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
一个声音试探地打破宁静:“桃, 你的眼睛红了?”
我眼珠转了转,扫了一眼发声的刃, “正常, 受刺激了。”
“不是,是另外一只眼……”
“哦。”我不为所动,“刺激大发了。”
意识到我不想说话, 发声的刃特别识趣地闭嘴。
“抱歉,”我揉了揉眉心, “不是针对你, 我暂时比较……”
斟酌语言, 委婉道:“不想见人。”
任何的, 见过那个场面的智慧生物, 包括不限于人还是付丧神。
“你感到困扰了么?”付丧神手不动声色地搭上了腰间的刀,“需不需要我们……”
“不,别, ”我觉得头更痛了,表情扭曲, “并不是这个的问题。”
千手柱间这个捅破窗户纸的人不声不响地突然把掩饰的窗户拆了, 还把屋顶都给捅破的莽直操作闻所未闻, 也的确造成了轰动性的结果, 直接导致我羞耻度爆表,不管不顾地当场人间蒸发。
“不是这个的问题。”我又重复了一次, 懊恼地原地蹲下,把从晾衣杆顺过来的白斗篷盖过脸,“只是, 只是……”
“你只是没有想到, 有人真的只是图你这个人, ”付丧神耐心地在我面前蹲下,帮我调整了下斗篷,避免我闷死自己,“甚至还已经做好了与你共度一生的准备,把真心在阳光下剖开,坦坦荡荡地给你看。”
我低下头,将发烫的脸埋入臂弯,声音闷闷的,“他怎么可以这样?”
明面上看似步步紧逼,一点退路都没给我留,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自己何尝又不是?
无论是将理想暂时搁置,跨越不知道多少个世界而来,还是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坦白心意……这个人……千手柱间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退路。
“根本不是一个段位啊,”我的面前窸窸窣窣,又蹲下来一个,戳了戳我,“你还好吗?”
“不好,”我用力拉住兜帽,闭上眼睛嚷嚷着发出一点也不宇智波的声音,“不要靠近我,让我一个人羞耻至死好啦——”
“别啊,你现在应该高兴,”肩膀被用力拍了拍,后方路过的刃也来凑热闹,用相当爽朗的声音夸赞道,“不愧是我们的共生者,你没发现那个人的方寸已经乱了么?”
原本以为会是千篇一律的开导,却没想到得到如此清奇的评价,我还真就被拉走了注意力:“欸?”
“你仔细想想,”见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路过的武僧模样的付丧神席地而坐,侃侃而谈,“一个一直以来表现的游刃有余,老谋深算的猎手,突然放弃了他原有的进攻节奏,直接不顾一切揭开底牌,为什么?”
并不擅长战略的我:“为什么?”
“很简单,他急了。”付丧神咧了咧嘴,“你不觉得他这次的行为和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么?”
“唔……嗯,”我不确定地点头,“是有点……”
斟酌用词,斟酌……
“不用想了,就是窒息的直男操作,”大大咧咧的付丧神哂笑一声,“冒进,莽撞,当然谋算也有,但和以往的成竹在胸比起来,明显步调乱了。”
我悄悄地抬头,飞快瞥了一眼表情不善的付丧神,又迅速低头。
嗯,确认了,本丸对千手柱间的感官好像都不是很好。
是见面了就要拔刀的那种不好。
“你可以回忆一下前不久做了什么,导致他毅然决然地放弃原本蚕食的布局,”付丧神咂了咂嘴,“行吧,本来觉得这人不怎样,结果这一出看着,他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嘛,这下顺眼多了。”
我沉默。
这就是你在给他说好话的理由吗?
“哎,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哦,桃,”说完想说的话,付丧神悠哉悠哉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们倒是想拦着,但除非你眼睛瞎了识人不清,不然一切都是以你自己的喜好和想法为最优。”
他指了指我。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自己?”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刃走远,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恼怒吗?
当然有的。
厌恶吗?
不的。
那……欢喜呢?
“……唔,”我又把斗篷蒙住了脸,深深地低下了头,咕咕哝哝,“不管怎么样,社死之仇,绝不姑息!”
……
我又一次躺上了药研的检查台。
“第三次,”穿着白大褂的短刀付丧神无情地推了推眼睛,“算上你淋雨后的复检,这已经是你短时间内的第三次了。”
“这一次真的是意外,”我眼神飘忽,倔强道,“谁知道原本的写轮眼还能染色的——”
“如果我是你,”无情的医疗兵举起了手中的器械,“这时候就不会狡辩。”
这个状态下的药研气场强大甚魔鬼,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声音瞬间低八度:“……对不起。”
“安分点,”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左眼有不适感么?”
