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随着大公主妘慈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产房内传出婴孩儿的啼哭。
门外的任风大喜,听到声音后,迅速冲门而入,跑到妘慈跟前。一旁的接生嬷嬷、奶娘和太医十几人跪地恭贺,“恭喜大公主,恭喜任将军,恭喜南召喜得皇子!”
任风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喜笑颜开,一挥衣袖,大声说,“赏!重赏!”
喜气洋洋的众人不知灾难将至!
姬家老宅,还是那处偏僻的院落。
站着的圣女对跪着的黑衣人很是不耐烦地说,“怎么,你就这点本事?折腾这么久,就让妘惠折腾出那么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乱子?”
黑衣人请罪,“属下失职,请圣女责罚!不过,那个妘念这几年把南召打理得万民归心,想闹出大乱子怕是需要好好找一个契机才行。”
圣女缓缓地说,“契机?这不已经来了吗?”
话音落,圣女手中升起一团黑雾,迅速升空,遮云蔽月。
黑衣人抬头望天,一声惊呼,“这,这是,这是主人的“毁天灭地”!”
圣女得逞地一笑,阴森地说,“这还要多亏娴王府内的神力今晚减弱了不少,否则还真不好施展。我的功力不如父王,不过,即便这样,等上三日,足以让整个南召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不出一个月,南召必定大乱!到时便是我们的机会!你现在就去静王府,告诉那个蠢货,大公主的长子实属不祥,让她找机会散布出去!”
翌日。
妘念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眼睛,在姬子陌怀里蹭了蹭,打了一个哈欠,“啊嗯,子陌哥哥,该起床晨练了,今日是我内力增长的关键。”
妘念一只胳膊先伸出了被子,“嗯?子陌哥哥,下雨了吗?怎么感觉今日这么冷呢!”
姬子陌迷迷糊糊地把妘念抱紧了些,“没下雨,是你今日气得早了。你看天色还是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呢!”
妘念疑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感觉哪里不对!她坐起身推推姬子陌,“子陌哥哥,你快醒醒!不对劲儿!即便是黑夜也还有星月之光,即便是阴天也不应该这么黑的!一定发生了什么!”
趁着姬子陌起床的工夫,妘念已经穿戴整齐,她急急地说,“子陌哥哥,你先洗漱,我去接出伏羲神尊!”
姬子陌抬眼,直觉面前一缕微风划过,哪里还有妘念的身影。
妘念闪身进入密室,快速将伏羲琴收回腕间。刚出密室,妘念就收到了伏羲神魂传来的警示,“丫头,有魔气!”
卯时的朝华殿已经乱成一锅粥。
妘念到来时,只听妘惠义正言辞地说,“母皇,女儿昨日得到高僧示警,说大姐姐的这个长子会给南召带来不祥!女儿也不愿意相信,可是,现在的情况,让女儿不得不相信啊!”
妘惠哭得凄凄艾艾,“母皇!作为姨母,女儿也不忍心,可是为了南召江山,为了万千子民,还请母皇下令处置了小外甥吧!我会去大佛寺给他诵经一年的,让他快些去转生!”
任风气得火冒三丈,喊着抬手就要上前教训妘惠,“你,你休要胡言!闭嘴!”
妘念冷笑勾唇,快步上前截住任风的巴掌,“大姐夫,稍安勿躁!”
放下任风的手腕,妘念对女皇躬身施礼,起身看着女皇信心满满地说,“母皇,儿臣有办法化解危难。给儿臣两日。两日后,如果不能还南召朗朗乾坤,那再处置小外甥也不迟!”
女皇看着殿中众人,不容置喙地说,“好!就依念儿所言!退朝!”,说完,怒挥衣袖,转身离开。
朝阳殿内,女皇怒不可遏,将一个茶杯直接摔向跪在殿中的妘惠,“你可知错!”
妘惠泣不成声,趴在地上,哽咽着说,“女儿一心只想解决问题,不知何错之有!请母皇明示!”
女皇颤抖着手指指着妘惠,“你,你”
司马辰给她拍背顺着气儿,“你先息怒!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还小,要慢慢教导!”
