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没料到这番反应，回过神时哭笑不得，“这么想跟我一起吃饭？”
“自作多情！”沈娇韵指尖勾着周钦的衣袖往商场走，“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你别想太多！”
周钦平生第一次碰见沈娇韵这种性格的人。
纯粹鲜活，坦诚而直率。
他唇角一弯，眼睫微垂勾起微妙的弧度，“你别这么急啊，我先停个车行不行？”
沈娇韵松开了衣袖，在原地毫无目的地乱晃，唇角一撇小声絮絮道，“哪有你这样的。”
周钦正单膝跪地，在不远处躬身锁车。应该听不到，沈娇韵指尖缠了发尾绕了一圈，又低声闷哼了两声。
“我这样的怎么了？”周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怎么背地里还说人坏话呢？”
沈娇韵懊恼地瞪他：“你偷听我说话！”
“偷听？小学妹，讲点道理好不好？自己当我面说，怎么还不让我听啦？”
“……”沈娇韵自知理亏，垂着脸没再说话。
她皮肤白，耳朵根到脖颈处的那块红就显得尤其惹眼。周钦随意地瞥了眼，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但也没有再逗下去。
再逗下去，小猫咪就要伸爪挠人了。
“……你想吃什么？”沈娇韵僵硬地问。
商场六楼是餐厅，电梯正前方就对着一家火锅店。周钦抬了下手指，“要不就那家？”
沈娇韵摇头：“太油腻，容易长胖。”
“烤肉呢？”就在火锅店隔壁。
“油烟太重……”
“湘菜？……实在不行前头那家粤菜也行。”
“就……”沈娇韵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眉心，“不太想吃。”
周钦乐了，斜靠在扶栏睨着眼看对方眼里氤氲了水雾，嘴唇欲言又止地蠕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我很凶吗？”
沈娇韵茫然地眨了眨眼。
周钦：“一本正经地问我想吃什么，结果我说一个否一个。还带这样欺负人呀？”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自认为长得不算罪大恶极，也没凶你。怎么在我面前，还不敢说话了呢？”
沈娇韵往周围张望一圈，嘴唇微张又犹豫地阖上，止言又欲好半天，才一脸凝重地开口。
“就……”她声若蚊蝇，“我亲戚来了。”
周钦：“……”
周钦：“？？？”
她手指揪在一起，食指不停地摩挲另一只手的掌背，“就……生理期！懂了吗？”
“没有想要欺负你的意思。”她很认真地解释，“只是你说的那些烤肉呀火锅呀，我现在是真的吃不了。”
她微松了口气，眼前就被一片阴影笼罩，还有清淡的薄荷香。
周钦抬起手，看起来想要捏一下她的脸颊，但最终只是拂了下她鬓角的发丝。
“行。”周钦温和地笑，“你想吃什么？都听你的。”
最终去的是一家清淡的餐厅。
沈娇韵小口地抿着清淡的小米粥，抱着碗喝完时眨了眨眼，“你在这等我一下。”
周钦伸手点了下台上的账单，跟着站了起来，“钱付过了，你吃饱了吗，去画室还是先回家？”
“你跟我抢什么嘛！”沈娇韵跟在他后面，“说好我来付钱的。”
“下次不跟你抢。”周钦挑眉半开玩笑，“怎么对付钱这么积极？”
“不会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他随意一句调侃，但没想到沈娇韵突兀地沉默住了，视线在空中飘忽不定，眼睫慢慢垂了下去。
“不会吧？”周钦惊讶，“真被我给说中了？”
她最近正在准备一个美术类比赛，出来买书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嘛，主要是想散散心，从画室出来透透气，顺便寻找一下画作的灵感。
遇见周钦是意料之外。
决定拉着人一起吃饭也是意料之外。
但这么多的意料之外叠加在一起，就显得心思不纯起来。沈娇韵心想，如果不坦白的话，事情的发展好像会越发奇怪。
“我就想跟你打个商量，”沈娇韵试探地开了口，“你知道吧就，我们玩艺术的嘛……灵感有时候还挺重要的。”
“嗯？”周钦不置可否。
沈娇韵脸憋得通红，“我想就是加入一点元素……可能会以你作为一个基本的人物构图……”
“嗯，”周钦挑眉，“所以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沈娇韵慌张地想要继续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我就值一顿饭钱呀？”
“不对。”他耸了耸肩，“我这应该算……倒贴？”
“不是这个意思！”沈娇韵抿了下唇，“你别这样。”大不了就……就不画你了。
再……请你吃回来就是了。
画室在街巷尽头的一间小阁楼里。艺术设计的涂鸦张牙舞爪地爬满了墙面，不羁凌乱的气质扑面而来。
言语间，周钦在台阶前止步，打断地微妙的气氛，“逗你玩呢，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吧。”
他轻笑：“不收你的模特费。画好了拍给我检查一下，行了，快进去上课吧。”
——
沈娇韵扶在阁楼的栏杆处看着周钦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巷口处才走进画室里。
她扶好画板，平日张扬的神情在画布前是截然不同的安静。寥寥几笔在纸上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男生利落分明的下颚线渐渐清晰。
而巷尾处，宋美晗沉默地翻看手里的相册薄，指尖因为攥得太紧而微微泛白。
“嗯？”照相馆的老板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却只看见模糊的夜色和街上零星的路人，“是看见熟人了吗？”
宋美晗垂眸，看不清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没什么。”
你这表情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啊。老板默默吐槽，但看着宋美晗冷淡的脸就被冻的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去。
“收到这份礼物的男生一定会很高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用心的礼物。”老板随意找了个话茬，想缓解下紧绷的气氛，“男朋友吧？长得挺清俊啊。”
宋美晗翻动着手中的相册薄。
指尖停留在的那张照片里，男生正斜靠在竞赛营的黑板前，慵懒地往台下望。
话音刚落。
不知为什么，老板纳了闷地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气氛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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