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满仓后颈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紧张的吞咽口水, 想:啥玩意儿啊?他咋看见了一只绿眼睛啊?
钱满仓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压下恐慌,心说:看错了, 看错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啊, 肯定不会有狼跑到这儿来!他们家这儿, 周围可都住着人!
在心里刚叭叭完,钱满仓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狼嚎声。
钱满仓:“!”
日他祖宗的!真他娘的有狼!
这是他有意识时, 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他甚至没胆子去开门瞄一眼,就吓晕过去了,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骑在谭建民肩膀上,借着一棵树, 趴在隐蔽处偷瞄她弟弟反应的钱满贯乐得咯咯笑,同时还扭头跟扒拉着大门, 学狼叫的小白说:“小白!干得漂亮!”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有人比她更惨,更怕了, 钱满贯对小白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可能人与人的悲欢, 确实不相同。
可能,钱满贯的快乐,就建立在弟弟的痛苦之上。
在爹妈听到动静出来时,钱满贯带着一家子人进屋了, 并告诉她爹妈,说:“爸,妈!满仓好废物哦!都过去这么久了, 还怕狼!听到声音,就给吓晕过去了!哈哈哈哈!”
钱多粮看着地上躺着的,被闺女欺负的吓晕过去的儿子, 叹了口气,招呼女婿把儿子抬进屋。
边抬儿子,边跟女婿说:“女婿啊,跟咱满贯过日子,你辛苦了吧?”
谭建民还没讲话呢,钱多粮又说:“满仓也是废物,从小到大,都给满贯欺负得死死的。瞧瞧,这人高马大的,还被我们养的这么壮实!结果胆儿这么小,回回都被满贯吓晕过去。”
谭建民:“……”
难怪爹妈都见怪不怪,原来都习惯了。
钱满仓吓晕的时间并不长,大概隔了十来分钟就醒过来了。一醒来就大喊大叫,说:“有狼!有狼!姐!咱快上树!快!”
一睁眼,钱满仓又看见了那只绿眼睛。
跟当初蹲在树上,被狼群盯着一样的感觉!
钱满仓注意力全在其眼睛上,压根没注意这只绿眼睛,长在人的眼眶里,他嗷呜一声,喊:“姐!你别下来!就让狼咬死我吧!”
这一般人听见这话,恐怕会相当懊悔欺负,恐吓了钱满仓。
钱满贯不,她哼哼两声说:“学乖啦?钱满仓,臭弟弟,你以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明明蹲在树上,让我下去喂狼!”
听到他姐的声音后,钱满仓顿时清醒了。他眨了眨眼,看着蹲在床头的小爷们儿,一只眼睛黑色,一只眼睛绿色,眼神凶狠的跟头狼的一样,但他不是狼,是个十五六岁的小爷们儿,是人。
再看他姐,翘着腿,坐在他床的对面呢!
钱满仓瞪大眼睛,指了指小白,又指了指钱满贯,难以置信的问:“姐!你故意找人扮成狼吓我?!”
边说,还有点犯怵的看了一眼小白,小心谨慎的往后躲了躲。
就是这是个人吧,但这眼睛,这长相,这牙口,跟头狼似的,他怕。
钱满仓跟他姐之前,那是一个反应,磕磕巴巴的说:“姐,你让这个,这个谁,离我远点行不?”
这锋利的牙口,总感觉要咬死他。
钱满贯瞧见亲弟弟不害怕了,反而对小白没有那种恐惧感了,甚至还将手搭在了小白肩膀上,说:“欸?你害怕小白啊?小白长这么好看,哪里值得害怕了?满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啧,真不像个男人。”
讲完,还相当骄傲的说:“我就不怕!”
到处找小白的谭建民,路过门口,听到这话了,当即问:“你不怕?满贯,你前两天不还被小白吓得大晚上不敢去厕所吗?还让我赶紧把小白送走?”
头一次被谭建民拆台,戳穿的钱满贯,有那么一丁点心虚,但不愿意在弟弟钱满仓跟前丢分的钱满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是,我没有!谭大哥,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怕小白啊?!你瞧瞧,小白长得多好看啊!你看着眼睛,一样一只,多独特啊!再看看这鼻子,相当英挺,以后肯定是个帅小伙!”
“最好看的啊,还是这牙口!多好的牙口啊!”
“这么俊的小伙子,我怎么会害怕呢?还有,我从来没说过让谭大哥你赶紧送小白走的话。我没有!谭大哥,你肯定是听错了!”
隔了数秒,小白猛的抬头,又惊又喜的问:“嫂、嫂子,我,可以,不、不走了吗?”
钱满贯又瞪了小白一眼,说:“臭小白,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我没有!”
谭建民不介意背锅,他嗯了一声,说:“那应该是我和小白都听错了,误会你了,对不起,满贯。”
钱满贯哼的一声,说:“看在你是我男人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听了全程的钱满仓小声哔哔道:“明明就是跟我一样怕,还说不怕。”
“我不怕!”钱满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还跟小白勾肩搭背,说,“我要是怕他,我敢跟他这么近吗?来,你试试,你看你敢不敢?”
