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在热情的赵里正家用过丰盛且美味的晚饭后,一再声称自己要去村外的驿站安歇,这才得以顺利离开。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打着灯笼、娇俏可人的美少女。
“晶晶,你家在休门,每天还要跑这么远去西古城?”
那美少女名为赵晶晶,人如其名,不但有晶莹剔透的外表,还有一颗更为晶莹的心灵。
她是任仁济食品作坊的车间主任,主管豆制品分作坊,尽管她年方二九。
她一人的收入,比她家中百亩良田所得总和,还要高出十倍。
秦琪对她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她是食品作坊女工中最为励志的典范。
她家里条件,在富裕的真定县都算中上等,她完全有条件做个闺秀。
然而她没有,她用双手和聪慧,为女工们诠释了什么叫幸福靠自己。
仅仅年终奖,她便领了二百二十贯,加上她的加班、计件、奖金、岗位津贴等等,在明道二年这半年中,她挣了近六百贯。
她家的百亩良田,绝无可能纯收入六十贯,因为她家的地都租了出去。
她家里主要收入来源,是靠经商盈利所得,她几个叔伯和父亲,都是休门村小有名气的商贾。
秦琪进门时之所以吃惊,便是因为遇到了她。
休门距西古城,有足足二十里。
人如其名的赵晶晶,闻言看向秦琪,甜甜一笑。
“小乙哥,人家在西古城买了处院子,平时和几个姐妹一起住,作坊不忙的时候,人家才会骑马回家。”
受大姐头任丽燕影响,她们都叫秦琪“小乙哥”。
而且,女子骑马是边州真定府的风俗。这里的巾帼一向不让须眉,当然,是中原腹地州府的须眉。
真定府的须眉,或许憨憨、夯货不少,但没几个孬种。
这里民风一向剽悍,能动手绝不哔哔。
秦琪清楚,赵晶晶对自己极有好感,任丽燕肯定更清楚。
但这个姑娘极为聪颖,她一向极有分寸,所以,她也只是对他极有好感而已。
因此,秦琪两口子对她也极好。
秦琪在赵家享用的美食,就是赵晶晶亲手做的,至于她这厨艺从何而来…
反正任丽燕做饭的水平要远逊于赵晶晶。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算是秦小乙的徒弟。
秦琪一手牵着马,一手挠了挠头:“晶晶,一会儿你怎么回家?”
她毕竟是个小娘子,秦琪有些不放心。
赵晶晶嘻嘻一笑:“小乙哥不用担心奴,村子里安全得紧!”
说话间,她指了指正打着灯笼、拿着梆子巡夜的壮丁。
那壮丁看到他们后,爽朗笑道:“二娘子,你要送小乙去驿站?用不用老叔护送?”
赵晶晶盈盈一礼:“多谢老叔挂念,不用您送!驿站离村口不远,安全得紧。”
那壮丁正色道:“不能轻忽大意!最近总有外地人在真定县出没!”
隐于黑暗中的皇城司某察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赵晶晶笑道:“那就有劳老叔了!”
秦琪心中暗赞:难怪人家能挣大钱,这通透劲儿,绝了!
孤男寡女深夜出行,又是去驿站投宿,赵里正的用心不言而喻。
如此情况下,这姑娘还能如此知分寸,也难怪燕子对她信任有加。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到驿站,秦琪又详细问清楚前往西古城的大道后,那壮丁便与赵晶晶联袂而去。
秦琪站在驿站灯笼下,见那两个灯笼微弱的光芒,逐渐消失于黑暗中,这才转过身,对驿卒提出了换马要求。
他想连夜赶回家。真定府是他的地盘,在这儿,他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那驿卒毫不犹豫地为他换好马,并一再叮嘱。
“小乙,咱们这儿,是府城周边最后一个驿站,你千万记得托人将马送回来。”
秦琪哑然失笑:“您放心,我们秦家不差这一匹驿马,就算这匹马伤了,我也会赔您两匹骏马,保证您不会吃挂落。”
那驿卒也笑了,他递给秦琪一个火把。
“小乙,赶夜路千万注意安全。”
秦琪拱拱手,接过火把翻身上马。
“哒哒哒”的马蹄声中,他奔向了家乡的方向。
少顷,那高瘦汉子也赶到驿站前,亮出皇城司信物和相关文书。
那驿卒定睛一看,登时不敢怠慢,当即为他找来快马,也递上一支火把。
“这位太尉,夜间赶路,万万小心!”
