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了尘大师提到了两日前的事情,回去的马车上,云念一直思绪飘远。
时间倒回两日前。
姬府收到了一封信:远在华夏南召国的姬家老太爷,让姬衡送姬子陌回华夏南召,接管华夏南召的姬家,而且是即刻启程!
收到信后,姬衡让姬夫人收拾行装,之后,他叫上姬子陌去了书房。
书房中,姬衡拿出一把带有云纹的碧玉扇子交给姬子陌,“子陌,这是掌管华夏姬家所有生意的信物,此物一出,华夏五国的姬家上上下下所有的生意都会听命于你!另外,我会让魏楠和魏玲带着一半的暗卫跟着你,听你差遣。”
见姬子陌没有反对远行,姬衡接着说,“你也不要怪你祖父,匆忙地让你只身前往,想来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也一定有非你不可的理由。”
姬子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波澜,激动地看着姬衡,“父亲,为什么是只身前往,云念是我的妻子,我要带着她!”
姬衡无奈地摇头,先叹了一声气,然后细细地分析利弊,“哎!子陌,云念不能跟着你。第一,你也还是个孩子,还要人一路护送,前路福祸未卜,我不能让云念跟着你冒险。第二,云念的身世不允许她回华夏南召,除非她亲生父母来接!”
姬子陌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是,还是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开口,艰难地道出了一个字,“好!”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管家的声音,“小姐,您这样是会打扰到老爷和少爷的,您先回去,等一会儿,我告诉少爷,让他去找您。”
姬子陌快步跑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炮弹一样扑到姬子陌的怀里,姬子陌拉开怀中的云念,就见小小的脸上泪流不止,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姬子陌拿出帕子,不停地给她拭泪,与此同时,眼中也泛起水雾,语带哽咽,“念儿,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你好好地在家里等我,等我回来,或者,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来接你。”
云念泣不成声,她好难过,因为比起说姬家把她养大,更准确地说是姬子陌亲手把她养大的。
当年,五岁的姬子陌第一眼看见襁褓中的念儿就喜欢的不行,发誓长了大要娶她为妻,所以,姬子陌对云念一直呵护备至,尿布都是他亲自换的,在她生病时更是衣不解带彻夜不眠地陪在床边。她想上树,姬子陌就给搬梯子。她闯祸,姬子陌就替她背锅。云念对姬子陌的依赖已经深深种在了心底,让他们分开,那就是在剜云念的心。
最后,姬衡也不忍,蹲下身,摸着云念的头,“相信你子陌哥哥,你们很快就又能见面的。我跟你母亲今日要进宫面见太后。要不,你替我和你母亲去亲自送送他吧。”
云念强忍着悲伤,重重点点头。
姬衡微笑着起身,对着门口的管家说,“管家,你带人保护念儿,把公子送到城门口你们就回来!”
姬管家躬身回应,“好的,老爷。”
姬家大门口,姬夫人看着远去的马车,掩面而泣。
姬衡拥着姬夫人,“夫人,大过年的,不许哭,不吉利,咱们要好好的,祝愿子陌此行诸事顺遂!”。
之后,二人进宫面见太后暂且不提。
城门口。云念看着马上姬子陌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哭的昏天暗地,在管家的劝说下,答应让丫鬟蕊儿抱自己上马车。
可是,刚上马车,城门口就涌进一批乞丐,大乱之下,马受了惊,车夫没防备被摔了下去,车里面的蕊儿死死抱住云念,才没让她被甩出去。二人在车里被晃来晃去,最后二人撞到车壁晕了过去。
云念在神情恍惚中隐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把她的脸刮花,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自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看子陌哥哥还怎么对她念念不忘!明明我才是跟子陌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天生缘分,凭什么她……”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子打断,“妹妹,你就别气了!自此再也没人能跟你争了。这破庙里阴森森的不适合久留,我们赶紧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沈大吧!”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去的脚步声,还有耳畔利刃出鞘的声音,云念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瞬间清醒,睁大眼睛瞪着眼前又黑又瘦又矮满脸狰狞的男人,男人只是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云念又昏死过去,数刀之后,云念已经面目全非,男人又在腹部补上一刀。确定人真的活不成了,男人用脚踢了踢,见人没动,俯身探了探鼻息,已经没了气。男人愣了一下,似乎觉得人死得太快了,又伸手去探脖子上的动脉。
就在此时,云念突然睁大眼睛,眸光森然如裹挟着寒冰,同时,迅速拔出头上的金簪直接插进男人的颈动脉。
男人当场毙命,眼睛里满满的不敢置信,死不瞑目。
云念满脸的血,有自己的,也有男人的。
云念眼角余光瞥见躺在一旁的蕊儿,看到睫毛轻颤,就知道她是在装睡,于是,冷冷开口,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起来吧!告诉我,你什么时候醒的?都看到听到了什么?”
