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非本来还想问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再一想自己和路知飞是双胞胎,他哥的朋友不瞎的话都能认出他。

    点点头,走进了房间里。

    那女孩穿着洋装,黑长直的头发,涂着口红,妆面已经有些花了。走到靠窗的躺椅边,推了推上面的人,“你弟来啦,快醒醒。”

    “哎哟我去。”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个臭小子。”

    闻着扑面而来的酒气,路知非无奈地,“你发信息也不看看几点了?”

    “谁叫你不开手机。”

    “没电了啊。”

    “生日都能忘?”

    “废话,考试啊。”

    路知飞嚣张的气焰顿时下去一半,“啊,你们还考试啊,大学还考试啊。”

    “好啦,好啦。”女孩跑过来调解,“今天还是生日呢,寿星要开开心心的。”

    路知飞的脸上带着酒精消退后的疲惫,揉了揉太阳穴,“对啊,今天咱俩生日,你咋不和我说生日快乐。”

    路知非抿着唇,笑着,“生日快乐啊。”

    多么奇妙,二十年前他们两个蜷着身体,躺在一个子宫里,被一根脐带连接着彼此。

    路知飞满意地,“好啊,生日快乐啊!来拿礼物!”

    路知非啊了一声,郁闷地,“我,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啊。”

    多少年了,兄弟俩间的默契就是统一找爹妈要礼物,从来不找对方要,不然还得送一份出去。两人盘算过,一进一出没意思。

    “哎,你不是找工作吗,我想着,万一你去了b城,以后就是坐写字楼的高管啦,到时候还我的礼物肯定不能便宜,所以现在我送你不亏。”

    路知非来不及翻白眼,就被他推到桌子旁边坐下来。

    听见动静,沙发上几个人挣扎着起身,被路知飞制止了,“我弟是大学生,你们可不能高攀。”

    那几个人笑笑,口中说了几句玩笑话,继续躺下睡觉。

    漂亮女孩把桌上没吃完的蛋糕丢进了垃圾箱,走到冰箱前,拉开门,捧出一个没开封的白色蛋糕盒。

    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蛋糕放在兄弟俩面前,“可不可爱?”笑得眼角弯弯。

    雪白的奶油上,坐着两个小小的奶娃,嘴上叼着奶嘴,胸口挂着三角围嘴,旁边摆着好几个小玩具,小飞机,小轮船。

    巧克力牌子上用奶油写着,“飞和非,生日快乐!”一看就知道订蛋糕的人花了心思。

    路知飞倏地黑了脸,路知非别开脸,咳嗽两声,“好可爱,谢谢你。”

    第一次从这张脸上听见那么温柔的谢谢,说话的虽然不是路知飞,还是足以让她吃惊。

    女孩瞪圆眼睛,把脸凑过来,长发落在了路知非的腿上,他尴尬地往后挪了挪,“你好,你是……”

    似乎没听见他的问题,女孩张大嘴,叹息着,“你俩真像,不对,其实完全不一样,就是脸一样,真有意思啊……”

    路知飞终于忍不了她这么花痴,拉住她的手坐下,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女朋友,雪琪。”

    路知非皱起眉,回忆了一下,“哦,你上次给我看照片那个小夕……”

    “不是,不是。”路知飞悚然一惊,捂住他的嘴,在耳边轻声道,“换了,换了。”

    路知非淡定地,“哦,我记错了。”

    那个叫雪琪的女孩哼了一声,甩开男友的手,走到里面的洗手间补妆去了。路知非闷不做声,给自己切了一块超大的蛋糕。

    “对了,礼物!”路知飞抓抓刺猬短发,头有点疼,礼物放哪里了?

    “沙发上的绿色手提袋!”洗手间门后传来雪琪的声音。

    路知非觉得路知飞真是命好,遇见的都是好女孩,不过对那些女孩来说,命就不太好,最多算给下辈子积善。

    路知飞一拍脑袋,从绿色纸袋里抽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递给了路知非。

    看见盒子上印的几个字母,他大概猜出来这礼物是什么了,嘴角的笑容大了几分,还记得啊,这家伙。

    “生日快乐。”路知飞郑重地。

    “谢……“说出半个字就住口了,兄弟间不这么恶心。他接下盒子,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只钢笔,深蓝色的笔身,配着两个墨囊。

    和记忆中那支钢笔一点都不一样,但那件事也只有路知飞会一直记着了。

    “我想买银白色的,雪琪非说容易脏,没有这个颜色稳重。”抢着解释自己没记错。

    路知非把笔拿起来,仔细端详,“挺贵的吧。”他在商场的柜台里见过这个牌子。

    见他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路知飞坐回沙发,撞了一下他的肩,“那怎么办,谁让我把你破相了,不敢忘记啊。”

