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头？”江楠辰苦笑，不想纠正，高速可没办法掉头，只能认命地继续往前开，找一个最近的下高速的口，重新上高速返回，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十五分钟。
按照现在导航的预计到达时间，面试有点玄。霎那间，他的脑子里冒出几个备选方案，但首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
“你帮我查一下b城今天的限行。”江楠辰紧张地看着路牌，顺口说了一声。
“限行？”
江楠辰叹了口气，对导航喊了一声，“查b城限行。”
导航的女声又活了过来，变成一个活泼的话痨，叽里呱啦地报了一通b城限行的区域，江楠辰动动耳朵，仔细听着，好像他的运气还行，车牌号侥幸逃过一劫。
路知非颇为内疚，“对不起，我也帮不上忙。”
江楠辰瞄了他一眼，“那个，后座有水，你帮我拿一瓶好不好？”
路知非立刻欢天喜地地伸出手，够到后排座位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
“你也喝水，等会要面试的。”江楠辰抿了一口，把水瓶放下。
路知非哦了一声，顺理成章地接过他没喝完的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江楠辰笑了笑，表情忽然又严肃起来，“对了，你妈的报告，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那个。”
路知非的脸顿时黯淡，“先说坏的。”
“叔叔看了报告，如果检查没问题，胃癌的可能性很高。”飞快地扫了一眼路知非沉入谷底的眼神，赶紧把好消息说了出来，“但是，就算是癌，也不会到达中期。”
“中期？”抬起头，眼睛里重新亮起一线光。
“是，所以如果治疗方法选得合适，其实，不会那么糟糕。”
路知非苦涩地笑了笑，“癌症还没那么糟糕？”
江楠辰慌了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咬着嘴唇，“我爷爷就是癌症，已经十五年了，基本控制住了，真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的？”
见他脸色转晴，江楠辰松了口气。旅行结束前的那天晚上，看见路知非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难受，还有不安，那种好像就要失去他了的不安。
然后，路知非把他一个人丢在机场跑了，心里的那个洞越来越大。
直到刚才，见到路知非朝着他跑过来，那种带着刺痛的感受仿佛立刻消失了，现在他满心想着怎么可以安慰到路知非。
“真的。”江楠辰老老实实地，“我爷爷就是胃癌，十五年前发现的。”
“哦……”路知非松了松安全带，认真地看着他，“太好了。”
不知道他说的太好了是指哪方面的，江楠辰的心跳漏了一拍，因为车子仪表盘上的油表亮起了红灯。
“啊！你，你，你帮我搜一下加油站。”江楠辰哀嚎一声，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居然发动车子前不检查油箱，他以前从来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导航抢着叫了起来，“已搜索最近的油站，是否需要更改路线？”
江楠辰一伸手点了否，扭头，“你帮我搜吧。”
路知非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我没流量了。”
“啊，你可以接我的热点，我的密码是……”
话还没说完，路知非指着前方一个红白相间的建筑，“油站！”
车子嗖一声开过了。
“那个，你下次早一点提醒我。”江楠辰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以前要是换作社团活动时遇见这种事，他早就在心里把对方训斥一通了，下次绝不会委以重任。
但换成是路知非，似乎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路知非也笑了起来，胸口似乎没有那么憋闷了。其实这场面试对他没有那么重要了，就在江楠辰出现的那一刻，给他重新带来了希望。
车子终于加满了油，江楠辰果然熟悉b城的高架桥，一路飞驰，赶在面试前十分钟，到达了面试的大楼。
“我等你。”停下车，江楠辰不由分说地抢着开口。
“我也没说让你走啊。”路知非弯起嘴角，“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咖啡店等我？”指了指街对角的一家店铺。
“好，要加油啊。”
江楠辰觉得，只差一个吻，他们就真的和情侣差不多了。