蕊儿大惊,一下起身,噗通跪倒在云念身前,激动得语带哭腔,“小主子,您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在您杀那个恶人的时候奴婢就醒了!小主子,您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您放心,您的事奴婢死都不会说出去的!”
云念不确定地问,“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蕊儿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一交代,“奴婢昏睡中隐约觉得有两道白光,可能是我昏迷中产生的错觉,然后我就醒了,看到您利落地杀了恶人,其他的,没看到更没听到什么了。”
这时,庙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十几个人,蕊儿瞬时警惕,起身护在云念的身前。
云念看到蕊儿身手利落,一心护主,对她稍稍放下了些防备。
看到来人,蕊儿并没有大打出手,也没有高兴,而是张口大吼,“玄天,你这次护主不利,还有脸来,我以为你已经自刎谢罪了!”
来人先迅速查看了一下庙内,看到地上的尸体,看见二人无事,那个被唤作玄天的人带头儿跪下,“玄天失职,让小主子受惊,请小主子恕罪!奴才们回去自会亲自领罚!”
“无事!事出突然,怪不得你们,都起来吧!”,云念小小的人儿,之前不开口,现在一开口却气势十足。
玄天一行人愣住。
云念默默打量完这些人,玄天跟蕊儿一样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剩下的十人也就都十二三岁吧!她惊讶了一下之后说,“这次多亏庙里的女娲娘娘保佑,我才能平安,咱们不能在这里扰了她的清净,赶紧回家,有事回家再议!”,又对玄天说,“玄天,你让人把地上的尸体处理了,最好处理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玄天抬头悄悄看了一眼云念脸上的杀伐果决和眼中的狠厉,又赶紧低头,“是,属下领命!”
回到姬家,就见姬衡和姬夫人,还有姬管家都在门口,指挥着人继续找她,云念心里一暖。
姬夫人看见云念,头一次不顾形象的跑到云念身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念儿,你可吓死母亲了,要是找不到你,我也不活了!”
姬衡也上前,“好了,大过年的,什么不活了,咱们云念必有后福,回来就好。赶紧进府。”
姬夫人回过神儿,想到自己刚刚是失态了,“对,回来就好,赶紧进屋,外面冷,念儿一定冻坏了。”
刚回到花厅,管家就撩起衣摆噗通一声跪下,眼睛红红的,“老爷,夫人,是老奴的错,是我没看顾好小姐,我不中用了,请打发了我吧!”
还没等姬衡和姬夫人说话,云念就迈着小短腿来到管家身前,想亲手扶起管家,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小短胳膊小短腿,只能作罢,不过还是挽上管家的胳膊,用天生的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劝说,“姬伯伯,您起来,不怪您,事发突然,您一直看顾我长大,您离开了,谁来照顾我呢?”
三人大惊,异口同声,“你能说话了!?”
云念甜甜一笑,“是呀!这就是因祸得福,就像父亲说的,我必有后福呢!”
姬夫人激动的落泪,抱起云念,左看右看,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
姬衡爽朗大笑,“哈哈哈!管家,快,赶紧准备酒席,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念儿会说话了,比过年还高兴呢!”
管家边用袖子抹去脸上激动的泪水边领命去准备。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念儿真的平安回来了吗?”
云念疑惑,是自己产生幻听了吗?
姬子陌风风火火地跑进花厅,看见坐在母亲怀中的云念,姬子陌就定在原地,簌簌落泪。
姬衡上前,拍拍姬子陌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我让管家去准备酒席了,咱们一家好好庆祝一下,她会说话了!你也再留五日,初三再启程吧!你祖父若是责怪,你就说是我说的,过年期间不能在路上!要不是他非让你即刻启程,也不会出了这些乱子!”
姬子陌像是傻了一般,咧着嘴笑,“好,好,好!”
一家人兴高采烈地吃过晚饭,姬子陌把云念送回房间,又亲眼看着她服下安神汤睡下,才安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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