那汉子微微颔首,拱拱手便接过火把翻身上马,蹑着秦琪远去。
火把光中,这汉子嘴角微微翘起。
“人家送上门的美娇娘,小乙你居然毫不动心,难得!”
秦琪骑在马上,咽了口口水。
刚才他一直在苦忍。
唉!我须谨记,出轨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忍吧!如今我可是全村人…全世界人的希望,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
就在他疾驰之时,赵真人已经赶到了秦琪的家。
他因带着护卫,因此速度逊于秦琪。
但他出发早,路上也丝毫未耽误功夫,因此,他比秦琪早到了半个时辰。
秦家…仍是那个破旧小院、土坯房。
任二郎正在组织招投标工作,此行为在宋代当然不叫招标,而是买扑,此刻还未来得及施工。
受有市政、机电、水利、矿业、建筑、公路一建、结构工程师、注册监理工程师、甚至注册设计师资质的秦琪影响。
任家年轻一代,如今严格执行建设、监理、施工三方责任制和总监责任制。
秦琪编写了一整套施工相关的规范和条例,并已将其递交给了赵祯。
任家三老去广州后,秦琪利用碎片时间,从任家子弟中,培训出不少监理工程师。
秦琪给监理工程师制定的权力和限制都极大。
甚至,总监理工程师拥有否决权,但其在执行否决时,必须出示充足证据。
否则,惩罚将极其严厉。
在秦琪前世,某些无职业操守的监理工程师吃拿卡要,败坏了监理名声,秦琪要杜绝这一情况发生。
他也曾给任家三老写过信,想给他们派一些成绩优异的监理过去,但此事至今仍未收到答复。
言归正传。
深夜造访的钦使,有宋一朝,玉阳真人赵凌志恐怕是仅有的两人之一。
前一个,是给李煜送去毒酒的赵四,这毒酒,据可靠史实证明,是由程德玄调配,赵三毒死赵二的同款。
可想而知,当他在门外高喊:“秦二郎接旨!”时,秦二郎心里是何等滋味。
孙幼娘慌得一批:“二哥,莫非小乙闯祸了?”
遇到大事时,秦二郎要远比他娘子靠谱。
他心中忐忑至极,但面上却安之若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娘子,我出去看看,若不对劲儿,你马上找出来那样物事,至少能保住你性命。”
孙幼娘哭了:“二哥,那你怎么办?”
秦二郎耸耸肩:“娘子放心,我有秘密,官家不会这么轻易要我性命。”
孙幼娘这下倒是不哭了:“好啊你秦二郎!你胆子不小!居然还有事儿瞒着老娘!”
秦二郎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不知轻重的婆娘,径自走到漆黑的院里。
“秦二郎在此,不知是哪位故友当面?”
秦二郎听门外那声音有些耳熟,一边问着一边跑去开门。
赵凌志呵呵一笑:“师弟莫慌,是贫道!”
秦二郎难以置信地推开未闩上的院门,惊喜交加。
“三师兄!您终于出山了?”
赵凌志看了看左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呵呵笑道:“进屋详谈!”
他吩咐护卫们守好院门,便快步走向那矮小的土坯房。
神奇的是,他居然对此毫不吃惊。
堂屋内,孙幼娘正生秦二郎的气,见赵真人随着自己官人进来,登时一惊。
“三师兄,您怎么出山了?莫非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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