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夕进入马车坐好后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逼仄的空间,近在咫尺的墨轻寒,数日未见,顾惜夕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按理说墨轻寒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自是该好好感谢一番,可是一句谢谢过于单薄自己说不出口,没来由的顾惜夕又想起段沐所说墨轻寒对颜红素的隐藏情愫,心里又七上八下的,自己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复杂极了。
安静的马车太过沉闷,还是墨轻寒先开口了:“你受伤了?可还受得住?”
顾惜夕:“嗯,有银针刺入了肩骨,还挺得住!”顾惜夕知道墨轻寒刚才问自己现在是否还受得住是打算待会跟自己疗伤,墨轻寒内力深厚,自己现在的确需要他帮自己。
墨轻寒眼神微寒,银针刺骨,那是何等钻心之痛,她却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果然是性子坚韧又倔强。
墨轻寒:“我先送你回镇国公府!”
俩人又无话了,数日未见,本来该是各自说说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有什么隐患之后又该如何谨慎行事之类的,可是这俩人大概是对彼此太了解了,这些似乎都心中有数,并且知道对方也什么都清楚,于是竟无话可说。
还是一会不说话就憋得慌的段沐开口了:“我说顾惜夕,你行啊,你到底是活者走出了刑部大牢,还混了个郡主当,确实了不起。你顾惜夕,至少在我段沐这,是条好汉!”
顾惜夕听到如此夸奖还真是一言难尽,就知道段沐嘴里吐不出好听的话来。墨轻寒倒是看着心情透着一丝愉悦。
段沐也不需要回应,继续自顾自的说:“对了,楚青阳那里都有顿酒喝,那我们老大呢,我们老大可是忙前忙后,出生入死的帮你啊,这样的大恩,顾惜夕,你准备怎么谢?”
顾惜夕看向墨轻寒,墨轻寒也好整以暇得看着顾惜夕,似乎期待着顾惜夕给出的答案。被这么一看,顾惜夕不疾不徐地说:“这事本就是你家老大强行掺和进来的,况且你家老大平日里没少干阴损之事吧,这次能行正义之举就算是帮他积功德了!”墨轻寒脸色难看起来,这是不但没有谢礼,还需要自己感谢她恩赐了这个机会的意思吗?
段沐也没想到顾惜夕能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是哈哈大笑:“我说老大,你怎么混的这么惨,我同情你!”
说话间,就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因为这里以前是被封查过,所以现在显得安静异常,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倒也方便墨轻寒出现,一行三人就下了马车。
顾惜夕担心道:“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没关系吗,御前司不是一直在抓你吗?”
墨轻寒:“没事,萧离尘被传召进宫了,我们进去吧!”
镇国公府因为顾老将军不喜奢华的缘故修建的不大也不富丽堂皇,整个府院给人大气肃穆之感,段沐上前推开了门,顾惜夕和墨轻寒走了进去,段沐进府后又合上门。
顾惜夕进去后诧异不已,按理来说这镇国公府是被抄了家查封了,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满目苍痍残垣断壁之景,没想眼前却是整齐一新,清怡雅致,处处有风景,显然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段沐笑道:“怎么样?感不感动,你是舒服了,你不知道,累的小爷我和一帮弟兄啊,三天晚上都没睡觉,在这里摸黑收拾!”
顾惜夕忽觉鼻子有些酸酸的,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只见拾七端着一盆柚子叶水,后面小兄弟提个火盆过来,拾七将柚子叶水端到顾惜夕面前。
墨轻寒:“虽然有惊无险,还是依礼要去去晦气!”
顾惜夕其实不信这个,但还是顺从的用柚子叶水洗了洗手,再跨过了火盆。墨轻寒带着顾惜夕去房间里看看,也是焕然一新,一应物品俱全。
段沐:“顾惜夕,你看看,无论是珠钗步摇、胭脂水粉还是时兴的衣裳配饰,那都是芸姐挑的,芸姐的眼光最是了得,就是用在你这里着实有些浪费。”
墨轻寒:“你看看,还缺点什么,我再让人去添置!”
顾惜夕看不出开心与否,只是道:“不用了,墨轻寒,我有话跟你说!”