“没有。”我配合地直视前方,老老实实地回答。
“右眼呢,移植眼有异物感或者排斥感么?”
“也没有。”
“视力测试没有问题,你有感觉到自主开眼的变化么?”
“有一点,当时情绪比较激动,右眼的查克拉一直在乱窜,”我回忆当时的体感,“因为额头有木遁的封印我就没有特别担心,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一部分查克拉就跑到了我的另一只眼睛。”
“这么听下来,用染色这个词很贴切,”药研低下头,镜片闪光地唰唰记录,“正常情况下,本来依照你提炼不出查克拉的体质,绝对不可能自主开眼。”
“嗯,我知道,老爹给我留眼睛可能也早就猜到了这个,”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但他一定猜不到写轮眼还能染色。”
“你以为这么容易?”药研合上笔记,“原本这颗万花筒写轮眼的瞳力就有限,就算能将你的灵压过滤伪装成专用的查克拉,但也仅限于这只已经被你父亲调整趋于成熟的写轮眼。”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被调整得趋于成熟的写轮眼?”
“成熟的写轮眼会自己生产转化查克拉,”药研藤四郎瞥了我一眼,“不明白吗?上次我就说过了,这是眼睛的主人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
“礼……”
药研藤四郎别过脸,不去看我眼底泛起来的水光,继续说:
“不过这次的开眼应当只是一场幸运的偶然,一旦没有可用的查克拉,等你情绪稳定,左眼褪色了,再想重复一次可能极低。”
“那就够了。”我低声道,“我开不开眼无所谓,有老爹的一个眼睛就够了……所以另一只为什么还不褪色。”
“这要问你。”药研藤四郎转回身,认真道,“其实我也想知道,都已经远离事故现场了,你的情绪起伏为什么还那么大?”
“……”我沉默了一会,艰难道,“这,这不是远离不远离的问题。”
这是我大脑克制不住洗脑无限循环播放那一幕,还停不下来的问题。
“哦,那你努力,”铁石心肠的医务人员将检查手套扔到一边,切换回了善解人意的付丧神模式,“我的检查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再次语塞:“……”
怎么打算?
回木叶?
——不!
短时间内我完全不想看到任何与“木叶”“忍者”“千手柱间”相关的任何东西。
要不是本丸的这群付丧神掩饰能力一绝,哪怕围观了文字直播全程,也时不时地对着木桩凶残拔刀原地狂化……但他们掩饰能力一绝啊!
只要他们不说,我也不说,我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无事……
呃啊啊啊啊啊不行啊完全做不到啊!
离开手入室的我在走廊上走着走着,突然原地抱头蹲下,发出了社死的无声惨叫。
实际上从刚刚开始到结束,药研藤四郎和我一直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问题:关于开眼的原因。
明面上他只是用“情绪激动”替代过去,实际上懂得都懂,无论是“痛失社会身份”造成的痛苦,还是“被当众求婚”引起的内心震撼,这两个理由,无论哪个被拿来说是写轮眼的开眼刺激,都足以让神秘、孤高且骄傲的宇智波……蒙上一丝诙谐的色彩。
宇智波的列祖列宗绝对会砍了我吧?
不不不,严格来说,宇智波的列祖列宗之二,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可还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那不是更可怕了吗!
很好,看来这两人也见不得了。
我用力地在心里划去了又一个可以自闭的备选项。
桃桃你怎么了桃桃!赶快通过你灵活的小脑瓜想一想还有哪里可以避难啊!
我蹲在走廊中央,捂着活跃期的写轮眼长吁短叹,在情绪的诱导下,幽幽上升溢散的阴属性查克拉和本丸本就不多的游离暗堕因子一拍即合,阴属性的上升与暗因子的下沉,对流循环,还真就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气场。
只是对额头还顶着一个充满了木遁的阳封印,又常常直面暗堕本源,甚至还上手剔除污染衍生物的我而言,这点阴属性的气场本就不痛不痒,更何况和以往刚来时的暗堕气息比起来,现在的浓度已经是几倍的削弱版,于是我若无其事地拉了拉斗篷,换了个不容易腿麻的姿势继续蹲着思考人生。
别说,挺凉快的,提神。
火急火燎地捏着最新观测结果找过来的爱染国俊看到的就是位于漩涡中蘑菇蹲的我。
“呃,”他不确定地后退了一步,“桃桃,你在研究什么心的攻击手段吗?”
