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参加大比之数达百余门派, 人数更是多不胜数,尤其是金丹弟子,每个门派出至少十名弟子,已是千人, 自然不可能一一比试, 是以第一场打的是守擂赛。
欢玲一大早就带着弟子去了比试广场。
厌没去, 而是应邀太离的战帖, 去了云霄宗外的山脉峡谷——没见得他出现, 这叫一众翘首以盼的情人们失望不已。
当守擂赛的锣鼓敲响的瞬间,厌已经抵达了峡谷之中。
彼时太离早已负手等在了高峰上, 见得一袭红衣的欢厌带着两个人现身与峡谷底端, 他纵身飞跃而下, 白衣迎风翻飞,宛若仙人下凡。
这当是唯美一幕。
可惜在场三人, 俩个目光黏着厌的背影, 唯一的观众挑了下眉, 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微一动,指尖上凭空出现了一只小蝴蝶——蝴蝶通体赤红, 纤细的步行足紧紧抱着他的指尖, 小小的脑袋依恋般地在他指尖上蹭来蹭去。
厌低头抬手,神情和缓地看着手中不断扑棱着翅膀的伴生蝶,轻声道:“好久不见, 红红。”
红红闻声翅膀扑棱得更快了。
厌轻笑了一声, 摊开手掌, 赤蝶当即幻化成了一条赤红色的长鞭,温顺地躺在他手心当中——他摊开的手掌骤然收拢,眸光一凛, 握紧长鞭的瞬间,人已经腾空而起。
最讨厌装逼犯了!
尤其是在他面前装逼的人!
长鞭凌空朝太离袭去。
速度之快,令人肉眼难以捕捉,只听得鞭声刚刺破长空,便已经卷住了太离的脚,将飞下一半的人重重地拽了下来,随之砰地一声巨响,惊起谷中飞鸟仓皇而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到太离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狠狠地砸在了山峰岩壁上。
纷纷滚落的岩石从他眼前咂下,溅起一地的烟尘。
他以拳抵唇闷咳了一声,祭出雪剑撑起狼狈的身体,紧皱眉峰看向负手而来的人,沉声道:“偷袭非君子所为。”
“君子?太离仙君竟这般看得起本座?”
厌满脸诧异地立于三米处,将变换成赤红色长剑杵在面前,双手交握于剑柄上,故作羞愧地说:“惭愧啊,若事先知晓本座在你心中有这般高的分量,定然不会偷袭!”
“噗!”
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从不远处传来。
太离目光沉沉地往发出笑声之人望去,见得是一身锦衣华服,金冠束发的岚疏大人,薄唇轻抿,淡淡道:“百年前,欢厌宗主你以炉鼎身份潜入我灵剑宗,拐走我灵剑宗的岚疏大人,至今未有解释,你可认?”
“你这话就不对了!”
厌不乐意了,也不装了,“前一句我认,但什么叫岚疏是本座拐走的,明明是他那条老色龙垂——”
话到这儿他顿了顿,斜了眼即使满身狼狈,亦能淡然处之的太离,幽幽地说:“谁说岚疏是你灵剑宗的?他明明是我合欢宗的护宗神兽。”
闻言的太离一贯没什么起伏的眼中竟然罕见地浮起了一丝愠怒,“我不同逞口舌之争,还是那句话,今日你若能打过本座,是本座修为不精,当年你潜伏我灵剑宗,以色诱走岚疏大人之事皆一笔勾销,可若你败于我剑下,欢厌宗主,你就要给我灵剑宗一个交代。”
说罢,他起身持雪剑而动。
厌却不由冷哼了一声,当年太离可不是这般说的,当时他说的可是‘死于我剑下,便是你的命’!
可见实力在此界是何等重要。
若他没有刚才那一手震慑,以太离的高傲,如何会临时改口?
当凛冽剑气逼近的瞬间,厌也动了。
他虽非君子,却也不屑于用实力碾压,他要做的就是从太离最在意的剑道上彻底击败太离。
俩人瞬间缠斗到在一处,招招狠厉,动作凶猛得让人眼花缭乱。
岚疏寻了棵大树一跃而上,旋即双手抱胸倚着树干,望着交锋中不落下风还游刃有余的红色人影,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也跟着跳上了大树,心微微一顿!
要不趁着现在把分魂收回来了?
念头一经浮现,便再也按不住。
这几日分魂仗着一手厨艺迎合欢厌便已叫他膈应不已。
昨晚竟还蹬鼻子上脸留宿在了房中罗汉榻上,说是为欢厌守夜——今日睡罗汉榻,来日是不是就要抢他的床?
这叫他如何能忍?
