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以待来日?
这八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公孙慈的心里,直到她离开长春宫的时候,都还有些琢磨不透这里面的意思。
难道玲妃娘娘对她寄予厚望?
可是但凡是个人也知道她若是没了姑姑的关系,便什么都不是,而且陛下也不会因为姑姑的缘故而给她什么高位份。
司天监的雅室里,凤首鼎燃着幽幽的沉香。一位月白长袍的男子执一柄塵尘,端坐在素屏后,他身前挂着一张巨大的星罗图。
“两星供月,阴阳天,不日将有变数发生。”
“哦?”另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便是贺疍了,只见他悠然地伸手拇指拭了拭桌上的蟠龙戏海木雕,“天师,可有解煞之法?”
予书卿望着手里的图,“变者,并非全然是祸。自古以新辞旧皆有此天象。”
贺疍“哈哈”大笑了两声,面色透着一股掩不住的愉悦,“天师此话实在大胆了,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正宣十六年冬,有星孛于北斗。荧惑守心,慧尾将临柳、翼二宿,至时南面将有百年一遇的天灾,此才是真正的大祸。”
“天师与其他巫祝所算并无太大差异。”贺疍执起热茶,语气却依然毫无悲戚,“看来凌月国边关一战,是命里注有此劫啊。若是陛下问起,你又是如何说?”
予书卿闭着眼,淡淡道,“天子登泰峰顶,沐天光雨雪,为国祈福三十日,便可消解此祸。”
“很好。”
贺疍负起手,站了起来,“让老夫看一看,这凌月国的天究竟是不是玥王与湛王赢!”
皇上自从赫连容的迷药解了以后,便得了一场病,身子骨一直不是很好。
现要从沣京远赴泰峰祈福,舟车劳顿不说,就连登山一事都会耗去他大半辈子的心神。
等他祈福回来,估计龙寿也快走到头了。
“岑竹。”
“属下在。”
一声应响,门外所候之人便是岑竹。
“长洲,沽洲两州的赋税现下是多少?”予书卿问道。
岑竹算了算,“谷四升、绢二匹、棉两斤,外加一贯宝铢钱。”
接着予书卿慢慢地踱到了门口,仰头望着院外晴空,声音依旧悠闲,“向朝中汇报的赋税不变,向两州知府传下去,将谷四升改为六升,绢二匹改为三匹,棉两斤改为四斤,一贯宝珠……”
过会儿,他又笑了笑,“改为五贯吧。”
“是。”岑竹回道。
“至于多收的那些东西,全拿去建供奉圣上的庙堂,最好建在田里,越多越好……”
虽然岑竹不明白,但他会一一按照天师的吩咐去做。
择日上朝。
“爱卿………你这打扮,委实有些新鲜。”皇上撑着头,神色古怪地看着面前之人。
只见常年将长发梳成髻的予书卿,今日竟然将头发尽数放了下来,只简单地用一根玉簪挽了两侧的碎发。
更为离奇的是,一向最注重仪容的天师大人,今日上朝时竟然眼角发青、眼下乌黑,仿佛是一夜未眠。
朝中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敢妄加揣测是何原因。
而予书卿在他人半遮半掩的目光中依然处之泰然,“回陛下,臣昨晚在府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皆因为梦到了边关一战有变数,担心难安。”
“是什么变数?”一旁的尚书令周槐志虚情假意的问道。
“恐怕边关要遇到天灾,有一难难以逃脱!”予书卿倒也没回绝他,真的回答了他。
“变数?”皇上却一直执着地盯着予书卿的头发,新奇道,“那你今日怎想着将青丝放下?”
“臣翻阅古籍,见嵇康、阮籍等名士之流皆散发敞襟,不拘小节,心中对此等條然不羁之风甚是艳羡,故散发以效仿。”予书卿平静地回道。
皇上看了看他的表情,猜不出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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