儿哪里像濯濯清莲呢,更似一条妖娆青蛇。

    顾锦恪眸光一闪,掀起马车里闲置的薄被,握着他细瘦的肩,将他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红唇微阖,面上轻笑:“好了,桑桑……演技不错。”

    桑宜似乎是有些羞意,垂下眼睛,靠在顾锦恪腿上。声音竭力平稳了些:“桑宜,幸不辱命。”

    顾锦恪听出他克制的气息,满意一笑,揉了揉他有些散乱的发:“记你一功。”

    “好了,荀己,走吧。”

    马车门落下,荀己驾着的马车小跑起来。

    桑宜怔了一下,头上的触感还未远去,刚才耳鬓厮磨费力表演引起的情潮也还未褪下,可他现在心里却又翻涌起了新的情潮,鼓噪着喧嚣着在他心底横冲直撞。

    他抿了一下唇,在薄被里略略整理散乱的衣襟,顺了顺青丝,松开薄被,规矩的跪坐在地毯上,一下又变成温婉得宜的侍者桑宜。

    “殿下,我继续为您包扎吧。”

    顾锦恪衣衫不整,她也未理,领口松松贴在柔软的曲线上,一片旖旎,她懒懒伸出手来。

    桑宜忙垂下头去接过她递来的手

    外间却有人很快叫停了马车,荀己低声通禀:“殿下,江公子送来了金疮药,还叮嘱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嗯?”顾锦恪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可置信,让荀己递了药进来。

    细细的漂亮小瓷瓶,小巧玲珑。

    顾锦恪拔开木塞看了看又轻嗅,是同她的金疮药如出一辙的样式与味道。

    她甚至往手上的伤口撒了一些。桑宜微微皱眉:“殿下。”

    聪明如他,自然看出来了,别的金疮药对顾锦恪并没有效果。

    他自然不想别的金疮药耽搁顾锦恪止血。

    尤其还是对殿下别有用心的男子赠予的,他刚才在马车里可是也感受了那灼灼视线。

    哪想到那药撒上去效果立竿见影,简直和他手上拿的一模一样。

    桑宜眸光微变。

    殿下和这位江墨公子……

    顾锦恪也是一愣,恍然回过神来。

    其实年幼的她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算不上好的。

    君后需要一个太女稳固地位,只要她好好活着,胜过所有皇女。

    女皇也需要一个宠爱的太女转移视线,不能是兵权在握的德贵君一方,也不能是颇有感情的二皇女和四皇女,被去父留女的现太女正正好。

    她也只需要她活着,受她荣宠。

    但这些荣宠是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虚浮的很,她学业规矩稍有不如,是君后殿门后不为人知的责罚,是女皇虚假关心宠爱引来的加倍嫉妒和陷害。

    君后年幼时的惩罚,多有受伤,召了御医来看,也只说是孩子玩闹,因着身体问题,当时的太医院院首就为顾锦恪专门研制了这剂金疮药。

    顾锦恪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独有的金疮药同江墨的交集。

    当年君后长召江墨入宫,只是为了名声罢了,对这个孩子并算不得有多上心。说是大皇子的玩伴,偏大皇子和他年纪相差大,也是不耐烦带小孩玩的。

    因此这个被以荣宠领进宫来的小孩前期大部分时候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皇宫里,等着落了朝再送回府邸,还不能表露什么异样。

    于是顾锦恪经常撞见他一个人在角落安安静静的看书,看花看草,看天空,从不哭闹,遇见她了就仰起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软乎乎的冲她笑。

    这样乖巧的孩子,很难让人对他起坏感。

    即使他是未来与她站在对立面的男主。

    他自淡然的态度,让顾锦恪因成为太女这个挡箭牌的一些负面情绪都稍有疏解,她远远看着软乎乎冲她笑的江墨,甚至想要搏一搏改变书中结局,不想做这皇宫中的困兽。

    只是两人正式有交集还是因为金疮药。

    一次大皇子带着江墨和几个侍者玩闹摔碎了殿中花瓶,导致自己和殿中人都被碎瓷划伤,哭闹着去寻了宫中御医。

    伺候的侍者害怕被责罚,十分紧张,呼啦啦的也跟着围了上去,不出意外的又把混在其中被牵连受伤的小江墨落在了原地。

    顾锦恪下学回来才在一片狼藉的碎瓷里看见他。

    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抱着划伤流血的胳膊大滴大滴掉眼泪,眼圈红红,偏偏还没哭出声来。

    见了顾锦恪,仰着一张狼狈的小脸哽咽问他:“殿下,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流了好多好多血。”

    祖母说过,人的血流干就会死的,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是不是就快要死了?小小的孩子迫切需要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求助。

    见了平日被祖母夸的太女殿下,当即问了。

    顾锦恪原本对大皇子十分生气的,当时却忍不住笑了:“不会,孤有神药。“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晃了晃,江墨的眼睛就是一亮,盛满渴盼。

    他常来君后宫里,撞见过顾锦恪上药,那漂亮的瓷瓶里的药粉细细一撒,殿下身上的伤口就不会流血了。

    顾锦恪也不逗他,牵着他从满地碎瓷里出来,拿了帕子洗干净伤口,给他藕节似的胳膊上了药,那血果然止住了。

    江墨目光亮晶晶的,眼睛就盯着她手里的瓷瓶。

    顾锦恪忍住笑意,没告诉他即使不上药,他身体里的凝血功能也已经止住血了。

    她认认真真的给江墨系了一个漂亮的结,然后笑着晃了晃金疮药:“想要?”

    江墨点头,他如果以后有了神药,受伤就不会死了。

    “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孤一件事。”

    她眉眼含笑,像是诱哄,又像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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