岚疏心念一动,人已出现在了云川身后。
云川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要去撕空间,只是手刚抬起来,一只修长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上。他微微一顿,一道危险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吾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就逃,要么吾抹去你的意识!”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云川一听这话,顿时就放松了下来,老神在在地望着交斗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红白身影,道:“我不会走的。”
主魂或许不知,他是同对方的意识一块诞生的。
彼时对方意识稍强,本能也在告诉他不能暴露,是以他便选择蛰伏。
但对方若想轻易抹去他的意识……
他心中冷笑一声,主魂是在看不起谁?
“既然如此……”岚疏搭在他肩头手掌一紧,拎起他划破空间,正欲寻个地儿收了分魂,恰在这时,一道红色剑芒从缠斗的半空中径直斩来。
他拎着云川闪出大树,错愕地望向半空交锋的红色人影,一股莫名的委屈从心头窜起,随之像是打翻的醋缸,将他整颗心都淹没在了酸醋当中——在这等关头,竟然还分出心神留意自己和分魂的一举一动?
究竟是防自己还是分魂?
答案显而易见,而这个意识让岚疏直接沉下了脸来,再看云川已不复先前的淡然,眼里的寒光好似刀子一般凌厉,目光闪动间,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从他眼底掠过。
云川的心态却与他截然相反。
便是强烈的威压压迫得他额头都沁出了层层冷汗,他依旧翘起抑制不住往上扬的唇角,挑衅地回视对方阴沉的目光,无声地说:“你输了。”
岚疏没有说话,冷厉的眼眸长久地注视着得意的云川,直到半空中交战的二人打得昏天暗地,吸引来了不少注意到此方动静的人,他双眸方才微微眯动了一下,森冷的眸光里浮现出一抹轻蔑,“不过一厨子罢了!”
说罢,他放开云川,隐去了身形。
云川冷了下脸,也跟着挖了个空间藏了进去——他现在身份敏感,不宜出现于人前。
俩人刚一隐去身形,宵琨等一批实力强劲的修士率先出现在云山城外的山脉峡谷,在岚疏隐去身形的地方刚一站定,先前被剑气袭过的大树‘砰’地一声倒下了。
正欲抬头的宵琨猛一回头,就见一棵千年古树被拦腰斩断。
残留的剑气弥漫在平滑的树干上,带着可怕的煞气,他眉头轻轻一蹙,抬眼望向半空,那里杀气弥漫,兵刃相见时碰撞出的声响不绝于耳,交锋争斗的两道身影每划出一道剑气,便有一片山脉被夷成平地,留下难以消弭的冰寒或煞气。
他眼眸一眯,耳畔响起医仙门的门主白芨清润且惊叹的嗓音,“好俊俏的身手!不过百年,欢厌已然压过了太离,看来,这修真界第一人的称号该换人了。”
一众情人无不赞同。
紧随其后跟来的灵剑宗二长老太和见得师弟的剑已经乱了,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屑道:“不过是靠上不的台面的双修掠夺而来的修为,如何能与我师弟天神剑骨比之?”
众情人愤怒而视。
宵琨却在这时说:“太离要败了。”
太离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落败的一方。
当一道红色剑芒擦过他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时,他坚定了千年的道心仿佛也被斩出了一道裂缝,随着咔嚓一声,他一口鲜血喷出,随之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而下。
太和脸色一变,飞身上前将坠落的太离接住,“师弟……”
“噗!”太离又一口鲜血喷出,吐在太和身上。
太和一摸他的脉搏,脉息紊乱纷杂,竟有道心破碎之象,他面色顿时大变,也顾不得在场之人,抱起太离刚要走,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叫住了他——
“太离,服吗?”
面色惨白的太离睁开眼,眼中满是不甘之色,“我不服!”
“不服?”红影身形一闪,手持红剑挡去太和去路,“那就继续打罢!”
“打!”太离挣扎着要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和把他按回去,不善地盯着面前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欢厌宗主,不知我师弟何时得罪过你,竟这般羞辱他!”
“羞辱?”
厌哼笑着从储物戒取出太离日前下的战帖,甩过去,“看好了,这是太离给我下的战帖,上面红纸黑字,清晰明了地写明生死不论!”
太和扫了一眼,恶狠狠地瞪向怀中太离,见得他气若游丝,又心生不忍,便深吸了口气,“我替我师弟认输,不知这般可否放行?”
“不!”太离死死盯着一身红衣的人,“我没输!”
“你可闭嘴吧!”
太和刚一说完,宵琨的声音插了进来,“太和,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他跟一行人纵身飞来,齐齐站在厌的身后,端着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认输哪有旁人替的道理?”
“说的对,这人啊,就跟兽一个道理,不服气就要继续打,直到打服为止。”说这话的明显就是御兽门的宗主妄森。
玄灵子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半途而废非第一人之作为。”
白芨一头银发格外显眼,说的话也是直戳太和的心,“只要太离直接认一句服,我们欢厌也不是那等咄咄逼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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