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忠笑眯眯的伸手摩挲着,表面光滑到仿佛孩童肌肤一样的令牌,暗道这令牌必然是宝贝。

    拍着胸脯保证道,“六元公放心,咱家不仅亲自为县主挑人,还会再三吩咐她们小心服侍。若是真有人敢怠慢县主,那这些宫人也不用活了。”

    石仲魁笑着点点头,这才坐进了轿子。

    等宣旨的队伍再次来到贾家,天色已经偏暗了。

    宁荣两府看门的仆役,远远看到一长溜的绣衣卫和禁卫,吓的大家腿都哆嗦起来。

    好在两府不愧是百年勋贵,还是有人见过不少世面。

    等看清楚绣衣卫后面跟着禁卫,这才明白应该是宣旨的队伍。

    害怕之后又是大喜,忙跑进府汇报。

    见到从贾母屋子里走出来贾赦、贾政、贾珍和贾琏时,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气的贾珍一脚踹了过去。

    若是平时,贾珍绝对不敢当着贾赦和贾政的面如此做。

    但刚才在贾母的荣庆堂里,贾母说让自己去玄真观清修三五个月,贾珍心里就咯噔一下。

    刚想找理由拒绝,贾母却接着说,这事会告知贾敬。

    这下贾珍想不答应都不行。

    贾敬气急管教儿子时,就和贾政一样,拿起棍子那是真会往死里打的。

    而得了爵位、又继承了宁国府家业的贾珍,若是不想犯忤逆之罪,只能跪在地上死扛。

    直接认错顶多被毒打一顿,但若是忤逆,被打死都是活该。

    甚至开宗祠赶出贾家,被赐死都不是没可能。

    所以贾珍不敢反驳贾母的同时,心里隐隐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之前贾珍不是没想过,即便有石仲魁帮忙,自己最后应该还是逃不了被责罚。

    但他绝对没想到,贾母居然想让自己出家当道士。

    忙跪在地上祈求道,“老祖宗,孙儿也没犯什么事啊,非要闹到让孙儿当道士的地步吗?”

    贾母叹息一声,说真的,贾珍对自己还是非常孝顺的。

    若不是孙女婿说,宁国府的事很可能波及荣国府,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

    但现在没人知道皇帝如何想,也不好问贾珍到底犯过什么过错,也问不出真话。

    所以让贾珍先去玄真观待着,也不失是个好主意。

    事不可为,直接在道观里受牒出家,反而能保住他。

    若是事情有转机,三五个月后再回来便是。

    “珍哥儿,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否则大难临头时,你便是想出家继续逍遥都没机会了。”

    贾珍瞳孔一缩,暗道该不会是自己和秦可卿的事,被绣衣卫给知道了,甚至还找到真凭实据或者人证了?

    这心里有鬼,贾珍也就不敢再求饶。

    再三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也明白贾母确实是在为自己谋出路。

    但真的在玄真观当道士的话,有亲爹老子贾敬盯着,今后想如同宁国府时一样作威作福,基本上没可能了。

    所以贾珍的心情那是要都糟就有多糟。

    见跑来禀告的仆役气喘吁吁的说半天也说不明白,哪里还忍得住,想都不想就一脚踹过去。

    而贾赦、贾政也出奇的并没训斥他。

    不过等贾珍接了圣旨后,应该会更生气,却又只能无奈的接旨。

    而且以贾珍对官场的生疏,他或许都想不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所以石仲魁在来贾府的路上,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尽量说的明白点。

    挨打的荣国府家仆,这下反倒缓了过来,跪在地上喊道,“老爷、大老爷,是宣旨的队伍。”

    贾赦四人一听,心里担忧的同时,忙吩咐人去准备香案等物,再命人去内宅告知贾母等人穿戴诰命服。

    等贾政命人大开中门走出来时,便看到夏守忠急匆匆的走下轿子,跑到一个明显是四品官才能做的轿子前。

    亲手掀起轿帘不说,腰更是差点弯到轿门旁了。

    那姿态,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贾琏一眼就看出是石仲魁的轿子,忙提醒道,“老爷、大老爷,是伯谦的轿子。”

    贾政、贾赦、贾珍听了这话,才安心下来。

    忙走下台阶去迎他。

    “见过岳父大人、二叔、珍大哥、琏二哥。”

    贾政四人见石仲魁表情严肃,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忙问道,“伯谦这是来宣旨,还是、、?”

