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乙三商极高,多智近妖,却偏偏不大懂女人家的心思。
因为在前世,他和他老婆都是不浪漫的理工狗,而且他还是个宠妻护犊子的居家好男人。
所以,你让他到哪儿去猜女人心思?他猜这个做甚?
言归正传,他这番危机应对操作,可谓反应神速,无懈可击。
即便耶律槊古真的傻到对萧孝忠说出他们二人之事,她也绝无任何危险。
好吧,我不卖关子了。
耶律槊古做为此次交易的正使,却与秦琪互生情愫。萧孝穆若得知此事,他会怎么想?
他一定会认为,耶律宗真要借大宋,胁迫萧耨斤放权亲政,甚或,他要将萧氏清出朝堂。
要知道,如今有多种黑科技的大宋,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大宋,但契丹仍是契丹。
尤其是在七郎已给秦小乙留纸条,说明他是跟在十余名装备新式武器的禁军指挥使们身后,连夜赶来真定的情况下。
指挥使是禁军的基层军官。满编一厢禁军,有足足五十个指挥使。
秦小乙看过纸条后,秒懂赵祯心意。他和赵祯,颇有些相似之处,二人基本处于同一频率。
当然,赵祯只会做官家,秦小乙可不止会做行医人,他是个六边形战士。
赵祯和他想法一致,都是想威慑契丹人。
但如此一来,反而坐实了秦琪以为的,萧孝穆的猜测。
他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与耶律槊古虽认识时间不久,但因为萧观音的关系,他在前世就对耶律槊古极感兴趣。
能教出萧观音这样的大才女…看官们想象一下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啊呸!夏雨荷。
因而,看官们明白小乙哥为何如此钟情耶律槊古了吧?
遑论她还是他这个技术宅最喜欢的二次元萌妹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
咳咳,言归正传,在秦琪看来,萧孝穆一定会软禁耶律槊古。
同时他会派出信使,为萧耨斤、二弟萧孝先、三弟萧孝诚、四弟萧孝友、以及即将被秦琪戴帽子的那位报信。
他的应对方案简单有效:以府衙印信失窃名义,调遣成德军封锁戒严,以困住萧孝穆。
随后由张若谷调包耶律槊古,并带其暗中出城,葛怀敏连夜送她北归。
秦琪不知耶律槊古身边有高手,出于对自己娇妻之一的耶律槊古的担心,他又派出七郎这个堪比凌凌漆的高手护送。
如此他犹不放心,又派七郎去喊上任三郎那个高手。
这个思维缜密却不懂女人的家伙,在爱屋及乌下,甚至恳求葛怀敏截住那根本不存在的“信使”。
他打的是大宋国运这一旗号,实则此事根本与大宋国运无关。
萧耨斤废掉耶律宗真,对大宋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谁让耶律宗真是秦琪大舅哥、又极为疼爱他的耶律槊古呢。
综上所述,即便耶律槊古真的傻到告诉萧孝穆实情,她也不会有半点危险,最多赶赶夜路而已。
是故,如今压力山大的,是作妖的耶律槊古。
她确实正在头疼:“嫣然,我求求你!咱们想想办法,千万别让小乙哥发现好不好?
否则他一定会哭死,我…我也不想再苟活!”
嫣然头大如斗:“殿下,奴婢刚刚也分析过了,此事一定会露馅的!”
刚刚,她对耶律槊古简单分析了一番。
此事存在两个无法弥补的破绽:首先:耶律宗真没有机会、更没有道义上的理由,对萧耨斤发难。
其次:萧孝穆对此毫不知情,只要稍加试探,必然露出破绽。
因为这一切都是谎言。
耶律槊古是看到了秦琪对她的爱,但此事要如何收场?
小乙哥绞尽脑汁、动用一切资源救自己还有皇兄,甚至不惜搅乱元夕灯会,当他发现他折腾了个寂寞时…
她好心塞。
她仿佛已看到,她的爱情鸟渐飞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嫣然叹道:“殿下,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立即坦白!”
耶律槊古尖叫一声:“不行!我不能没有他!”
嫣然捂住了脸:“那您还纠结什么?咱们将计就计吧!但是殿下,此事您务必向官家说明!”
