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林颜在眼尾的温柔在望向少女时几欲溢出，“醒醒。”
金妙妙睡眠向来浅，陌生的手刚触到肩膀时，就骤然睁开了眼。
“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像什么话？”秦明嗤言，嘲讽溢于言表。
“秦明先生，我师妹刚下飞机，还没有倒过时差。如果有冒犯之处，我替她向您道歉。但我倒是也想问问，您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特意来对我师妹进行指点么？”
“你——好！好极了！好一个伶牙俐嘴的小娃娃！”
林颜在语气很轻，但内容毫不掩饰敌意，像带刺的刀，硬生生戳穿了秦明自诩长辈的德高望重，秦明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不是每一位长辈都能以平常心对待后浪。
眼睁睁看见更天才的后浪以汹涌之势袭来，无疑给秦明造成极强的嫉妒和危机感。
金妙妙，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岁出头，竟然有本事能和他一个四十七岁的长辈同坐评委席！
让他颜面何存？！
金妙妙睁开眼，目光不耐地掠过林颜在，顿在秦明身上时微不可察地带了讽刺，语气烦躁道：“秦先生，您老人家不在自己房间待着，好端端跑来看我睡觉？”
面上露出了“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气得将资料表猛地甩在桌上，秦明冷冷道：“我有病吗？主办方求着让我给你送选手资料，不然谁还记得你个小丫头片子！”
金妙妙懒散地抬了眼眉头，两腿交叠，手指往实木桌一探拿起资料表，嘴唇拉成一条直线。
林颜在暗道不好，心想他可真是太熟悉小师妹要使坏的表情了。他默默地从秦明压不住怒气的眉峰收回视线，您老人家保重吧。
果不其然，面对秦明吹胡子瞪眼的神情，金妙妙敷衍地嗯了声，算对“我有病吗”的回应，“行，我拿到了，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回房间休息去吧，免得在我这里怎么样了，我跳黄浦江都说不清了。”
语气满满“拒绝碰瓷”的意思。
行为跟打发大太监似的，秦明咬牙狠甩衣袖，往位置上一坐，心想你赶着我走，那我偏生跟你反着来！
金妙妙无奈地叹气，翻表的动作没停，头跟着摇了摇。
常言道，自我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余光感觉到她不痛快，秦明颇为自得，虚伪地问：“摇头做什么？选手资质不好？”
金妙妙冷冷道，“秦先生，您还是别在我房间待着了。”
秦明表情更加虚伪，“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年轻人和我们有代沟，虽然我是来给你送资料的，虽然我一心关心选手，金老师却连一分钟都不想和我多待。”
金妙妙：“我挺漂亮。”
没料到这个发展，秦明奇怪地拧起眉，金妙妙一双暧昧桃花眼，因为常年久待实验室，皮肤白净如凝脂玉，不可否认确实漂亮，但然后呢？
然后金妙妙悠悠说：“秦先生您也是有家室的人，即使我理解您是真心实意想多欣赏我的容颜，但被误会的话……”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为难道：
“吃亏的是我。”
秦明脸色由白转绿，伸出食指站起来欲骂又止，门“砰——”的惊天巨响，猛甩地阖上时，连窗帘摆跟着风都颤了颤。
林颜在笑：“小师妹，你气人的本事真是一点没变。”
资料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林颜在慌忙接过来，看见金妙妙换了个姿势，脸埋进真皮沙发里，“小师妹，你好歹将表格看完再睡啊！好吧……就算你没那个时间精力，但主办方特地托人送过来，你、你你，好歹记住一个选手也好呢？”
金妙妙是天才少女不假，但和同门这位小师妹相处这么些年，他也发现小师妹最大的问题——
她脸盲！！！
他至今记得当年小师妹刚进入实验室，语气敷衍但依旧在师父期待的目光下，勉强地和师兄们打招呼。除此之外，小师妹一直形单影只，在实验室以外见人跟没看到似的，连个敷衍的招呼都没有过。
他当小师妹怕生，偶尔一次聚餐时撞见在同一家餐厅的小师妹，特地过来打了声招呼，问她要不要一起。
面向温和的邀请，金妙妙咽下冰淇淋球，神色迟疑：“您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吗？
……
饶是以温柔著称的林颜在，表情管理罕见地崩溃了一秒，指着自己的脸：“我们在同一个实验室待了有半年，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金妙妙慢吞吞地哦了声，头低下又抬起，眼睫飞快地颤动，微垂遮住了心虚的瞳孔。
再然后林颜在才清楚，小师妹并不是心高气傲，也并不是不善交际，只是因为脸盲到了一定地步，屡次分不清人，喊错人名，才被百般诟病。
林颜在担忧说：“小师妹，你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我打完招呼后你跟着我喊，知不知道？”
金妙妙头往臂弯里缩了缩。
林颜在：“小师妹，你也别嫌我多话。虽然治疗有了一定进展，但你应该短期内还是记不清人脸的。”万一再喊错人名，那就真完犊子了！
金妙妙捂起耳朵，像要逃避事实，看林颜在絮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从臂弯冒出脸，露出明亮的眼睛，“师兄，怎么就记不住了？我这个病早就治疗的差不多了！”
林颜在露出“你在强词夺理”的神情。
金妙妙恼道：“不信你自己看，参赛选手里是不是有个叫周钦的？”
忍不了长篇大论般的絮叨，金妙妙起身往床上直扑，被子蒙住头顶，声音都闷闷的，“师兄，你要信我呀。”
意料之外的示软，林颜在受不住小师妹偶尔的撒娇，哪怕心里觉得是随便胡诌了个人名，或者人名和人脸依旧对不上号，仍然耐着性子翻了下表格。
第十一张。
照片红底，男人正对镜头，眉目俊朗，唇角温和地弯了下，但有说不出来的戾气。
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林颜在的天平隐隐往师妹的方向倾斜，难不成治疗真有效果了？
脸盲原来也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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