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仲魁问薛蟠的事,薛蝌吓的呼吸都停了几秒。

    可惜隔着轿子,根本看不到石仲魁的脸色。

    想了想,薛蝌小心回答道,“姐夫,兄长因为得了七品宣议郎的官身,实在拗不过老亲、世交们的热情,这才做东请大家吃了顿饭。”

    石仲魁冷哼一声,“回去后告诉蟠哥儿,今后但凡让我听到他胡来,某就向陛下求情,给他寻个刁蛮悍妇当媳妇,还是不难的。

    而且将门中有的是从小习武,相貌清奇、性格刁蛮的大小姐。

    日后别说出去喝花酒了,就是娶个小妾都会被媳妇打个半死。”

    “这、、、”。

    别说薛蝌被吓的冷汗直流,就是顺儿和轿夫、家里的随从们听到这话,都打了个冷颤。

    暗想着自己家老爷和大人心可真够黑的。

    不过,没一会,就是薛蝌都觉得,要是能娶到高门女子为妻,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这对薛蟠来说,大概就是生不如死了。

    “姐夫放心,小弟今后一定规劝大哥,必然不会让他胡来的。”

    石仲魁哪里不知道薛蟠岂是听话的人,“蟠哥儿在自家吃喝玩乐某不管,但他要是在外胡言乱语、胡作非为,自然有一顿杀威棒等着他。”

    “这、这”,薛蝌这下是真吓到了,妹夫打大舅子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死。

    但用公事的名义打薛蟠,任谁也只能说薛蟠不争气。

    而且能做官,别说挨打了,就是当孙子都行。

    薛蝌自己不就是一早守在石家外,赶着上来听候石仲魁的差遣。

    目的还不是想某个小官、小吏当当。

    把石仲魁送到了翰林院,见暂时没事。

    薛蝌忙跑回薛家的宅子。

    一进门,听说薛蟠还在睡懒觉,薛蝌反而松了口气。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石仲魁现在做官了,肯定在乎自己的名声,更不愿意被亲戚连累。

    这才接机规劝和吓唬薛蟠。

    想了想后,让人去叫醒薛蟠的同时,也让丫鬟去请宝钗、宝琴一起去薛姨妈的屋子。

    等一家子听完薛蝌转达的话,薛蟠出奇的没闹起来。

    而是冷汗直流的嘀咕着‘祸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吓得薛姨妈和薛宝钗脸色大变。

    “大哥”,薛蝌忙劝道,“姐夫接下的梳理河道的钦差差事,想想就必然艰难万分。

    我等兄弟不能帮忙,至少也不能拖他后腿。

    哥哥只需要在家安乐,在外小心就没事的。”

    “对、对、对”,薛蟠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大不了最近几个月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就是。

    他石伯谦再厉害,还能打上大舅子的家门不成?”

    “胡说”,薛姨妈本来心里是有气的,但听到薛蟠说待在家里不出去,又觉得这样也好。

    省的万一真闹出事,被女婿治一治还好说,毕竟不会下狠手。

    可要是被人算计,说不得儿子、女婿都要遭殃。

    “你妹夫也是为你好,再说,有个人能管住你,娘也放心了。”

    薛蟠直接翻了个白眼,可一想到石仲魁的武力值,还有算计人的手段。

    泄气的躺在椅子上,“本以为找了个靠山,没想到这是找了个祖宗回来。这一做官就翻脸不认人了。”

    薛宝钗表情一变,但没几秒就笑着道,“哥哥有话,还是去和你那位哥哥说去。在家里逞能,不算真本事。”

    薛蟠瞬间就蔫了。

    薛姨妈、薛宝钗、薛蝌和薛宝琴见他不说话了,顿时笑了起来。

    随后薛姨妈犹豫的问道,“蝌儿,姑爷真有那个本事,求皇帝为你哥哥寻个亲事?”

