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坐在茶室中,正在对二女讲转运之事的秦琪陷入沉默。
早在与耶律槊古疯狂恩爱那晚,他便已经将全盘谋划告诉了这个怀着他骨肉的善良妹子。
虽然她没听到,契丹之后那部分计划。
嫣然突然问出一个致命问题:“小乙哥,南朝西北若因此平定,我们契丹又当如何?”
同样陷入沉思的耶律槊古莞尔一笑。
“嫣然,有小乙哥在,一定不会伤害咱们契丹人的。”
秦琪颔首:“当然不会!自真宗皇帝时起,大宋与契丹便为友邦,大宋当然不会将兵锋指向友邦。”
立国比北宋早近五十年的辽国…虽然如今已改名契丹,其统治方式几乎照搬李唐那一套。
而且,辽国对汉文化极其尊崇,甚至鼓励契丹人与汉人通婚。
通过任用汉相、学习汉文化、加强中央集权、同时大力发展冶炼锻造技术,在四十多年后,北宋立国时,吞并了渤海国的辽国,已经极为强盛。
通过耶律宗真、耶律槊古对北宋的称呼,看官们应该可以发现,辽国始终自称北朝,以中华正统自居。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辽国的文化、风俗甚至正式服饰,都与北宋极为接近。
他们也流行作诗赋、填词,琴棋书画同样为贵族必备技能。
这些,也可以通过耶律宗真兄妹体现出来。
至于那些将辽国展示为落后民族的影视剧…只能说,这应该就是国产历史剧粗制滥造的一个缩影,或者说体现。
不能怪刘仁恭做缩头乌龟不敢主动攻打契丹。
他能凭借幽州、平州(卢龙县)之险作为龟壳,烧尽牧草、坚壁清野对抗逐渐融为一体的契丹,已殊为不易。
言归正传。
由于辽国中央集权、高度文明、移民至边境屯田、契丹骑兵强大的机动性等原因,其境内各族,如蒙兀室韦、女真、扶余对契丹俯首帖耳。
再结合辽国学自李唐的羁縻政策,如今这些族群都老老实实对契丹称臣。
而秦琪要打的,正是这些自治族群的主意。
按照历史轨迹,即便没有宋金海上之盟,女真也迟早要反辽。
而随后蒙兀,即蒙古最终也会反金。
所以,这些族群都可拿来被小乙哥做文章。
综上所述,小乙哥当然不会将兵锋指向契丹,却会以和平、友好的方式逐渐将其蚕食。
尽管北宋一直在犯忘战必危之错,小乙哥还是要杜绝野蛮取代文明这种退步情况。
秦琪的分化策略 与西北如出一辙:大宋带你们飞,你们跟不跟?
耶律槊古对此心知肚明,但一来秦琪已向她做出多项承诺,二来这是非人力所能抗衡的大势所趋。
更何况耶律槊古曾因担心牧民熬不过严寒,还以战马换过烈酒。
似她这般善良的女子,怎可能阻止小乙哥带牧民们过上幸福生活?
因此,耶律槊古默认了她的小乙哥的计划。
耶律槊古在挣扎良久后,紧紧挨坐在小乙哥身旁,扭扭捏捏、期期艾艾道:“小乙哥…那个…任姊姊她…她到底来不来?”
真定府城南的西古城。
绿油油的麦田间,自北向南缓缓流淌着一条宽达五丈的清澈河渠。
从其两岸掘出的无数条沟渠,如一条条长龙般,将清澈的渠水引入麦田中。
麦田中的农民们脸上均带着欣喜的笑容,对站在河渠旁的白衣少女高喊。
“大娘子,幸亏这灌渠开得及时啊!今年咱真定一定是个丰年!”
“大娘子,一会儿别回大院儿,跟五叔回家!让你五婶给你做顿好的!你们为了乡亲们辛辛苦苦一个来月,俺们都记在心里!”
这是任家的长辈们。
“大姑,等俺大姑父回家,带他来俺家,俺们家的酒一直埋着呢!”
