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一怔,随即也举起酒盏。
“小乙何出此言?”
梅尧臣作为宋诗鼻祖,又与提倡古文运动的欧阳修是好基友,因此其在北宋文坛地位极高。
陆放翁将梅尧臣的诗、欧阳修的文和蔡襄的字并称为北宋三绝。
但与之相对应的,却是梅尧臣那极为坎坷的仕途。
北宋在元丰改制之前,冗官问题之所以得不到有效改善,主要原因有二:
其一是官员致仕,也就是退休年龄在七十岁。
北宋士大夫阶层的生活条件,除了无水厕之外,比从小被投喂过量使用化肥农药的现代人好许多。
有鉴于此,秦琪根本不想发展化肥这个科技树,他发展的是绿色环保的腐植酸肥,
这条科技树继续攀缘下去,则是生物活性更高、增产提质效果更好、且生产施用均无污染的小分子黄腐酸肥。
农药更不在他的科技树上,他要做的是培养良性的生态环境,让大量益鸟、鸡鸭、青蛙、七星瓢虫、黄板消灭蝗虫、蝼蛄、蚜虫等害虫。
尽管,以有机磷和有机氯为主体的农药,研发一点儿都不难。
去年五月,秦琪以烤鸭为名,鼓励真定府百姓家家户户养鸭子。
这几百万只鸭子,成为了灭蝗主力,再加上蝗虫不吃大豆,所以真定府不但小麦未歉收,大豆也得以大幅增产。
而其他府军州由于大旱,蝗灾极为严重,若非有真定府乃至周边几个军州作为最后的遮羞布,赵祯去岁便已下了罪己诏。
正因为环境好,加上食用绿色食品,那些年过花甲、养生条件天然优越的老头子们,霸占了大宋官场。
其二便是四年一届的世界杯,啊呸!是两试。
进士科加诸科,一次殿试下来,便要多近千人做官。
进多出少,冗官焉能不严重?
这可是封建农耕社会,即便商业再繁盛,也远远无法与工业社会相提并论。
这些进士们关系盘根错节,共同垄断了官场资源。
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恩荫官出身的梅尧臣,如何能与科班出身的进士相比?
别说进士科,便是诸科,梅尧臣也要矮上一头。
唯一解决之道,只有替他这恩荫官争取一个进士科省试名额,让他尽快获得进士出身。
是故,秦琪笑道:“哥哥可愿参加四年后的省试?”
梅尧臣喜形于色:“小乙能争取到名额?”
秦琪笑着颔首:“弟正有事求见官家,正好为哥哥讨一道恩旨。”
他方才思忖大宋冗官时,骤然发觉一个隐患,急需找赵祯排除。
梅尧臣当即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大恩不言谢,哥哥先干为敬!”
至此,这包厢内所有人,都欠了秦琪一个绝对不算小的人情。
秦琪也有了充分的理由躲开酒局。
他拱拱手去找赵祯,其余人则兴致高涨,继续享用美酒佳肴。
皆大欢喜不是?多和谐!
为七郎找臂助的秦二郎,辗转来到了任大郎府上,当然,这里也是任三郎的家。
所以,他要找的人,正是任三郎在真定府的手下。
听罢秦二郎的计划后,任三郎哑然失笑:“你们爷俩可谓不谋而合!想要逼迫契丹,女真人确实是关键!”
秦二郎耸耸肩:“可我对女真人并不太了解。”
任三郎点点头:“女真人目前分生熟两大部,熟女真势力最强者,当属长白山女直国。其包含原渤海国遗民,国力不弱;
生女真当属乌林答部和完颜部。将来若契丹变生肘腋,必出自此两部!七郎计划的着手点,也正在这两部。”
秦二郎颔首:“我刚得到高人指点,那人有一位挚友,长年混迹于鸭绿江及其支流沸流水。
据他称,完颜部与乌林答部有世仇,按照七郎那处处破绽的粗鄙计划,咱们真能渔翁得利?”
