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药局内仅剩他们二人。
秦琪说话便再也不用顾忌。
金艺珍微微一怔:“小乙哥,有何复杂之处?”
秦琪斟酌着措辞,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
金艺珍俏脸一红,将衣袖褪上去,露出如羊脂白玉般的无暇手臂,以及那颗红得刺眼的守宫砂。
秦琪无暇与她玩暧昧,飞快扣住她的寸关尺。
随即,他无奈地笑了笑。
“艺珍莫要胡思乱想!我在给你治病。”
金艺珍俏脸更红,樱唇轻启,嗫嚅道:“妾也有病?”
秦琪心道:你们…唉!没文化,真可怕!
你哥都有严重的遗传病,你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别忘了,你娘和他娘可是亲姊妹!你俩都是庶出!
他一边为金艺珍把着脉,一边提了一些问题。
他眼神越来越凝重。
果然!
王钦先天少阴有缺,金艺珍则是太阴有恙。
所幸她的病服人参对证,而高丽最不缺的,恰恰就是高丽参。
所以,有人参吊着,她病得不重。
秦琪掏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在金艺珍的守宫砂旁用力一刺。
殷红的鲜血很快凝成一个血珠,缓缓滴下。
秦琪叹了口气,按住她几处要穴,涂上黄腐酸钠。
即便如此,过了约莫一分钟,秦琪换了两次药,她的血才缓缓止住。
王钦是先天肾病,金艺珍则是先天脾虚。
他俩即便能行房,也绝无可能生下孩子。
连吃十几年道地产区的纯正高丽参,都无法让金艺珍的病好转,她这病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她身材发育好,也多亏了价比黄金的高丽参。
金艺珍早已骇得花容失色。
她自己流血不止的毛病,她焉能不知?
每月的那几天,她都提心吊胆。
但见到自己的血竟然缓缓止住,她顿时来了精神。
“小乙哥,你能治好妾的毛病?”
金艺珍再次笑成了孙艺珍。
秦琪沉吟良久后,缓缓颔首:“能治好!但…不知道会不会遗传给孩子。”
这种事犹如炮筒极短的野战炮炸膛,谁也说不准那极低的概率何时会轮到自己头上。
金艺珍体内并未出现“否”局面,所以她这病不致命,但…大姨妈若出现问题…只能说,高丽参养阴的效果确实非凡。
金艺珍撒起了娇,她甜甜笑着,用力摇晃秦琪的胳膊。
“小乙哥,你肯定有办法!妾随大王一路前来,寻访过无数名医,只有你能让大王有所好转。”
她飞快扫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撒娇。
“你别忘了!他是咱们的骨肉!你这当爹的可不能不负责任!”
秦琪欲哭无泪。
一个耶律槊古,再加上一个金艺珍…我特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好那口的曹操的?
但一看到金艺珍笑靥如花,他的心顿时变得柔软。
“妹子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治好你!”
他有些邪恶地想:在第一次时,会不会也…等等,不能想!我得竭尽全力杜绝这个可能。
于是,他提出一个关键问题:“妹子,你们还能待多久?”
金艺珍不假思索:“一个月。”
秦琪松了口气,时间完全来得及。
他正默默思索治疗方案,突然听金艺珍道:“小乙哥,耶律公主如何?”
秦琪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道:“可爱乖巧易…”
他及时闭口,却追悔莫及。
金艺珍已经吃醋了。
“妾就知道您和她不清不楚!”
她恨恨地转过身,跺了跺玉足。
秦琪无语。
妹子,我和你算什么关系?这醋你吃得着?
这问题问得好,他和耶律槊古又是什么关系?
秦琪懒得和吃醋的女人讲道理,他坐到书桌后,仔细思索金艺珍的治疗方案。
金艺珍这种情况,算病又不是病,这也是禀赋素虚的一种表征。
她的症状类似血友病,但究其本质,实则为先天脾虚造成的太阴病。
要调理好…秦琪准备从作为枢机的少阴着手。
作秀的金艺珍见秦琪不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但当她转过身,见秦琪正坐在桌前,执笔蹙眉苦思,他那一对长长的浓黑剑眉几乎皱到了一起。
她当即又生出几分心疼。
“小乙哥,想不出来便别想了,你先送妾回去好不好?”
她存着几分向耶律槊古示威的小心机。
因为她清楚,耶律槊古此时在何处,那里是她回去的必经之路。
到时候她再撒撒娇,气死那个臭不要脸的坏女人才好!
唉,女人!
秦琪摇摇头:“妹子别急,我已有头绪!”
他想试一试,若将金艺珍气血调整旺盛,她这先天脾弱之证会不会自动治愈。
这方案说来容易,要实现却极难。
这可是遗传病耶!
他准备手把手教金艺珍习练十段锦培养气机,再教她练五禽戏,从内壮大她的气血。
至于她的外部治疗…则要结合自己做的食补菜单,配合自己的针术、灸爇和导引术,或许可以成功。
计议初定,他便着手写下了两份食谱。
另一份当然是给王钦的。
作为补偿,他要竭尽全力为王钦续命。
毕竟自己准备要干的这事儿太缺德。
他终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若能…好吧,那就让王钦先拔头筹好了。
反正他俩绝无可能生下孩子。
他已经在通往曹操的这条不归路上渐行渐远,甚至有可能超越曹操。
他拿起食谱想去任店时,这才想起自己放了任大郎鸽子。
而且…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能让耶律槊古知道此事,否则将前功尽弃!
西北诸路边帅归京…这是闹着玩的?
耶律槊古若因此耍起小性子…赵祯和老爹玩了个寂寞?
以他对金艺珍的观察…她绝对不是个乖乖女。
所以他果断改变既定策略。
“艺珍妹子,咱们先去见官家如何?”
金艺珍盯着秦琪手中的菜单,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开展计划,闻言不由有些失望。
“小乙哥,一会儿您送妾回去好不好?”
她仍未放弃计划。
“好!你独自回去我也不放心。”
小乙哥一口应下。
他心道:此事应该不用自己操心,老爹那个老银币一定会妥善处理。
于是,他将生药材打好包,与金艺珍一起,由任守忠领着赶向御书房。
秦二郎在这种事儿上,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特别叮嘱金艺珍:“王后,贵国辅国大臣皇甫先生遣密使发来求援密函,称你们走后不久,女直国便派兵进驻保州。”
契丹保州就是后世朝鲜新义州,彼处鸭绿江入海口,正是高丽国千里长城的西端。
他不待金艺珍开口,继续道:“恰好契丹长公主出使,正在汴京,大宋准备就此事,为契丹与贵国斡旋。”
金艺珍顿时熄灭想作妖的心思。
惹火耶律槊古的后果,蕞尔小国高丽可承担不起。
金艺珍当即行礼致谢:“劳烦上国为鄙国斡旋,鄙国感激不尽,愿从此以大宋为宗主!”
赵祯笑着挥挥袍袖:“大宋既为大国,便应尽到大国之责,王后不必客气。小乙,你且送王后回去。”
秦琪彻底无语。
你是想考验金艺珍呢?还是想考验耶律槊古?
于是他抬起手中的药包:“官家,臣要去一趟任店,请厨师按菜单烹饪一些药膳。”
秦二郎笑道:“小乙但去无妨!”
秦琪懂了。耶律槊古应是在潘楼,没在任店。
他松了口气,躬身行礼而退。
走出宫门后,他从内侍手中接过老爹和自己的马缰。
金艺珍突然开口:“小乙哥,咱们去一趟大相国寺街吧?”
秦琪有些疑惑,金艺珍说出一番话后,他当即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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