耶律槊古满脸愁苦,踌躇片刻后她轻轻颔首。
“嫣然,你是对的!我懂了!我爱他胜于一切,皇兄这么疼我,一定会尽力帮我的!”
嫣然笑了:“殿下出发吧!”
我这说书人险些笑出声来,她们竟然将希望,都寄托给了耶律宗真!
对于皇帝这个职业,她们似乎欠缺足够认知。
四刻钟后,徘徊在村口、正忧心如焚的秦小乙终于看到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光。
他当即大喜,向那微弱的火光急奔而去。
待看到一身侍女装扮、笑靥如花的耶律槊古后,他激动到难以自已,用力抱住她热吻起来。
所幸这些兵卒都是葛怀敏心腹,对这对狗男女视而不见。
秦琪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辆马车。
“乖宝儿,车上有零食、罐头、饮料和剧本佛经,千万别渴着饿着,无聊了就看看书。”
耶律槊古心中一甜,偎依在他怀中轻轻颔首:“官人,人家舍不得走!”
秦琪紧紧揽住她,在她耳畔呢喃:“我也舍不得你!到了中京立刻给我写信,让七郎带回来,他不便在契丹久待。
那把狙击弩你留好防身!人心险恶,不可不防!”
耶律槊古哭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好自私。
秦琪不明所以,柔声安慰道:“宝儿莫哭,若契丹容不下你,你就来真定府!我会说服燕子的。
若你活得不开心,你的头下军州就算再富饶又有何用?你须谨记,真定府秦家村永远都是你的家!”
耶律槊古紧紧环住爱郎的腰,将螓首埋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她好想告诉他真相。
俏婢嫣然适时开口:“殿下,为免生变,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耶律槊古扎在爱郎怀中,又哭了一阵,低声唱起秦琪搬自姜道人的《鹧鸪天》。
秦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乖宝儿,想我时,就打开看看!”
耶律槊古将这带着他体温的包裹揣进自己怀中,就像抱住他一样。
在这对诡异但情深意切的“恋人”一唱一和中,在星星点点的火把映照下,耶律槊古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开动。
秦小乙紧紧握住七郎有力的大手:“七哥,全交给你了!”
七郎翻了个白眼儿:“少废话,小乙!给哥哥备好御酒!哥哥保证你的乖宝儿毫发无损抵达中京!”
秦琪笑得格外灿烂:“七哥放心,你全家的酒我都包了!”
七郎满意颔首:“小乙,等哥哥回来一定让你认识小妹!”
秦琪拱拱手:“谢了!您要是不怕她们天天吵架,尽管试试看!”
七郎嘿嘿一笑,挥了挥手便拍马赶上了车队。
“小乙,汴京见!”
见星星点点的火光消失于无尽夜色之中,秦琪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全程笑眯眯的张若谷凑到他身旁:“怎么?小乙,舍不得让她走?”
秦琪颔首:“老大人,她若不是契丹公主,该有多好!”
张若谷摇摇头:“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你怎么不问燕子去哪儿了?”
秦琪叹了口气:“这还用问?肯定是我岳父接她回家了。”
张若谷哑然失笑:“跟你聊天儿真舒服!走!”
秦琪一怔:“去哪儿?”
张若谷佯怒:“你这混小子扰了老夫兴致,难道不该补偿一下老夫?
咱们去马老哥那儿!将你刚刚那首婉约到肉麻的词再唱上几遍!还有,切记别让燕子听到!”
车辚辚马萧萧。
耶律槊古坐在点着防风灯、燃着隔明火的焦炭小暖炉的舒适车厢中,珍而重之地打开了秦琪送的小包裹。
其中有一面造型精巧雅致的化妆镜、一块三棱镜、几个蔚蓝澄澈的水晶瓶、一本册子。
此外,还有几个针脚极为细密的锦囊。
她好奇地拿起锦囊,只见其上分别写着:抵达中京前打开、进宫时交给皇兄、出宫后交给七哥、交给三叔、交给萧孝忠。
她噗嗤一笑:“这是学自那诸葛孔明?”
她放下锦囊,拿起册子,只见其封皮上,写着《长生殿》。
她将其打开,只见扉页写着一首《木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喃喃念着,缓缓流出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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