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卫暗地里不停地给王大铁打眼色,他在担忧着毛文龙突然到来的原因,眼前只有王大铁可以为其解惑。可这家伙却对辛卫的问询目光视而不见,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桌上那些他根本就不认识是什么东西的木头瞧个不停。

    碰上这样的损友,辛卫显然很无奈,毛文龙就在身旁,辛卫有满肚子的不满,也只能暂时隐忍。他心里已经寻思着等下要如何找王大铁算账。

    毛文龙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那张桌子上,上面胡乱堆放着的许多木头零件,有一些毛文龙还是认出其作用。好比他此刻正瞧着的一艘模型船,上面包裹的铁皮引起了毛文龙的注意。

    不理会私底下王大铁与辛卫两人之间的交流,毛文龙指着那艘模型船笑问道:“这模型是你弄的?”

    辛卫顺着毛文龙所指的反向看去,见是自己最近一直在构想的铁皮船模型。他毫不犹豫的拿到毛文龙的面前,说:“回总兵,这船下官正在研究中。”

    “能否说说这船为何要包裹上铁皮吗?”毛文龙颇有兴趣的问道。

    “这是下官根据海军将领的要求构思出来的,战船在海上航行,腐朽过快。战船的维修养护通常都很频繁,因此属下寻思着把打造好的铁皮覆盖在战船的船身表面。这样应该就可以免去频繁维护战船的麻烦。”谈及辛卫感兴趣的话题,他立刻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那最终效果如何,为何现在还不见有任何的战船覆盖上铁皮?”毛文龙追问。

    辛卫苦涩的叹气言道:“下官有试验过,却发现这铁皮在海水的腐朽下比木头还要厉害。最终,这想法也就搁置下来。”

    就是这事,辛卫直接耗费了近万两白银,最后却一无所获。导致他的名声在书院里受到负面的影响,一时间被同僚或者学生看不起。

    辛卫在负气的情况下,也搬离原先的气派二层木楼小院,从而搬进自己亲手盖的茅屋居住。此事在书院里,一时间还被传为美谈。

    毛文龙看出辛卫眼神间的失落,这种人的奇思妙想不应该受到打击。反而应该多加鼓励才是,大明朝并不缺乏天之骄子,缺的就是给他们营造一个全身心投入创新的环境而已。毛文龙深明其中的道理,也决定好好的改变一下书院的风气。

    毛文龙许久未曾言语,这让辛卫很是忐忑,不知毛文龙心中所想,他都无法安心下来。

    而就在此时,毛文龙终于放下那艘模型小船,呵呵笑道:“辛先生,不知你可有管理书院意思?”

    目前的书院并不缺少人才与有经验者,而最缺的就是像辛卫这种不折不挠创新精神的匠人。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书院里要是有了辛卫这样热衷于创新的院长,还怕带不出来这样的学生吗?

    辛卫很是愕然,他实在没有想到毛文龙会与自己说这样的话,他当场便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毛文龙。

    幸好王大铁深知辛卫的脾性,他悄悄捅了辛卫一下,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回答。

    辛卫此人满心的抱负,却因为自己在书院的地位不高,很多新奇的想法根本无法在书院施行。好在他一直与王大铁颇为亲近,王大铁也都经常力所能及的给与他方便。但王大铁毕竟也得为自己的政绩考虑,所以那些超出他预算的事情,一般也都爱莫能助。

    当官,而且是当大官才能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负,这便成了辛卫目前最大的心愿。他也曾与王大铁提及过此事,而王大铁也正是因为这个而知道辛卫心中的想法。这才有了这次推荐辛卫的事情,王大铁很是希望辛卫能够如愿以偿。

    深深的吸上一口气,辛卫在王大铁的眼神鼓励下,一本正经的向毛文龙行礼禀道:“下官愿意,下官愿意!”

    说完,辛卫已经激动得不能言语,这一刻他不知等了多久。今日终于被天上的馅饼砸中,有那么一刻,辛卫差点就直接晕倒过去。

    毛文龙明显感受到辛卫的激动情绪,这反而令他有些不解。就算辛卫愿意当这个院长一职,可也不应该会如此激动才对?此时,毛文龙便想起了先前王大铁提及的事情来,辛卫是一个有功利心之人。

    带着些许的困惑,毛文龙凝声问道:“辛先生可否说说你为何如此热衷于当书院的院长么?”

    辛卫不敢直言,他悄然的看向身旁的王大铁,从他的眼神里得到肯定之后。辛卫这才拱手回禀:“不瞒总兵,辛卫心中有许多的抱负,只恨一直人微言轻,心中的抱负无从施展。前些年听闻王院长所言,说是要一展心中的抱负便要先当大官。这话虽然很直白可也同样很有道理,于是,辛卫便开始热衷于当官的事情。”

    没有半点的隐瞒,辛卫开门见山的把自己心中所想,都一一告知了毛文龙。面对这样真诚的坦白,毛文龙并未觉得辛卫此人的功利心有那么重,反而觉得这样直爽的人,才是真正可以托付大事之人。

    了解了辛卫热衷于当官的原因,毛文龙没有觉得那里不妥,于是便点头笑言道:“一展抱负自然是好事,但辛先生也得知晓。这当官与搞学问完全就是两回事,如果你本末倒置的话,把学问的事情荒废了,却去追求名利的话,便被怪本总兵翻脸不认人了。”

    话到后面,毛文龙直接用上威胁的口吻,警告辛卫不得本末倒置,放弃了首要的学问事情,而去追求名利。

    辛卫那里会有追求名利的心思,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毛文龙的面前,发誓保证不会。毛文龙对他这番表现很是满意,哈哈笑着扶起辛卫,言道:“好好干,本总兵看好你的才华。不管你心中有何抱负,这书院都将会是你一展身手的台阶。需要什么都不用有顾虑,尽管放手去干。”

    毛文龙的鼓励给了辛卫莫大的鼓舞,他连声谢过毛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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