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雪皱着眉,心里有几分紧张,刚才令人痛不欲生的那般滋味,简直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叹了一口气,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幕,缓缓地问向要饭婆子:“姐姐你说她为什么要害我?”
这一声真情实感的姐姐,要饭婆子听了心里觉得暖暖的,在外乞讨这么久,还没有人把她们当成人看,陆芊雪身份高贵,能屈尊叫她一声姐姐,实在是又惊又喜又有感动。
要饭婆子不是那种会把喜怒哀乐表现出来的人,他她向来不形于色,看上去冷冷的不爱搭理人。
很快,她就把一根鸡腿吃完了,顺手将骨头一扔落在地上,倒是很符合她昔日的作风,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不紧不慢撩起眼皮看向陆芊雪说道:“除了皇后,这宫里想让你死的人很多,可是像昌荣郡主那般没有脑子的,还只是她一个。”
“姐姐的意思是这宫中有很多的人想让我去死?可是我明明刚进宫才几天,为什么会得罪这么多的人?我根本不认识她们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还没有明白?单单是你的身份就已经足够遭人妒忌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不仅能让太子殿下豁出所有拼了命地去保护,还带着她走南闯北,一路逃难不离不弃,更是在登上太子之位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娶她为太子妃。换做是你,你妒不妒忌?心中恨不恨?有你在,旁人就都没有机会了。”
“姐姐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只是刚来,也没作威作福骑在她们头上,我想不通怎么一来这里,她们就要往死里整我,做人心中本该有的善良呢?”
“蠢!她们那些妃子,这些个宫中的女人嫉妒你,也只不过是嫉妒而已,还不至于在明面上下手,她们不傻。而有的人就是想让你死,看太子殿下这架势,非你不可,把你捧在了心尖上,说不好听的就是鬼迷了心窍,外人看来是你使了狐媚子的手段魅惑了他,更何况你名声本来就不好,早晚会遭人非议毁了皇室的声誉,谁容不下你,显而易见。”
陆芊雪一听心都凉了,婆子这话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分明就是皇后动了手脚想除掉她,以免日后她进宫成了太子妃令皇室蒙羞,这倒是很容易理解。
如果真的是皇后变着法的想要她的命,就算今天躲过一劫,怕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她叹了一口气,往后躺在了床上,觉得与其是这样,还不如听之任之,听天由命。
想到这儿她又猛地坐起身跟挺尸了一样,吓了要饭婆子一跳。
要饭婆子白了她一眼说道:“怎么又想到了什么东西不成?”
陆芊雪一脸的苦瓜相,憋着嘴说道:“姐姐要不你带我出宫吧,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我们一起去要饭去吧。”
“你是中毒中傻了不成,要饭有什么好的,三餐不定受人歧视,说不定哪天暴毙街头都没有人给你收尸,你想被狗啃?”
“那也总比被人下药死在宫中好啊,你看我刚入宫就混得这么惨,不比寻常人家的女儿家,如果让我有的选的话肯定不会来这鬼地方,我没什么野心,安稳过完一生就行。”
要饭婆子没理会她自顾地又吃起了烧饼,陆芊雪心事重重,坐在那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她开始盘算着如果这次大难不死该何去何从?
身体的不适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让人沮丧,陆芊雪没有了平时活泼开朗的样子,她眉头微蹙,无力地靠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要饭婆子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说道:“这点屁事算什么?她们厉害你就更厉害,她们狠毒你就更狠毒,总有的是法子,这点事就颓废成这样,太废物了吧。再说了,晏袭风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如果他连保护你这点本事都没有,这人不嫁也罢。”
“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只想保命啊,她们都想嫁入宫里,一步步变成皇后,拥有这天下,享尽荣华富贵,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想要活下去,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呼吸每一天的新鲜空气,迎接每天早上的日光,就是我毕生的追求了。”
她说完这话看了一下要饭婆子,要饭婆子正在那里舔烧饼渣。
陆芊雪下意识地发现自己表达的意思,她也许没听懂。
要饭婆子忽然起身走到陆芊雪近前,摸了摸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脖子,说道:“这毒下的倒是挺狠的,用不了两个时辰。你这一身的皮就会掉下来,到时候就算有解药来,怕是也无力回天。”
陆芊雪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汗毛竖起,她没想到要饭婆子竟然懂得这些,可为啥不早说?