    这话一出,就连装死的薛蟠也坐了起来。

    薛宝钗和薛宝琴更是满脸期盼的看着薛蝌。

    “伯娘,小侄听人说,姐夫已经接了上书房行走的差事。满朝堂的大臣里,能随时见皇帝的人,大概也没二十个。”

    “祖宗保佑”,薛姨妈笑盈盈的说道,“今后你们哥俩要是能谋到个好前程,我也对得起你们薛家的祖宗了。”

    宝钗和宝琴跟着点头,薛蟠脸上露出不在乎的表情,心里却也期待起来。

    实在是做官的诱惑,对天朝人来说太大了。

    至于做官的风险,没祸事临头,谁又能看的明白和放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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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仲魁从翰林院报道出来后,崔和忠等人已经等在翰林院外不远处一家酒楼里。

    隔着轿子,听完崔和忠的汇报,石仲魁顿时感觉刁德兴这是在谋划着什么。

    毕竟这可是一万但粮食,刁德兴答应的太容易。

    既然这样,那就逼一逼,说不定姓刁的就会露出马脚。

    “去告诉刁德兴,本官担着皇命,到时候差事办好了,定然向陛下和太上皇禀明他刁大人的功劳。”

    崔和忠直接在心里嘀咕着,这话绝对要反着听。

    摆明了是自己倒霉,也要拉个垫背。

    而姓刁的是从五品户部郎中,都要被追责的话。

    那自己等绣衣卫只是皇帝的家奴,皇差没办成,说不定就是第一个倒霉的人。

    想到这,崔和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带着人就去户部找刁德兴。

    而且话说的十分直白,明日要不到钱粮,那自己一整个百户的官差,今后夜夜都守在他家外。

    甚至干脆住他家里。

    刁德兴心里大怒,这种津门无赖的手段居然用到自己头上来了,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但想想要是真拿不到钱粮,石仲魁那家伙说不定就会扒了这几个绣衣卫百户、总旗的虎皮。

    即便不会真那么做,让崔和忠等人顶着百户、总旗的官职,却没了实际的差事。

    只能待在家中当米虫,还是不难的。

    这么一想,崔和忠等人确实真能做出,堵自己家门的事。

    看到周围的同僚幸灾乐祸的表情,刁德兴心里一动。

    自己这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给了钱粮,上面那些看石仲魁不顺眼的上官,就不能怪自己了。

    5万两银锭很快从府库里支了出来。

    但刁德兴并没直接给崔和忠,反正时间是明日。

    当天夜里,锦毛鼠跑回来汇报说,“老爷,那姓刁的连夜去见了城里一家粮行,用五万两银锭,换了5万两碎银子和一万但陈粮。”

    石仲魁一愣,虽然知道火耗的事,但他却一时想不明白,5万两碎银和5万两官银,不都是5万两嘛。

    为何那么麻烦的换来换去。

    而且商贾难道就不能自己溶铸碎银,做成银瓜、银锭?

    试着询问锦毛鼠,小老鼠嘿嘿一笑道,“老爷,您这是就不懂了。

    市面上流通着的私人铸造锭银子,不管是碎银还是银饼、银块都有成色不一的情况。

    有些市银一两只能换6、700文铜钱。

    所以成色最好的官银,一向都是商户、乡绅藏银的首选。”

    石仲魁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道理自己其实也懂,只是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而已。

    “那就是说,姓刁的给我的5万两银子,实际价值很可能只有四万五,甚至更低?”

    锦毛鼠点点头,就把小身子缩了起来,生怕石仲魁一生气,就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可石仲魁思索片刻后,却脸色一喜。

    薛蟠去年看到自己利用空间农场,弄出来的金瓜子后,就询问自己从何而来。

    当时自己随口说,这不是他能惦记的。

    薛蟠那时就可能误会成,可能和火耗有关,这才老老实实的不再问。

    而自己用锦毛鼠从那群白莲妖孽宅子里,偷来的金子做出金瓜子,并没出现损耗的情况。

    也就是说,空间做出来的银子、金子,只是让金银合金露出了更亮眼的光泽。

    在这年代的人看来,就是成色极好的货币。

    那是不是说,自己可以利用这点来牟利?