“啊?”我从双眼放空的发呆模式切换回来,茫然地应了一声,“什么?”
“你看看你的周围,”爱染国俊伸手指了指我的上空,提醒,“还有头上。”
“……抱歉,”我迅速回神,深吸一口气,挥挥手把头上扩大的涡流打散,不好意思道,“刚刚在思考人生。”
“哦,”爱染国俊的眼神在空中被扰乱打散的气场中停留了一会,才转回来,挠了挠头,“桃桃出去一趟,好像变强了不少。”
“是吗?”夸奖的话我总是不嫌多的,更别说是夸我强的话,我当即有些高兴,脑袋也没有那么耷拉了,“你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爱染国俊经过我这一问,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过来的目的:“啊这个,是我观测到的御守啦,刚刚有了有大变化,所以按照约定,和你说一声。”
我也想起来了这档事,“是出意外了,还是收到求救了?”
“是这样,”爱染国俊正色,“御守报废了。”
我:“欸——”
“按原本的来说,到御守报废对方也没有求救的信号传来,属于你的回报应该结束了,不过,”向来直率的短刀付丧神露出了踟蹰的神色,“我能辨认出来,御守报废的原因,是替主人挡灾……”
我提炼他话语的意思:“就是御守已经抵挡了一难而报废,但主人尚且处于危险之中未脱困的意思?”
“对!”他点头,“送出去代表感激层次的御守,哪怕有着祝福守护的意味,哪怕能与大灾厄级别的存在分庭抗礼,但如果优先用于防护,它只能抵挡一次非致命伤的重伤,而一旦它报废,原本靠着御守与某个灾厄对抗的局面会直接倾斜,属于能左右人生走向变数——”
“那太好了!”我喜上眉梢,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咳,不是,我是说,既然这样,那就需要我出场的时候了!”
爱染国俊被我吓了一跳:“可那少年并没有求救,或许属于我们多管闲事……”
“不,”我正色,“倘若他求救,我就出手——我的确说过这句话,我也的确自私,到现在也坚持只会救我目所能及、力所能及,且有求生、肯发出求救之声的人,但,有些人的求救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有的是不敢,有的是不会,还有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求救。
那些人,能当做看不到吗?
“而且,哪怕他不属于以上所有……”我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凡经我口一切说出的话,解释权皆归我本人所有,该怎么说,还不是随机应变的事?
“反正我乐意,我想救,还不行么。”
“行!”爱染国俊用力点头,也蹦了起来,“那我现在去打时空转换器的使用申请——”
“不用这么麻烦,”我拉住他,“本丸应该步入了时之政府的考察期,目前对非记录在案的时空转换有明确禁止吧?”
比如我这次过来靠得就是自己的本体联系,再加上万花筒写轮眼对空间的试应用,耗能大了点,落点也有小误差,但省了不少麻烦。
爱染国俊也想到了这一茬,一呆,随后表情挣扎:“我们去找……”
“不,我们谁也不找,”我点了点还在运转的万花筒写轮眼,终于露出了目的得逞的微笑。
“我们,不对,我自己去。”
“——哈?”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陌生的、没有木叶、没有忍者、也没有付丧神,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社死的世界。
虽然危险难度有点高,但我相信,上一次的只是个例,只要我做好防护,做好隐藏,跑得够快,在还有本体和本丸作为后盾的情况下,必不可能出事!
谢谢你,不知名的国中生,你的每次出现都正好救我于水火,这次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是不要怕,我马上就要来救你了!
现在,只要我说服唯一的目击者——
“没关系,之前我不是试过以万花筒主导的时空转换吗?这次只是换了一个目标,坐标都在,不久前我还对方案进行了改进,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哈?可是——”
“没有可是,爱染,人命关天,时间紧迫!”
“可——”
“我就不和大家告别了,麻烦你帮我给本丸的各位带句话……木叶那边也、也送个纸条过去好了,就说我去拯救世界了,去去就回,勿——念——”
一边说一边跑,我披着薅过来的白斗篷,火速绕路回到房间捞起早就准备好,但因为没有明确的跑路地点而迟迟没有派上用场的背包,里面包括且不限于各种辅助作战工具,通用货币金小判,刀具保养套装和备用本体白板短刀一振,头也不回地蹿进了传送阵。
被三度打断的爱染国俊终于把没有说的话缓缓说完:“——可是,你不先清理一下刚刚沾染上的暗堕气息再走吗?”
“唉,”他无奈地收起了手,“救人心切也不用跑那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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