她一脸怨种样,带着哭腔道:“姐姐能看懂我的伤?那该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等死不成,要不姐姐带我出去吧,我不要在这皇宫中了。”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陆芊雪愣了一下,没听懂她的意思,婆子突然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药瓶道:“这药我本来是用来保命的,不过看你挺可怜的,这一声姐姐叫得我心里舒坦,这药就给你用一用吧。”
陆芊雪怔在那里,看着她手中的药瓶,不知道该不该接。
“我要是你的话,在这宫里就待定了,什么也不比荣华富贵来得实在。像我们要饭的讲究的是一日三餐能吃饱肚子,而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讲究的是皇权富贵一步登天,你这张脸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给你带来灾难,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怕是有一天你会死的很惨,既然这样,有晏袭风这个大靠山在,你干嘛不牢牢靠住?只有做了皇后手握重权,才能保平安。”
陆芊雪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哦了一声,然后便接过瓶子,想也没想,就打开倒了一粒药丸,便要往嘴里送服。
婆子一巴掌拦住她,陆芊雪一惊,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要饭婆子骂道:“你还真是天真,别人给你什么东西你不确认是否有毒,就要吞到肚子里吗?要是这样很轻易就相信别人,你在宫里活不过三天。”
陆芊雪啊了一声,随即停下了手上动作:“还有这么这么多的讲究,我以为是姐姐给的东西不会有诈。”
“我们两个只认识了几天的时间,非亲非故凭什么我要帮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芊雪茅塞顿开,立刻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
“这药你留着,虽然没办法解毒,但是关键时刻可以救人命,世上只有两粒,我曾经服用过一粒,眼下世间只有这一粒了,要珍惜,不到……”
要饭婆子正要交代她该如何使用这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婆子赶忙使了个眼色,陆芊雪顺势便把这药收好。
外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皇后的声音,一边走一边带着哀求声说道:“你这孩子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想不开?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这般忤逆哀家?”
“儿臣喜欢她,若是没有她儿臣也不活了。”
“荒唐,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成何体统,你昔日可是堂堂七尺男儿,上战场杀敌所向披靡,什么时候为了情字作践自己?”
“儿臣身子受创不能尽人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晏家唯一独苗,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便绝后了,父皇的皇位也别想传给我,到时候我也随她一同撞死在那算了。”
“她名声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昔日胡作非为,手上沾着人命,这样的女人若是嫁与你,我们家颜面何存?”
“那一切都只是谣言。”
“什么谣言,分明是你鬼迷了心窍。不能尽人事?那是你没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子,母后一会就派人挑些貌美女子去……”
“母后,不必折腾了,儿臣非她不娶。”
“晏袭风,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惦念那个女人对不对?你看陆芊雪有几分相似……”
两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陆芊雪听了个断断续续。她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变得如此的奇怪,难不成晏袭风要当着自己的面,逼迫皇后承认是她下的毒不成?
婆子赶忙扯了锦被,盖在陆芊雪身上,随即放下了幔帐,她则跪在了床边,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有婆子在旁边,陆芊雪心里安生了不少,她偷偷的向外瞄去,透过轻纱蝉翼,能隐约看到晏袭风走进大殿,身后跟着皇后,正拿着手帕擦着眼泪。
婆子见了眉头一皱,低声跟陆芊雪说:“太子这一招并不高明,这么难搞的婆媳关系,她竟然把你架在了火上小火慢炖。”
陆芊雪不解问道:“什么意思啊?”
“太子要挟皇后把解药给你,这不无异于在皇后身上多加了一把刀,皇后定然对你恨之入骨,就算你今天活下来全身而退,今后怕是也没有好日子了。”
陆芊雪没吭声,觉得她说这话实在是太对了,电视剧里的婆媳关系,家长里短的故事,看了很多还的确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婆子又说:“不过也不能怪太子,想必是皇后过于强势,软硬兼施都不起作用,他只能用自己做要挟了,看来太子眼里还是有你的。”
陆芊雪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吭声,要饭婆子也垂着头不发一言。
皇后和晏袭风已经走到了大殿中,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上前掀开幔帐看了一眼陆芊雪。
陆芊雪牙关紧咬,闭着眼睛满头大汗,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皇后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不是还活着吗?干嘛急成这个样子?我以为已经断气了呢。”
晏袭风道:“既然一切还不晚,还请母后把解药拿出来饶她一命。”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哀家下毒一般,有这功夫,你倒不如去探查究竟是谁敢在宫中下毒,也许是哪个郡主或者又是哪个后宫妃子所为。”
晏袭风脸色一沉,明明之前在外面说的很好,皇后也承认了此事是自己所为,可是转眼间她又翻脸不认人。晏袭风也不多纠缠,他实在是太过于了解皇后,于是手起刀落没等皇后反应过来,就在自己的脖子划了一个大大的血口子,血顺势往下流,皇后吓得一惊,花容失色扑上去道:“风儿,你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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