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非苦笑，“你提醒得对。”
“这人就是个变态，t，居然还偷拍你，死不要脸的，你不用担心，不去派出所留档，大不了我找个法子毁了他名声，学校里我认识的人多。”
路知非警惕地，“你想干什么？”
“这小子和你告白啊，他是个死钙，我让他大白于天下！”小胖握着拳头，目光灼灼。
路知非的手无力地垂在桌上，眼神一暗，“你别乱来，没必要。”
“好好好，反正我就是担心那人讹你，万一找你要医疗费啥的，你就这么告诉他，吓唬吓唬也行。”
“唔。”
“可是你手机……”小胖指了指地上那堆碎片。
“没事。”路知非说，“我先写检讨，你去吃饭吧。”
小胖站了起来，“我去食堂，等会帮你打份饭回来。”
不给路知非拒绝的机会，他拿起柜子里的两个饭盒就走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那个，我抽屉里有创可贴，你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留疤了。”
说完走了出去，他知道路知非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下楼的时候给宿舍里其他人发了信息，半小时内都别回来。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路知非痛苦地捂着脑袋。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像路知飞一样用拳头去解决问题。
二十分钟后，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空着手离开了宿舍。
回到江楠辰的公寓门外，犹豫了许久，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后响起，门开了。路知非扑向了江楠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闷闷地说，“进去说。”
江楠辰把他拉进房间，关上门的瞬间绷紧了神经，“你怎么了？”
路知非扬起头，勉强地笑着，“我遇见了一个神经病。”
下巴被挑了起来，江楠辰盯着他脸颊上的两个创口贴，干掉的血迹渗出了胶布外。
“谁干的？”金戈铁马，杀气渐起。
路知非忽然后悔了，镇定了一下，“我摔了一跤，地上太滑。”
“摔跤？”江楠辰笑笑，戳穿了他的谎话，“你身上这么干净？”
路知非无奈地看看他，“我和你说，你保证别冲动。”
江楠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手背转向自己，惊讶地，“你，你打架了？！”
指骨上红红紫紫的，还有细小的血迹和伤口。
“你先别冲动，我才和你说。”路知非把手掌抽出来，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故意不打开热水开关，冰冷的水流冲在手背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满脑子想着看见江楠辰再说，可真的见了，他又觉得这件事一定不能把江楠辰牵扯进来。
打了两遍香皂，终于把手上那股恶心的气味洗干净了，吐出一口气，慢慢走了出来。
江楠辰坐在沙发上，直视着他，“你不是回学校盖三方协议吗？”
“我遇见一个神经病。”路知非冷静地，“比较麻烦。”
听他把整件事说完，江楠辰强忍着怒气不打断，紧咬着牙关，忍不住摘下眼镜，摔在了茶几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路知非！”江楠辰咬着牙，“你……”
事到如今，路知非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这件事不能再闹大了，我和你说，也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办。”
江楠辰扶着额头，眼神凛冽，“你都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要忍？”
路知非苦笑，“这不算欺负，这人就是个神经病，我倒霉而已。”
“怎么，你还真打算写道歉信？”
“大事化小吧。”路知非极勉强地说出这句话，心脏狠狠地被抓了一道。
“这种小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江楠辰站了起来，“你只要示弱，他一定死死缠上你，吸干你的血。”
走到房间里，拿出了医药箱，坐在路知非身边，轻轻地揭下脸上的胶布，瞳孔一束，心疼地抽气，“这个伤口这么深？是什么东西划破的？”
路知非还没说手机的部分，尴尬地回答，“就，碎玻璃吧。”
“那我们去医院，清一下创口。”江楠辰不由分说，拉着他站了起来。
“不用了吧。”伸手想摸一摸脸，被江楠辰挡开。
“你要我听你的，你就听我的。”
路知非没办法，被他拉着出了门。
走到小区附近的社康中心，挂了号，医生检查伤口的时候，江楠辰一直问会不会留疤，要不要打破伤风针，医生被问的心烦，没好气地，“要不要来一针狂犬疫苗？”他才缄口不语。
