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滋没味的吃了三天,皎月真是太想念平时吃的那些点心了。连练字的心都没了。搁下笔,托腮瞧了瞧正认真看着什么的周季衍。垂眸出了一会儿神,皎月拿起自己写好的字,挪步到周季衍身边,伸手扯他的衣袖。
周季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转过头撞上了皎月双手递来的纸。瞥了一眼上面的字问“今日不想写了?”
“嗯……”
周季衍看着皎月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奇。“怎么了?”
“饿了。”皎月十分心虚地开口,说完眼睛瞟向别处,不敢看周季衍。
“饿了?”午膳才过了一个时辰,那么快就饿了!周季衍微微有些惊讶。
“嗯……”小姑娘也不看他,绞着手指“平日,这个时辰都要吃些糕饼的……。前几日身体不适,不吃也不觉得。今日大概是全好了,就又饿了。”说完还偷偷去看周季衍的反应。
说了半天原来是嘴馋了。周季衍存心想逗她,于是故意不出声。皎月等了一会儿,看周季衍不说话,以为不让她吃,有些失望又不死心,恳求着唤“阿衍……”
“阿圆说你最爱食栗子饼,我已经吩咐厨房留着所有的栗子,只用来做栗子饼。你想吃随时让做便是。”毫无意外周季衍一说完,皎月已经高兴得抱住了他的手臂奉承道“阿衍最好了,我这就去叫厨房做。”说完就往外走。
真是高兴得什么都忘了,还要亲自去厨房。“让阿圆去”周季衍好心提醒皎月。
“知道知道,是我也想去瞧瞧。”回着话,皎月步子可没停。
周季衍含笑看着皎月走出书房。心下感叹,这是馋坏了,恨不得守着锅吃第一口。
这头小姑娘欢欢喜喜等着吃心心念念的栗子饼。那头极乐楼一事,不分昼夜地审了几天,总算有了个大概。
荣明全俨然是二十四州的土皇帝,二十四州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与之同流合污,对他唯命是从。搜刮民脂民膏,搜罗女子,供他享乐。个别反抗不从者,
皆被他以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或屈服,或丧命。他坐拥二十四州的所有财富,掌控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极乐楼更是聚集了二十四州所有有权有势有钱之人,美人、美酒、金银、赌桌、五石散。都让他们撕下伪善的面具,在这里尽情享受这种罪恶的快感。他们出卖了自己的人格,获得了一个共同的肮脏的秘密,既享受这秘密带来的刺激,又恐惧秘密大白于天下的下场。而荣明全是这个秘密的缔造者,所以他们崇拜他,追随他,也惧怕他。
他若是看上了哪个姑娘,哪怕是你年幼的女儿,你也只能笑着双手奉上。否则下场就像曾经博州的富商钱家一样,只因荣明全看上了他家的传世之宝,而他不愿献上。就被抄家灭口,全家上百人无一活口,连他身怀六甲的儿媳都未能幸免,甚至还将腹中胎儿剖出斩杀。再说城西乱葬岗上累累尸首白骨,皆是极乐楼中受尽折磨的少女与死于非命的仆从堆成。如此种种,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便是地府阎王都不及他三分!
皎月走后,安虎带来了这厚厚的几本案卷。略微翻看,字里行间竟已将世间恶事写尽。
同来的刘沛源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还有一事,荣明全的亲信交代,之前入府的刺客就是荣明全派来的。”
安虎一拍桌子“哼,果然是他,不过现在想想除了他也没别人。”
南北“目的是什么?”
“目的……”刘沛源将目光转向周季衍语气略有些凝重“是皎月!刺客的任务是将皎月带去极乐楼。”
此言一出,原本一直低头看案卷的周季衍霎时抬起了头,眼神凌冽却一言不发。南北气得掷了茶碗,大喝一声“混账!”
“这荣明全是将那龌龊注意打皎月身上了?”安虎也是刷得站了起来看向刘沛源,言语间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刘沛源却认真地点了点头,神色也是十分愤怒。
“这可是王府,皎月可是王府的姑娘!这荣明全当真是、是胆大包天!”说完安虎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走,去看看荣明全。”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周季衍,丢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外走。
“是!是该好好审审他去!”安虎咬牙切齿。刘沛源走过他身边拍了拍肩膀,示意他跟上。
荣明全的牢房在监狱最深处,安排了重重士兵严加看管。
只因罪行重大,牵涉甚广。没有周季衍的命令,暂时未曾提审。不过被绑在刑架上几天,除了不让他睡觉泼的冷水,他滴水未进,虽无外伤,也已经十分憔悴落魄。听到有人进入牢房,荣明全也毫不在意始终闭目垂头。
“殿下来了,荣明全你不知道请安吗”安虎进来就给荣明全脸上来了几下。
荣明全嗤笑“现在只有阎王爷来接我,我尚能应付两声。”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恶贯满盈,死后只能入地狱见阎王啊?”
“恶贯满盈?这世道,但凡有些权势之人,哪个手里没几条人命?怎么?没听过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与之相比,我的所作所为简直堪称和善。败者入地狱,我只是恨自己小看了你,若是我早有防备,或者先下手为强。今日,你和那些人不会有分别,都得像狗一样爬到我面前求我施舍求我可怜。”荣明全面目狰狞,尽是不甘与不屑,不见丝毫悔悟。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胡言乱语,开脱狡辩。”南北气急反笑“不过,你的悔悟也一文不值,就只问你这里面写的一桩桩一件件你可都认?作恶过多,恐怕你都记不清了,要不要给你念念?”南北重重地拍了拍桌上的案卷。“不过,单凭你敢指派刺客潜入王府,欲行不轨这一条就够你死了,这些也是多余了。”拿起的案卷又被南北扔了回去。
荣明全闻言挑眉“差点忘了这事,我自认为是最懂美之人。这个年岁的小姑娘当真是娇嫩欲滴,待人怜取。偏偏殿下身边这一朵竟是我平生所见最为娇艳的。令我一见难忘,日思夜想就想一亲芳泽任我攀折。我无数次幻想这小玩物婉转哭泣,梨花带雨的样子。啧、当真是花开到最艳处。”说到兴处荣明全面露陶醉与放荡,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似乎沉醉在幻想中。接着又表现出可惜的神色说“只可惜,这不中用的办事不力”话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头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两拳,荣明全费力地甩了甩头,痛感这才涌来,嘴里破了口子流出鲜血牙都掉了两颗,眼睛肿了起来,他用力睁到最大,才勉强有条缝。虽然模糊不清,但他看到了周季衍嗜血的目光赫然在眼前,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幽暗阴骘,不是愤怒而是要置他死地的恨意与狠辣。荣明全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周季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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