站在妘惠一旁的妘念看着妘惠,语气不温不火地说,“妹妹,你错在:第一,不该盲目相信传言,害小外甥性命,累及姐姐名声;第二,你不该当着文武百官把这样的事说出来,让母皇无力转圜。”
妘惠哭声戛然而止,恨恨地看了一眼妘念,然后快速低下头。
妘念走到女皇身边,替女皇顺气儿。可是,她实际上是借着靠近女皇,低头跟她耳语。
女皇听完,眼前一亮。继而冷冷看了一眼妘惠,“惠儿,你腰间的云纹玉珏佩戴太久了。孤需要拿回来去找大师净化一下。”
一旁的李公公看见女皇的眼神示意,赶紧小碎步跑到妘惠身边,把手伸到妘惠面前,“三公主!”
这时,妘思毛躁地冲了进来,喊着,“母皇!这是什么情况?若不是皇宫里有夜明珠,也跟外面一样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是妖怪来了吗?”
女皇瞪了一眼,“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什么妖怪!休要胡言!你来的正好,把你腰间的云纹玉珏给孤!”
与趴在地上慢吞吞解下玉珏的妘惠不同,妘思伸手一下解下玉珏,递到女皇面前,“母皇,给您!怎么想反悔了,舍不得给我们了?我们还没嫁人呢,这就要收回去了?”
司马辰轻咳一声,“思思!怎么跟你母皇说话呢!”
妘思吐吐舌头,赶紧认错,“母皇,女儿错了!您大人大量,一定不会计较的!母皇,这么黑也不能做什么,不如让二姐姐做火锅吃吧!”
妘念满头黑线,心下嘀咕着,“大难临头,还只想着吃,心真够大的!”
司马辰斜了一眼妘思,“就知道吃!你大姐姐刚生完你小外甥,你可去看过了?”
妘思坐在下首位,塞了一颗葡萄进嘴,边吃边说,“当然!我一直陪着姐姐的,昨晚就在东宫睡的!就是刚刚看见姐夫满眼愤怒地回去,我怕他们吵架殃及我,我就来这儿了!”
别问妘思为什么没看见地上跪着的妘惠,因为她就是不想搭理,这个姐姐做了什么,她可是听说了的。
女皇冷冷地对妘惠说,“惠儿!孤罚你回静王府闭门思过!没孤允许,不得外出!”
接着女皇拍了拍妘念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念儿,你去跟你父王一道看看你大姐姐!让小思在这陪我就好!”
东宫,妘慈的床前,任风气得头上直冒烟。
司马辰看见自己女儿和外孙都很平安,放下心。他对拉着手话家常的姐妹二人说,“慈儿,把你的云纹玉珏拿给念儿!念儿,你承诺的两日时间,这两日我会派人守好娴王府,你只管精心消除魔气!”
妘慈从枕头下拿出云纹玉珏递给妘念,妘念也不多说,快速回府。
此时,街上全是手持火把的禁军,奉命在挨家挨户地嘱咐百姓这两日一定要闭门不出。
娴雅院的竹林下,妘念盘膝坐在地上,她身后,姬子陌同样盘膝而坐,双掌按在妘念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不停地输送给妘念。
妘念集中全部意念和精神力启动伏羲交代的星辰引。
三个时辰过去,妘念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此时,在妘念眼前,星辰引已经成型。星辰引,就是云纹玉珏上镶嵌的四颗珠子结合伏羲的灵力形成的三角形。三角形有两颗珠子的一角朝上,直冲天际,带着闪闪的白光在黑暗中冲出一个口子,然后,一半在黑雾之上,一半停留在黑暗之下。随着妘念的唇微动,一串咒语念出,三角形在空中越转越快,将四散在空中还有蔓延趋势的黑雾全部吸附在自己的周围,最后形成龙卷风一样的一团,瞬间,三角形方向一转,直指一处,聚集的黑雾顺着三角的指引像一阵风一样,直冲那处而去。
姬家老宅,正在吃晚饭的紫姑娘恰巧被黑雾击中,所有黑雾全部钻进她的体内。黑雾消失,她一张嘴,血从口中喷出,是黑色的!
黑雾消失,但是天空依旧阴沉。三角形再次转换方向,变得与地面平行。平行与天地的三角形泛着白光,体形越来越大,最后笼罩在整个南召的上空,隐匿在云间。肉眼看不到的白色光点不断地飘散着,飞散到之前被魔气侵袭过的地方,净化着被魔气侵扰过的灵魂。
两天一夜,娴雅院中的妘念和姬子陌一直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皓月阁的十二高手守在院外,幽冥殿的高手也守在不远处,娴王府的府外禁军牢牢把守,里三层外三层,一只虫子都别想进去打扰二人!