段沐顿时暧昧地看了一眼墨轻寒,心里想这连番的操作还不得让姑娘感动得投怀送抱啊,于是很识趣的退下并关好门,猫在角落里偷听起来。
里面就剩顾惜夕和墨轻寒了,顾惜夕在一个椅子上坐好,然后解开外衫,并将一边衣领往下拉开,露出半个香肩。墨轻寒不自然的撇开脸,联想到段沐刚才的暧昧眼神,心里有丝慌乱。
顾惜夕看着无动于衷的墨轻寒,道:“你过来,帮我推出银针。”
墨轻寒走近来,立在了顾惜夕身后,这才看清顾惜夕肩头已经红肿,不再迟疑,立刻一手扶住肩膀,一手用内力迅速出掌,下一瞬一根细长的银针破体而出,刺入了房间柱子上,另一个肩膀也推出一根,银针取出,顾惜夕已经是额头布满冷汗,紧紧咬住的牙关此刻才松了口气,拉起衣服坐好。
墨轻寒看着顾惜夕忍着疼痛也不肯喊出一声的模样有些心疼,皱着眉:“疼怎么不知道喊,我竟不知道你伤得如此严重,你可知你这伤再不处理你的手臂就该废了!”
顾惜夕轻笑道:“这不是没事嘛,多谢你又帮了我!”
墨轻寒不语。
顾惜夕沉声道:“墨轻寒,我有话对你说!”
墨轻寒看着顾惜夕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道:“嗯,你说!”
顾惜夕直接问道:“墨轻寒,你到底是为何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帮我?还为我做了这么多,多到我觉得我承受不起,我问你,你对我有期待吗?”
墨轻寒被问得猝不及防,吞吐道:“并没有为什么。”
墨轻寒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当初渝兰救下顾惜夕,或许是因为她是镇国公遗孤,自己为了义,后来看过她的眼泪和倔强,自己就似乎不能放任她不管了,到现在想要为她做的就更多了。
顾惜夕:“好,就当你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清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给不了你任何期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同路,而且我的这条路是注定要我一个人走的。”
顾惜夕心里小声说,墨轻寒,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本就被朝廷盯着,我不想连带被盯着让我会寸步难行,同理,我要做的事亦是危机四伏,我也不想连累你和九重楼。
墨轻寒目光微寒:“所以,你的意思是?”
顾惜夕直接道:“如果你或者九重楼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定当赴汤蹈火,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我们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
因为顾惜夕是背对着自己的,墨轻寒看不到顾惜夕此刻说这话的表情,但是顾惜夕话语的坚定和直白让墨轻寒错愕,墨轻寒不知道该回应什么,转而问道:“顾府案子已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惜夕声音冷道:“墨轻寒,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我想要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就非要管这闲事呢,我请你放手!”
墨轻寒微怔,遂道:“好,我明白了!”墨轻寒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治伤的金疮药,将药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墨轻寒几乎是一脸寒气的出来的。听到对话的段沐不敢说什么只是紧紧跟在墨轻寒身后,心里直嘀咕老大这是温香软玉没碰到倒是被过河拆桥了一把,这顾惜夕真是老大的克星啊。远处等着的拾七也感觉主子有异样赶紧跟了上来,一行人离开了。
听尘苑内,苏芸娘本是来邀功的,看到一屋子的气氛压抑,感到奇怪。
苏芸娘:“都是怎么了,可是置办的不满意?不应该啊!”
段沐垂头丧气道:“芸姐,别提了,一句好没落着,还被绝情地斩断关系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这刚帮她翻完案,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们见过这样的人没有?”
苏芸娘讶异,没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安慰道:“段沐,好啦,你少说两句,人家顾小姐没准有苦衷呢!”
段沐瞪大眼睛:“她能有什么苦衷?她现在好,利用完我们,当上了晗英郡主,明摆着就是想跟我们这些朝廷眼中的反贼撇清关系,好安享她的富贵呗,我是没什么,我就是替老大不值。”
墨轻寒单手抵着太阳穴处,缓缓道:“也许她说的是对的,不再联系不做朋友,其实对她对我们都好!”
顾惜夕的话反复在回荡,其实她说的话也一直是墨轻寒的处境,墨轻寒也自认为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自己也同样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一直不肯亲近女子不就是因为感情于自己而言是牵绊是负累,他是行走在黑暗里的人,不该有什么奢望,可是顾惜夕出现了,她就这么闯入了自己的眼里甚至心里,自己不知不觉生出了些许期待,可眼下即使有了期待自己又能做什么呢,给不了承诺给不了明媒正娶,自己生出的这点感情实在不合时宜,还是顾惜夕的一番话点醒了自己,是自己犯糊涂了,生了痴念,生了妄想。
拾七:“那顾小姐那边还派人盯着吗?”
墨轻寒:“不用了,以后她的事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也不必来报。”
段沐撇撇嘴:“老大还真是情路坎坷,两次遇桃花,都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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