任三郎忍俊不禁:“二哥有所不知,那些生女真,与野人无甚分别。其部酋尚略微懂些礼数,其部落中民众却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些蛮夷平日里以渔猎为生,其丁壮都是极其狡诈的猎手,但其大多属于群体之智,尚未达到启智之水准。
弟曾多次偷偷经由高丽潜入白山,与这些大部做过生意,因此对他们有极直观的认识。二哥放心,对付这些蛮夷,七郎之计绝无问题!”
秦二郎见他极为笃定,便不再犹疑:“既如此,三郎,你便给七郎几个可靠之人做臂助吧,我想派他前往那白山黑水。”
任三郎摆摆手:“二哥且慢!张大哥要去西北,你要去中京,弟独木难支,难道弟真要指望小乙襄助?”
他本是说笑,却见秦二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有事找小乙便是!”
任三郎心态崩了。
他期期艾艾道:“他一做起实验就浑然忘我,弟找他…他能抽出身?”
秦二郎指了指自己心口,神秘一笑:“他功夫虽极强,却不用出手,用这儿便足矣!”
任三郎想骂人。
可惜这时代没有手表,否则他一定会来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
老子是想找个能跑腿、能一起出任务的金牌探长,你给我介绍个第三方侦探有卵用?
秦二郎故弄玄虚地指了指外面。
“明日你趁小乙去建高炉之前拦住他,他一定会给你妥善解决!”
他特意强调一句:“一定要将他逼急,这孩子做事儿总爱藏一手,你必须将他逼到无法脱身,他才会尽全力帮你。”
任三郎拜服:“果然是知子莫如父!”
秦二郎不耐烦地摆摆手:“少废话,快派人给我!”
任三郎也不废话,提起笔“唰唰唰”写下一封信。
他用力盖上自己的私印后,吹干墨迹,将其递给秦二郎。
“弟弓箭社中有休门村三兄弟,名唤赵虎、赵旻和赵贲,年岁与二哥相仿。三人不但武艺高强、颇为忠义,而且对生女真甚是熟稔。
二哥若行至休门村,可带着这封信至里正…呃,也就是二嫂作坊中那管豆制品的小娘子家中,找此三人,他们是其叔父。
因弟已赴京,是以此三人年后未曾出远门,只在获鹿、石邑、九门、藁城一带押运货物,有句话弟不得不讲!”
秦二郎笑着拍了拍他:“你我二人何须如此遮掩?但说无妨!”
任三郎神色郑重:“给他三人一个官身,编入皇城司!他们手下有一众好手,皇城司如今骨干不足!”
秦二郎哂笑:“这算甚事?区区武官而已,又是知根知底的兄弟,好说!我这便去找官家!”
任三郎有些懵:“皇城司不是只招收汴京良家子吗?”
秦二郎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们…莫非…”
任三郎讪讪一笑:“他们身上背着命案,脸上有…”
秦二郎心态崩了:“他们是私逃的配军?那里正…好吧,里正是他们亲爹!
真定县…好吧,不光真定县,就连真定府幕职官都是你们任家人。三郎,你这叫执法犯法!”
任三郎连连拱手:“二哥,他们发配沧州后,那管营不是东西,他们三人狠揍了那厮一通后,便连夜跑了回来。”
秦二郎彻底无语。
合着这哥仨是杀人犯加逃犯?
任三郎见他误会,辩解道:“二哥,真定弓箭社绝无腌臜泼才!这三人杀的那人才是歹人!”
自己便是侠客的秦二郎懒得听他解释,将介绍信收入袖中便告辞离去。
秦琪见过礼后,赵祯便迫不及待问道:“小乙,你准备得如何?下午朕听过戏后,晚上便要听你的曲子。”
秦琪一激灵,这才想起,自己昨晚为了安慰赵祯,答应他唱几首歌的事儿。
他来不及思量此事,躬身道:“官家,今春少雨,或许又是旱年,须及早预防蝗灾!”
历史上,今年的旱情要甚于去年,所以秦琪才要开凿灌渠。
晏殊大惊:“小乙,此话当真?咱们今年要对西夏用兵,粮食歉收将如何是好?”
秦琪微笑拱手:“晏相公莫急,小乙早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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