    石仲魁看向夏守忠,这太监忙跑回自己点轿子,请出装着圣旨的木盒。

    石仲魁也不藏着掖着,“好坏参半吧。”

    随后对贾琏说道,“琏二哥命人跟着我家的家仆,去把蓉哥儿接来,有份圣旨和他有关。”

    贾珍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差点没站稳的被贾琏一把扶住。

    石仲魁看着满脸都是求助的贾珍,皱眉摇摇头,“珍大哥,非是小弟不愿意向陛下求情,而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否则以你前年蓉儿媳妇下葬时的事,还有其他的事,一个充军流放都是轻的。而且连累荣国府的同时,宁国府还能不能保住也难说。”

    贾赦和贾政听了这话,不由想起听到的贾珍和秦可卿胡来的闲话。

    要知道秦可卿可是贾蓉明媒正娶的正房媳妇,说贾珍十恶不赦都不为过。

    贾政气的直接骂出来,“你这个不孝子做的好事。而且当年我就劝过你,蓉儿媳妇用义忠亲王老千岁的樯木棺椁不妥,可你呢?

    任性妄为,毫无畏惧之心,有今日之祸,怪的了谁?”

    贾珍一开始还满心都是挣扎,可听了这话后,颓丧的腿一软,却又推了扶着自己的贾琏一把。

    噗通一声,跪在贾政面前,抱着他的腿嚎嚎大哭起来。

    夏守忠等人见此,只能在一旁等着,免得参与进来被人求到头上,却又不能帮、也不愿意帮。

    今后大家见面时,脸上不好看。

    而贾珍这招果然有用,贾政心一软,看着石仲魁道,“伯谦,为叔不求你为珍儿脱罪,但还请看在亲戚的份上,帮他寻个出路。”

    贾赦忙附和道,“贤婿,珍儿再不堪,总归是你堂亲内兄。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没个活路吧!”

    贾琏同样被吓的不轻,这可是堂堂宁国府当家人,说降罪就降罪,半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加上从小和贾珍玩耍惯了,甭管贾珍做过多少丑事,对贾家这些兄弟、亲长却没半点怠慢和坏心。

    所以站在贾家人的立场上,不为贾珍求亲实在说不过去。

    石仲魁摆摆手,阻止了贾琏。

    叹息一声道,“陛下是开恩了的,圣旨上写明了,宁国府贾珍协署太常院管理祠庙之事,贾蓉入屯田司听令。

    若是有功劳,宁国府到他这一代,可以不降等袭爵继承宁国府。”

    贾赦、贾政和贾琏听完大喜,想都不想就跪在地上,大喊着‘皇恩浩荡、谢主隆恩’之类的话。

    而贾珍挣扎片刻,大概是知道圣旨都下了,事不可为下,不由老泪纵横的恭恭敬敬的行三拜九叩之礼谢恩。

    随后悲从心里来,再次嚎嚎大哭起来。

    这哭声甚至连急匆匆赶到前院,准备接旨的贾母、刑、王夫人都听到了。

    贾母脸色一白,忙对赖大、赖二吩咐道,“快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何事,让珍儿如此嚎哭。”

    赖二作为宁国府的管家,心里当然比赖大更急。

    在他看来,贾珍若是出事,爵位一丢等于宁国府差不多就完了。

    那自己这个管家今后别说捞钱了,便是想有个安稳日子都难。

    心神不定之下,想都不想就冲了出去。

    石仲魁看到赖二满脸惊恐的,连规矩都不顾,居然从中门跑出来。

    跟在他后面的赖大,虽然想拉住他,却也只来得及在赖二跨过中门后,从后面把他给拉住了。

    心思一动,瞬间大喝道,“大胆。”

    众人被他吓到的同时,不由看他之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贾赦、贾政顿时气的脸都涨红起来。

    就见赖二应该是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的从中门爬回了院子里。

    然后跟着赖大从侧门跑了出来。

    可惜已经晚了,就听石仲魁怒喝道,“大汉将军何在,给我拿下这两个不知尊卑,无视皇权的狗奴才。”