“大姑奶,这鱼你收下,一会儿回大院儿让太奶奶她们拾掇拾掇,俺刚打的,鲜着呢!”
这是任家的小字辈。
白衣少女任丽燕一一笑着回应。
这时,突然有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问:“大娘子,水泥窑出完货后停不停?”
任丽燕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头发花白的任里正。
她盈盈一礼:“回三爷爷,水泥窑不停!俺当家的要用!”
任里正呵呵一笑:“那就好!村里的后生们都干熟了,停下怪可惜的!
呵呵,说起来,小乙那孩子自打病好以来,就一直给乡亲们办好事儿!对了,小乙又来信没?他及第没有?”
任丽燕笑着摇摇头:“三爷爷,官家看他忒忙,就没让他考。”
任里正急得直拍大腿:“官家也是!小乙那孩子那么有才,咋就不让他考呢?官家还怕有人抢走他姑爷不成?”
任丽燕噗嗤一笑:“三爷爷,官家是怕别人受打击,所以给俺当家的赐了个进士!”
任里正用力一拍大腿,面向东南拱拱手后,这才又笑着看向任丽燕。
“俺老头子就说嘛!官家那般仁厚,肯定不会亏待小乙!对了燕子,小乙啥时候回来?看書喇
你听俺 老头子的,别听马太公那套酸了吧唧的玩意儿,等小乙回来你俩赶紧办事儿才是正经!”
任丽燕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三爷爷放心,等俺当家的回来,俺们就请乡亲们吃大锅菜!”
任里正狠狠拍了下大腿:“这就对咯!”
他看了看高悬正中的艳阳,嘿嘿一笑:“今年一定是个旱年!嘿嘿,可咱真定不愁!
丫头,老头子还要去看看其他村子的庄稼,晌午就不管你了,晚上老头子去你家大院儿接你吃饭。
你三奶奶这几天老念叨你!咱们说好了!可不许回城里啊!”
他挥挥手走出几步后,又拍了下大腿,回身喊道:“燕子!既然灌渠已修好,你就去汴京找小乙去吧!”
任丽燕笑着摇摇头:“三爷爷,俺走不开,俺还得教书院那些学生们读书。
三爷爷放心,这个月底之前,俺当家的肯定回家!”
任里正一脸紧张地伸出手,虚点了点任丽燕:“燕子,记住咯!赶紧请乡亲们喝酒、吃大锅菜!”
他第n次拍了下大腿:“嗨!老头子还看个甚的庄稼,罢了!老头子去找孙娘子去!
孙娘子那甚么国夫人又如何,见了老头子,不也得恭恭敬敬喊声三叔!”
任丽燕噗嗤笑出声:“对对对!西古城就属您老最大!”
任里正昂首挺胸:“可不咋的!燕子莫慌,老头子一定给你办成!”
言罢,这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老里正,昂首阔步向任仁济食品作坊走去。
任丽燕目送他远去,玉手下意识地攥了攥自己刚刚写好的信。
茶室内,耶律槊古问出那个问题后,便忽闪着大眼睛看向秦琪。
秦琪摇摇头:“燕子走不开,她还要教书。”
耶律槊古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紧张无比:“小乙哥,你要回家?”
秦琪忍不住搂紧患得患失的玉人,柔声道:“先不回去,我想多陪你一段时间。”
耶律槊古顺势将螓首靠在爱郎肩头,呢喃细语:“小乙哥,你真好!”
嫣然对他们一言不合就撒狗粮的恶劣行为忍无可忍。
“公主!小乙哥该出发了!”
耶律槊古又撒了半晌娇,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爱郎怀抱。
帮爱郎备齐原料、工具以及最新的轧辊后,耶律槊古站在门口目送爱郎的马车远去。
待嫣然闩好门后,耶律槊古恶狠狠对嫣然道:“嫣然,你肯定是吃醋了!对不对?”
嫣然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公主休要胡说,人家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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