    从他的视线,清楚地看得见弟弟额角那道旧疤,那是路知飞心中藏了好多年的一个死疙瘩。

    从小到大,路家两兄弟的生日礼物都是一式两份,一模一样,唯独一次是例外。

    初一那年的生日,爸妈给哥哥路知飞送了一支钢笔,给弟弟路知非送了一盒进口的酒心巧克力。

    两个孩子盯着对方手上的礼物,久久无法平静。夜里等弟弟睡着了,路知飞从上铺跳下,把枕头旁的巧克力盒子翻出来,拆开,吃个精光。

    第二天路知非醒来后,发现礼物被拆包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肇事者做了个鬼脸,出门去踢球了。

    哭累了,路知非抽抽搭搭地,看见了被路知飞放在书桌上的那只钢笔。

    其实是一支很普通的钢笔,银白色的笔杆细长,阳光照在桌上,钢笔笼罩在朦胧的金光之中,圣洁的像神在召唤。

    他忍不住拿起钢笔,拔开笔套,对着阳光,陶醉地看着银色的笔尖。小时候他在老家看见过姥爷年轻时的照片,白衬衫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优雅又帅气,承载了小知非所有的崇拜。

    就在那个时候,路知飞一把推开门,嗷一声,猛虎出山似地扑向弟弟,推在地上扭打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抢到了笔,路知非只感到太阳穴一阵火辣辣地疼,血红色的液体迅速覆盖了眼角。

    坐在他身上抡着拳头的路知飞鬼叫一声,翻滚下地,落荒而逃。

    路知非摸索着站起来,走出家门外老远才找到妈妈,被带去了医院,缝了八针。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打麻药会让人变笨,特地问了路知非,能不能忍着疼。

    小知非想了想,自己已经比哥哥笨一点了,要是再笨,就会被路知飞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鼓足勇气,“我不打麻药。”

    他硬是忍住了一声没喊,缝针的医生阿姨奖励了他一颗糖。

    回到家,看见路知飞被爸爸按倒在床,啪啪啪屁股打得通红,鬼哭狼嚎地道歉,“弟,弟,我错了。”

    最后那支钢笔在兄弟拉扯间摔断了笔尖,再也不能用了。

    路知非觉得两人扯平了,路知飞觉得自己欠了弟弟。

    慢吞吞地把笔收起来,就听见路知飞嘀咕着,“你说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手欠,非要去摸那只钢笔?”

    他不服气,“你写字那么丑,为什么笔是送给你的?”

    路知飞举起手,表示他开始人身攻击,讨论结束。

    “走吗?”雪琪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你晚上还有班。”

    路知飞看了弟弟一眼,“让你早来,也不早点来,还能吃顿大餐。”

    路知非把盘子里的蛋糕咽下最后一口,“群里的红包我拿走了,算你请我吃饭了。”

    路知飞无语,“贱不贱啊你,妈给我的。”

    那几个躺在沙发上的人纷纷醒了过来,“走啊,快到时间了,哦,这是你弟弟?”

    路知非给他面子,微笑着喊了一声,“哥,走吧。”

    路知飞揽着他的肩膀,满脸骄傲,“我弟,大学生,比你们强多了。”

    路知非摇摇头,知道他还没完全醒酒,架着他,和雪琪一起走出了轰趴店。

    站在路口上,路知非问,“妈包了饺子,你回去吃饭不?”

    路知飞摆摆手,从他胳膊肘下挣脱开,俯下身,在路口干呕了一阵。

    路知非一脸不赞同,“你喝那么多干吗,不知道喝酒会变笨啊。”

    接过女朋友递过来的手帕,路知飞抹了抹嘴巴,“笨就苯,我现在不需要这么聪明了。”

    雪琪翻了个白眼,走到路口去拦出租车,路知飞脚下一个趔趄,被弟弟抓了个结实,他低笑一声,“路知非,你一定要出息一点!”

    说罢,紧紧抱着弟弟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脖颈。

    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肩头,路知非顿时僵在原地,老天,今天是见了什么鬼,纯爷们路知飞什么时候哭过啊!

    在他印象里,路知飞从来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就算是四年前路父车祸的消息传来,路知飞把书包一甩,拉开家门,一路冲刺到学校,绕着操场跑了四十圈。

    筋疲力尽,最后腿一软,仰面倒在操场中心的草坪上,抬头看着星空。

    “路知非,你要出息一点。”

    路知非不知道这句话,路知飞是在对谁说的,黯然垂下眼眸,轻轻拍了拍哥哥的后背,这是和他流着一样血液的兄弟。

    你的骨连着我的肉,双胞胎就是一个灵魂被分成了两半,装进了两个躯体里,从此我的人生就分成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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