    让锦毛鼠去家中库房里,拿来几十两碎银子收进了空间里。

    等三个十两,一个5两的银锭出现在他手里时,本来灰暗的碎银,就变成了银光闪闪的银锭。

    石仲魁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可没几秒,他又摇头起来。

    做的比官银的成色都要好,这技术本身就是一种罪过,甚至是祸端。

    而且想大规模收集碎银,必须有个合理的理由。

    但这不妨碍他小规模使用。

    随后再次把35两四个银锭收进空间里,没一会,四个之前还银光闪闪的银锭,不仅颜色暗淡了一些,上面还有很多坑坑洼洼的小坑。

    最关键的是,上面留着‘景隆伍年’‘恒祥号制’的字样。

    这成色比官银差一丝,但恒祥号钱庄的银锭就是这个样子。

    而且除了恒祥号外,什么兴泰、长亨、徽安、德顺号多的是。

    今天用了这家,明天用那家,一圈换下来,几十万两银锭根本不会出任何问题。

    甚至做成徽商、晋商、江南的大族做的银锭都行。

    5万两碎银变成的银锭,加价5%再次去换碎银子,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转手,等于赚了2500两。

    “姓刁的这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石仲魁嘿嘿一笑,“这不是明摆着让本官抓到他更大的把柄?

    而且他就不怕本官上户部闹?”

    “老爷,这官场上一直都有过一手的潜规则。”

    锦毛鼠叹息一声道,“小鼠当年躲在皇家狩猎场里,就不止一次听那些做官的说过。但凡银子从户部支出来,1万就只剩下9千两。

    再经过督抚衙门分发到下面,9千两只给8千。

    知府发给县官时,又得克扣一遍。

    而这还算好的。

    要是军饷,克扣的额度就更高。

    一万最后到兵丁手里,能剩下5千就不错了。

    您要是以此去闹事,反而中了那刁德兴的诡计。”

    石仲魁叹息一声摇摇头,确实如锦毛鼠说的一样,自己去闹,等于和整个户部,甚至整个文官体系和边军将门作对。

    第二天,拿到了5万两碎银子和一万但粮食后,石仲魁顿时大怒。

    装模作样的逼着绣衣卫再去找刁德兴。

    崔和忠忙解释这事官场惯例,就是六部尚书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好事也给你拖成坏事。

    石仲魁的脸色没一会就胀红起来,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但手掌却按照实木桌子上,磨的木桌咯吱、咯吱的响。

    吓得崔和忠等人连忙跪在地上,语态急切的规劝着。

    “大人,您即便有心还朝堂一个朗朗晴天,也得先保护好自己。再说,等这次的钦命差事办好了,您必然会再升半级、一级的。

    那时您要是被陛下任命为御史,对付刁德兴那种蛀虫,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一会,演的差不多了,石仲魁重重叹息一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

    崔和忠等人即便书没读多少,却也听出了这句话的失望和无奈。

    这话果然传到了皇帝耳朵里,景隆帝瞬间就觉得石仲魁和自己一样,有心却无力。

    心中对石仲魁就更看重了。

    石仲魁闭着眼睛沉默了足足一炷香,做足了姿态。

    这才睁开眼睛道,“你等去京城各个家中有水田的士绅家,告诉他们本官明日在京城会贤楼请他们吃饭。

    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的就算了。”

    崔和忠诧异的看了看石仲魁。

    自己等人可是人嫌鬼厌的绣衣卫,那些官绅见了自己等人,说不定本来想参加酒宴的,就会改注意不去了。

    石仲魁当然知道这点,自己本来就没打算把全京畿的稻田全照顾到。

    这根本不可能,也麻烦的不得了。

    干脆绣衣卫上门通知,说不定能有一半的人来就不错了。

    到时候自己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京畿内工部所属的屯田上。

    有钦差的名义,屯田又是朝廷主持的,不仅名正言顺,还有足够权限制约屯田司。

    而屯田司稻子增产,等于为国增收,御史言官们就没理由找自己的麻烦。

    第二天中午,果然如预料的一样,除了贾家、缮国公府和十几个勋贵外,家中有做官的人,一个都没来。

    石仲魁也不在意,和石光珠等人拼酒后,又送了一份稻田养鱼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干脆命绣衣卫在京畿各个城门口,乡镇告示栏上张贴钦差文榜。

    直接把如何稻田养鱼的技术公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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