消完毒上了药，医生给路知非的伤口贴上一个特别醒目的大纱布块。
路知非摸了一下，心想这下才真是破相了，丑死了。
一路上寒风刺骨，两个人都没开口再说话。
“你手机呢？”一进门，江楠辰忽然问。
“啊……”路知非见瞒不住了，只好把那个人偷看了手机上的照片，和手机如何被砸碎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一边担心地注意着江楠辰的反应。
“好啊！”江楠辰不怒反而笑了起来，一边来回在客厅踱步，一边罗列总结，“他跟踪你，在宿舍里偷拍你，发告白墙，然后翻你手机，拿照片威胁你，还还手弄伤了你的脸……”
每说一句，房间里的温度升高一度。
路知非拦下他，“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神经病，冷静一下？”
“他还说他喜欢你？”固执地，困兽一般的眼神。
路知非闭了闭眼睛，“我说过了，你别冲动。”
江楠辰也许在家庭问题上有过悲惨的经历，可是他的人生阅历里，关于社会的认知就是一张真正的白纸，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挫折。
所以才会因为路知非遇见了一个无赖就如此出离愤怒，这才是路知非最担心的地方。
“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出面。”路知非一字一顿，“我可以自己解决。”
江楠辰冷笑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人？”
路知非张了张口，犹豫着，“其实也许，就是写张检讨，不会进档案的，我会和辅导员求求情。”
“难道你还要给那种人写道歉信？！”江楠辰怒喝一声，“绝对不可能，是他错了，你又没错！”
怒气终于按捺不住喷薄而发，他想不通，路知非怎么会做出这么窝囊的决定。
“你，别，冲动。”路知非看着他，诸多的无奈涌上心头，“我动手打人已经错了一步。”
“你哪里错？你打算忍到什么程度？”和火星四溅的语气截然相反，江楠辰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腕拉向自己，还小心地避开了受伤的右手。
路知非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体香包裹着他，听着有力的心跳声，闭上眼睛，终于卸下了全身防备，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不会写道歉信的。”闷闷不乐地，但口吻很坚定。
江楠辰的身体僵了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路知非把下巴搭在他肩上，眼神落在远方，“我不会和他道歉的，我只是要把三方协议拿回来而已。”
来这里之前，他在宿舍里枯坐了二十分钟，最后把笔丢回笔盒，捏起只写下“检讨”二字的信纸撕个粉碎。
他可以让步，但不代表能被恶人踩在脚下。解决问题比逃避问题要麻烦的多，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并不容易，他想见江楠辰，想让自己能够鼓足勇气。
谁知道一贯冷静的江楠辰竟然比他还沉不住气。
江楠辰惊喜地，“所以……”
“我说了，你不要冲动。”路知非叹气，从头到尾他思考的只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怎么把那张照片从那个变态手里销毁。
“检讨……我打算从网上下载一份模板，打出来签个字就交了。”辅导员那头他不打算硬来，毕竟宿舍里打架的事闹到了学校领导那里，总得想办法给老师一个台阶下。
江楠辰的手臂紧了紧，“你干嘛一直说让我别冲动。”
“那就是个无赖，我怎么说马上就毕业，不会留在学校了，如果让他找到你……”
江楠辰拉开他，气结，“怎么，我打不过他？”
“你打得过，但何必和他遇上？”路知非看着他，认真地，“你是要出国的，不要浪费时间在垃圾身上。”
江楠辰一怔，眸光闪了闪，“你……”倏然间他明白了，路知非是想保护他！居然是因为想保护他！
俯下身，赌气似的咬住路知非的嘴唇。
“等等……”路知非吃疼，推开他，“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那张照片的事解决。”
说到底，那个人渣手上也只有一张照片，其余的都没有佐证，其实那张照片他也可以抵赖，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如果被江楠辰的家人看见了，江楠辰要如何解释。
江楠辰慢慢平静下来，沉思片刻后问他，“是我那部手机对不对？”
“是啊。”搞不懂为什么会问这个，手机残尸还在书包里。
“你，删过里面的东西吗？”
路知非皱眉，“没，你那手机上也装没什么app啊。”
江楠辰眼睛一亮，用拳头掩住嘴，干咳了两声，“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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