东宫和皇宫的所有人都焚香祈祷着佛祖保佑,祝愿妘念马到成功。
静王府内,妘真愤愤不平,“主子,陛下就是偏心!凭什么?您就是将实情告诉大家而已!您有什么错?为什么要禁您的足?”
妘惠一下摔碎手中的茶杯,眼中全是怒气和不甘,“妘念那个野丫头,她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这时,传来敲门声,“惠儿,我来看你了!”
妘惠与妘真对视,妘惠端庄典雅地坐回座位。
妘真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跑到门口,整理整理衣裳,露出微笑,开门迎接,“魏王,您怎么来了?”
屋内夜明珠的光照亮了大凉质子魏王楚明的脸。只见他满脸焦急地看着妘惠,“惠儿,听说你直言进谏被罚。陛下真是不识好人心!这天灾之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关在府中呢?你向来怕黑,我就找机会必过耳目来保护你了!”
往日纨绔无状的质子,竟然还有这样温文尔雅的一面!若是燕浩看到,一定会觉得楚明是中了邪!
楚明也不客气,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在妘惠身边,继续柔声安慰,“惠儿,你一定很生气!我刚听到你在摔东西,你看还想摔些什么,我去给你找来。心底的怒气一定要及时发泄掉,否则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
妘惠冷冷地看了一眼楚明,“你就不怕我拿你出气?”
楚明一脸讨好,“当年我被囚禁质子府,无人过问死活,是你时常给我偷偷送吃的穿的,我这才能熬到今日,在这南召为质,也就只有你还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人。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你想拿我出出气,我自是求之不得!可是,你那么单纯善良,一定不忍心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小厮禀报,“三公主!祁凛祁大人求见!”
妘惠起身,对魏王微微欠身,“魏王,委屈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前厅内,祁凛看见妘惠纤弱的身影,赶紧快步上前,打量着,“三公主,您可还好?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臣给您看看?”
妘惠上前拉着祁凛的衣袖,“祁大哥,谢谢你惦记。我很好!只是被母皇禁足而已,无事的。都说了你不要跟我那么客气,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惠儿照顾有加,惠儿早把你当做亲哥哥了,你以后还是叫我惠儿妹妹好些,免得生分了!”
祁凛摸了摸妘惠的头,满目怜惜,“委屈你了!你这单纯直爽的丫头,总是被人误解,真是叫人心疼!”
妘惠拉着祁凛,靠着他的手臂,带着一丝喜悦地说,“没事!若不是被禁足,祁大哥也不会来看我。我这是因祸得福!”
祁凛无奈,“你呀!总是这么乐观!也怪我,最近太忙,在学院上完课就要跑回太医院和医馆,都没空来看你。以后我一定多抽出时间来陪你。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咱们从小被定下娃娃亲,现在我年纪也不小,父亲让我问问你,看什么时候把咱们的亲事办了。”
妘惠娇羞地把头埋进祁凛的臂弯,“哎呀,祁大哥,婚姻之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问,我会害羞的!”
祁凛大笑,“哈哈!那你就是不反对。我找个机会去求陛下选个良辰吉日!”
妘惠红着脸“嗯”了一声。
送走祁凛,妘惠回到主院儿的书房,魏王还在。
魏王看了一眼妘惠,戏谑道,“怎么?又是你那青梅竹马?”
妘惠没回答,魏王接着说,“真心话,我觉得你跟祁凛不合适。本王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咱们才是一类人。虽然你一直逃避这个真相,但是本王迟早会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的。惠儿,你准备一间客房给我,这黑灯瞎火的,我今晚就不回去了,留下来保护你。再给我准备点我最爱吃的饭菜!”
妘真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妘惠瞪了一眼妘真,“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按照魏王的吩咐去准备!再准备点上好的葡萄酒,本宫陪魏王喝一杯!”
静王府的偏院儿,灯笼忽明忽暗。
妘惠和魏王举杯对饮。
“魏王!你说,为什么啊?我说什么母皇都不信,她就只相信那个从外面回来的野丫头,还看着那野丫头当场教训我!我也是母皇的女儿啊!”
看着妘惠簌簌落下的眼泪,魏王赶紧安慰,“好了!不伤心!要不,我陪你过过招儿?让你通痛快快地打一场,发泄一下?”
妘惠抹掉眼泪,湿润着眼眶说,“好!你不能让着我!否则我会打得不过瘾的!”
妘真在后面暗自叹气,自家主子这偷偷学来的武功,也就敢让魏王知道。也只有魏王才能纾解主子的心中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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