    绣衣卫还有小部分人有些搞不明白,但跟着来的禁军和夏守忠等太监们,一看就明白石仲魁的意思。

    所谓大汉将军,就是殿廷卫士,这群人个个身材高大,同时大部分都是有军功的兵卒和一部分勋贵子弟家的长子组成。

    进宫第一件事,便是由人教导各种规矩和禁忌。

    可以说,战斗力因为常年缺乏训而不敢保证,但规矩却没人比他们更懂。

    自己等人陪着宣旨的钦差上门,还没进贾家,居然有奴仆敢从中门出来。

    说重一点,等于贾家让两个奴仆出来迎接圣旨。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抓起来直接砍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听到石仲魁的怒喝,哪里还敢犹豫。

    立马就有十几人握着方天画戟、金刀金斧扑了过去不说,手里的武器还直接对向了赖大和赖二。

    但凡这两个家伙有丝毫异动,直接就是一刀、一斧头砍过去。

    赖大和赖二早就石仲魁的话,吓的亡魂大冒,现在有看到刀斧加身,哪里还敢乱动。

    直接五体投地跪在地上,赖二甚至还喊着‘冤枉’。

    随即就被人抓着衣领,拖到正门台阶下。

    石仲魁嘴角一笑,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吓傻了,并且蠢到无药可救。

    或者说,至少赖二心里对贾家早已经没了多少畏惧之心。

    赖大虽然没从中门出来,但他也养了个狼心狗肺的赖尚荣。

    “掌嘴,给我狠狠地打那个还敢狡辩的狗奴才。”

    赖大一听亲兄弟说‘冤枉’就知道糟了。

    好在听到石仲魁说打赖二,赖大这才松了口气。

    暗道兄弟真是糊涂了,这事如何冤枉了他?

    而大汉将军哪里会管赖二是谁家的管家,还有平日里在外面是如何威风。

    分出四个人死死按住兄弟俩的胳膊,再有一人抽出单刀,用刀鞘狠狠的打在他嘴上。

    仅仅一下,就让赖二至少断了五六颗牙齿,再两下,血水已经四散飞溅。

    再几下,脸上已经血肉模糊起来。

    吓的贾家守门的一众奴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而一旁的赖大更是吓的脸色惨白,浑身抖动,等血水飞溅到他脸上,甚至吓的直接失禁了。

    惹的两个压着他的禁卫暗怒,双手发力,死死扣住他的胳膊,疼的赖大不由大声求饶起来。

    但出奇的贾赦、贾政、贾琏和贾珍,却没半点帮他们求情的意思。

    甚至撇了撇脸色铁青的夏守忠后,贾赦四人知道,此时打的越狠,贾家才越不会被牵连。

    而且,心里还很是感激的看了看石仲魁。

    若不是他率先开口,等宣旨的队伍回去,必然会有绣衣卫、禁军和小太监们,汇报赖二从中门走出来迎接宣旨队伍的事。

    那时候就不是打两个奴仆就能摆平了。

    接连打了至少十五六下,负责大人的禁卫,这才停手看向石仲魁,免得真打死了,最后自己也跟着倒霉。

    石仲魁也知道用刀鞘掌嘴,和用手掌打人完全是两回事。

    被打了十五六下,绝对是禁卫留手了。

    否则三五下就能把人打傻了,甚至往额头招呼,打死都不难。

    “拖走,扔在墙角。”

    得了命令的禁卫,抓着赖大、赖二的头发就往墙角拖。

    然后像是扔破布一样,直接甩到墙根边,就不管了。

    只要不是当场打死,保管不会有人跳出来找麻烦。

    真算起来,大不敬之罪只是挨打,反而是轻的。

    总算是贾政顾忌贾母和赖嬷嬷,对着贾琏使了个眼色,贾琏只能对着跪在不远处的自己的小厮摆摆手。

    示意他去看看赖二的伤势。

    石仲魁也不管这些,笑着对夏守忠道,“公公,眼看着这天就要完全黑了,不如先进去宣旨。至于那不知敬畏的奴才,交由随行的一位公公带去绣衣卫处置便是了。”

    夏守忠听完就在心里大骂。

    虽说大不敬这种罪交给内监和绣衣卫处理,再妥当不过了。

    可夏守忠心里清楚,若是当场打死了,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但交给了自己,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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