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s大陆续恢复了上课时间。星期一时，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的苏萌耐不住性子，在床上躺那么久简直是要他的命。
在第一百次察觉到苏萌小心翼翼试探的目光时，苏姣冷冷地撇眉，“我脸上有字？有事说事，别畏畏缩缩，像什么话。”
“姐……”苏萌眨了眨水润的眼睛，“我都待了半个多月了……医生也说没事，我落下学业也不好呀……”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重视学业。“苏姣漠然地翻了手里的报表，气质冷艳，苏萌从小就有点杵她，此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纠结得要死，又怕又慌。被子悉悉索索地随他的动作起伏，在安静的病房内声音嘈杂，苏姣忍不住皱眉。
“就那么想回校？”
这么问，意味着还有希望！！！
苏萌眼睛一亮，急急道，“姐，你知道我闲不住嘛！再在这里待下去，我骨头都要懒地散架了。”他边说边用余光偷偷观察苏姣的反应，忽然福至心灵，“我去学校的话，不是还有周哥他们吗？他们人那么好，不可能完全不管我的啦！”
不知道为什么，苏萌明显能感觉到他姐身上的冷气压低了下去，神色冷似霜雪，似嘲似嗤，“周钦？”
苏萌性子讨喜，招人喜欢。半个月以来，来看望他的人不再少数，几个室友还会偶尔给他带点水果或者爱吃的小菜。周钦跟着来了几趟，但偏生像故意似的，完全地避开了苏姣，唯一一两次打着照面时，对方像唯恐避之不及般，匆忙打了声招呼就掩门而去。
活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满室寂静总会给人一种不上不下的焦虑和恐惧，苏萌讷讷地补充道，“姐姐，你最近好像都没有提到过周哥了……你们是有什么矛盾，吵架了吗？”
吵架还能对症下药，苏姣垂眸，心底暗自轻嘲，这顶多算是对方刻意的回避，用行动来劝退她的心思。
“你没事别提他，”苏姣冷淡地撩起眼皮，空气寂静得能听见喷薄的呼吸，“你要是真想回去，我不拦你。苏萌，你也十八岁了，对自己的身体负起责，照顾好自己。”
听见苏姣松口，苏萌顿时鲤鱼打挺，在病床上坐起来。他这段时间被灌了不少大补的汤汤水水，加上有专门的护工照理，苏姣还成天在这儿看着他入睡后再走，让他的作息被迫正常不少，所以面色红润，眼睛晶亮得像星，嘴角一弯就是一道笑弧，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小少爷悄悄抬起眼，看见苏姣的手指毫无意识地摩挲文件的边缘，划得手指尖儿泛起红痕——这是苏姣的习惯性动作。
记忆里，爸爸和她吵架时，苏姣就冷淡地窝在沙发窝里，圾拉着黑色拖鞋，面上毫不在意时，就习惯于这么摩挲书本的边缘。
苏萌记事起，苏姣就作为一个理智冷静的长姐符号，被无数人标榜在他的世界里。她足够无趣，掌控欲极其强烈，明明很少回家，却偏生对他这个幼弟多了一份关怀和心软。
他有段时间尤其厌恶长姐强烈到极致的掌控欲。不知是什么原因，每当他提出要脱离长姐的监管时，一贯骄纵他的父母倏尔沉默起来，良久才轻声道，“萌萌，对你姐姐好一点。”
他气得当场拔了电话线，苏姣那时正在国内总部处理工作。苏萌没顾及助理的阻拦，直直地冲进办公室里，苏姣正疲惫地揉着眉心，躺在工作椅上打着电话，看见他来后低声对那头说了句什么，才皱眉道，“你不在学校，跑来公司做什么？”
“你管我管上瘾了？爸妈都没这么管过我，你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就因为你是我姐姐吗？我要出国，我不要留在你身边，我不想待在一个自我意识旺盛的自大狂身边！！！”
出乎意料的，苏姣没有起身指责或者怒斥他，甚至没有像以前他犯错时那样，冷冷地在一旁，双手抱胸地立在一旁等他耐不住压力。她只是安静地沉默，很久才笑起来，声音冷冽，“苏萌，我养了你十几年，你说有没有这个资格？”
她的神色看不出一点反常，甚至还有闲心扬起眉梢，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但在苏萌想摔门而出的那瞬，看见他姐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桌上的文件，竟然在颤抖。
再后来，他总算理解了他姐的苦。
其实苏姣比谁都来得心软。
……此时瞥见熟悉的小动作，苏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试探地开了口，“姐，你要不要送我去学校？”
苏姣一副“你又犯什么病了”的表情，但还是没能抵住苏萌的撒娇，“姐，你忙工作都那么久了，我就想你陪我一下嘛。”
鬼使神差的，苏萌爬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迅速地摸出手机，给周钦发了条信息：“周哥，我今天回学校，带的东西有点多不太好拿，你能来门口接我一下吗？”
周钦刚从办公室出来。他开学时因为竞赛缺席了不少课程，教授今天点名时难得在名单表上逮到他的名字，像是打定主意要摸摸他的水平，连着点了他不少次名，朝他提了不少问题。
一是试探，二则是好奇。
学术圈里消息传得飞快，尤其是化竞这种历届的大赛事，奖牌很有分量。周钦在比赛中不仅拿了第一，更是拜入天才少女金妙妙名下，早已在学术圈里初露名声。
但他没想到周钦对这些问题对答如流，甚至在原有的问题上拓宽视野，有更进一步的思索，灵气十足，才华横溢。教授难免起了惜才的心思，课后将人拉进办公室又试探地问了几句未来规划和研究方向。
周钦没想到老教授话如流水奔泻，止也止不住，更没想到，刚出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找上事儿来。
没等到回复，苏萌可怜兮兮地又追着发了一句：“周哥，我腿软，浑身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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