“啊，我好像没拿手机……”路知非凑过身，嘴唇在他耳鬓不经意地擦过，“谢谢你。”
江楠辰低下头假装平静，心脏怦怦小鹿乱跳，为什么路知非能读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路知非背起包，拉开车门，独自走向大楼的入口，身后一直有道目光。进大门之前，他悄悄转身看了一眼，发觉车子离开了，松了口气。
他已经很熟悉这种a级写字楼的访客流程，成功地赶在面试前三分钟，走进了面试的办公室。
填完表，面试官走进来的时候，他站起身，微笑着和对方点头打招呼，“你好，我是路知非。”
hr错愕地回了一个客气的笑容，她明明还记得上次见到路知非时，那副羞怯的样子，怎么才几个月没见，人的变化这么大，除了利落的短发，自信阳光了许多。
衣品也变好了，之前在学校招聘会的时候像蒙着灰尘的雕塑，今天一身装扮很程序猿。与其穿着不合身的衬衫西装，还不如看起来像这个岗位的惯常样子。
满意地请他坐下，“我们先聊一下你对于这个岗位的认识吧。”
hr面试主要考察的是应聘人员对于岗位的意向，还有一些基础素质，大部分的hr其实不具备判断专业的能力。
路知非在车上和江楠辰练习过几次，把岗位说明书仔细研究了，回答地有条有理。
hr点头，“你实习时做过测试？”
说来也巧，这是一个测试工程师的岗位，路知非的实习经历加了不少分。
路知非把自己实习时的工作内容说清楚了，腼腆地承认，“我其实没做太长时间，只是大概了解了一点皮毛。”
这下hr更满意了，比起自大的应聘者，谦虚者会令人更有好感，只不过谦虚万万不可等同于自卑。
特意提醒他，“这是一个外包职位，你知道的吧。”
路知非的目光迟疑着，“外包和正式员工的差别是什么？”
“外包员工和我们签署一年的合同，如果连着签了两次合同，基本上我们就会考虑转成正式员工。”
路知非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工资会有不一样吗？”
hr叹了口气，坦率地，“福利会有一些不同，工资嘛……”她很少在确认候选人入职前告知最终的工资。
路知非问，“我看招聘网站上写的是6k到8k，请问到底是多少呢？”
这个工资他并不满意，之前看见那么多新闻说计算机系的学生工资过万，结果发现过万的岗位比鲸鱼还少，大部分都是过江的鲫鱼。
hr看着他，“如果技术面试官对你很满意，我会告诉你这个职位的薪资，在那之前，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路知非收回视线，凝视着桌上一次性纸杯里的白水，“这里是不是没有住宿的，那有住房补贴吗？”
hr笑了，“路知非，除了薪资待遇，你关于这个岗位没有别的问题吗？”
路知非心头一叹，工作就是为了挣钱，不问薪资难道要问养老吗？抬起眼，惴惴不安地，“那，这个职位有什么职业发展计划？”
他想起来当时宣讲会上ppt的那些内容，挑着一个记得起来的标题，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好像让hr舒服多了，详细地介绍了公司里关于新人的培训计划，路知非听得云里雾里，大概知道了，这家公司还是比较重视应届生的。
“好的，我没有问题了。”抿起嘴笑了笑，江楠辰和他说过，紧张容易露怯，千万不要让对方察觉到。
这个明媚的笑容晃了hr一下，顿了顿，问他，“你后面还有时间吗？”
“有。”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那我让技术面试官来和你聊几句？”hr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其实路知非的简历并不算上乘，但hr对他的印象很好，这孩子身上有一种朝气，让人很舒服，不像那些出身名校的孩子那么盛气凌人。
招人是门学问，与其去高攀，还不如选拔一些有潜力的候选人。
路知非满脸感激，看着hr走出了玻璃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赶紧给江楠辰发了条语音，“我还要和技术面试官面试，你不着急吧。”
江楠辰秒回两个字，“厉害。”
路知非听见门推开的声音，装回手机站起来，抬头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好，陈辉主管。”
老天实在太眷顾他了，这名技术面试官就是几个月前他实习公司的技术主管。
那人似乎也大吃一惊，“路知非，原来真的不是同名啊。”氛围顿时亲切了不少。
陈主管刚刚跳槽到这家公司，被hr拉过来面试新人，他自己还是个新人，看见了熟悉的面孔轻松不少。
“你想来b城发展？”把手上的简历放下了。
“我想……”路知非坦白地，“我觉得b城的工资会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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