说着就扒拉前钱满仓的手,让他碰小白的嘴。
这钱满仓哪敢碰啊?那么锋利的牙口,怕是能把他的手指头给咬断。
钱满仓嗷嗷乱叫,大喊:“姐!姐!姐我错了!放过我吧,呜呜呜,别咬我!别咬我啊!”
小白躲开了钱满仓的手指头,嫌弃的说:“臭,不吃。”
钱满仓长舒了一口气,他以后只要见这个小白,他就要臭着!坚决不给小白啃咬他的机会!
瞧着弟弟废物样的钱满贯咯咯的笑出声来。
恼羞成怒的钱满仓,开始叭叭叭说钱满贯的黑历史。
这就惹毛钱满贯的,指挥这小白恐吓钱满仓。同时还说当年被狼群围堵在树上时,钱满仓还尿裤子的事儿。
姐弟两互相伤害时,赵雪梅在外头喊:“满贯,快出来!”
跟弟弟吵架的钱满贯,压根听不见亲妈的喊叫,她依旧沉迷于跟弟弟斗嘴。
直至赵雪梅亲自去捞她,才是跟钱满仓暂停了‘交火’。
钱满贯被赵雪梅拽着往外走,瞧着这方向,像是要进山。
钱满贯挠头,问:“妈,今个给我爸过生日呢,你领我去舅家干啥啊?”
她妈亲哥家,就是在山里。
而且吧,她妈跟她舅关系并不好。
准确的说,她妈跟她舅舅,她姨妈,关系都不好。
钱满贯结婚的时候,没一家过来吃酒,就能看出来她妈跟娘家关系多僵硬了。
关系不好的原因呢,就是因为她爹妈都很懒的,每次缺了钱,都会找娘家借。这一借呢,没催个十回八回,钱满贯他们家是不会还的。
倒不是借钱不还,而是得有人催促着让他们干活儿,才愿意去挣钱还钱。
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就钱满贯家他们这个情况啊,娘家人能愿意跟他们接触,那才奇怪了呢!
不过,钱满贯记得,她小时候,她妈就不被舅妈,还有姨妈她们喜欢。
具体为什么,钱满贯也不清楚,反正舅妈,姨妈他们每次见到她妈,就翻白眼。
舅舅,姑父他们还好,是后来屡次被钱家借钱,才对他们家生出厌恶感。
钱满贯不能理解的问:“今天多好的日子啊,我爸生日呢!妈,你就算想要我爸不快活,你领着他去我舅舅他们家,让我爸他看舅舅他们的脸色啊!领我去干啥?”
讲完,挣开了她妈的手,说:“妈,我可不想去看舅舅他们的脸色。”
赵雪梅哎呀一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去看你舅的脸色啊?我不都是为了你啊?你前头想见的那个远方表叔,当和尚的那个,带着他师父回来了!”
钱满贯一顿,想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她总是被狗系统气到,气到之后,就会嚷嚷着找和尚弄死这狗系统。
这事儿,她还找她妈帮过忙,要过那什么开过光的符咒。
只不过钱满贯怕真把狗系统搞死,没能一直带满七七四十九天。
这会儿她妈似乎又想帮她弄死系统了,并不太舍得的钱满贯说:“妈,我现在觉得我脑子里那鬼东西,也挺好的,不弄死也没啥的。”
赵雪梅压根不觉得钱满贯脑子里有什么鬼东西,纯粹就是她闺女脑子有点毛病。之前给的那些符咒啊啥玩意儿,都是糊弄闺女的。
她哎了一声,说:“不是那事儿!我听说啊,你那个表叔啊,他那个师父!会耍符,喝了他给的符水,然后让他给你开光两个小时,你回来以后,跟女婿睡一觉,你就能怀上娃了!”
钱满贯条件反射的想到了火车上,谭明珠生产时的惨叫声,她顿觉头皮发麻,连连摇头说:“我不要娃娃!我现在才不要娃娃呢!”
赵雪梅瞪了自个闺女一眼,说:“你在讲什么疯话啊?现在不要,你打算啥时候要啊?我跟你讲啊,年纪大了要娃娃,就恢复不过来了,你到时候就没这张好脸了!到时候,你男人要偷腥的!”
钱满贯哼了一声说:“那我就不要娃娃了!一直好看下去。”
赵雪梅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说蠢话!你不要娃娃,老了以后,哪个给你养老啊?我跟你讲哦!你不生个娃娃,建民指不定因为你不能生,要跟你离婚。”
“谭大哥说了的,不管我干啥,都不会跟我离婚的!”钱满贯老认真的说,“妈,你放心吧,谭大哥肯定不会因为我不生娃娃,就跟我离婚的,不信我们去问问他?”
赵雪梅无语道:“男人的鬼话你也信啊?我跟你讲,我刚跟你爸结婚的时候,你爸也是这么讲的,没过几年,你爸就开始耍横了,叭叭我不能生呢!要不是我当时正好怀了你,他肯定会跟咱大队里那个王冬梅好上!”
这事儿,钱满贯从来没听说过。
乍一听,给愣住了。
她爹,那么受她妈管教,以前怎么可能还会干这种事儿啊?
在钱满贯难以置信的眼神下,赵雪梅将其垂落的头发,勾到耳后,劝道:“听我的,咱们去见见那个大师,让大师给你肚子开个光,肯定能怀上娃娃的。有了娃娃,妈保证你谭大哥不会跟你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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